直到冬藏使下令停手退去,陆晚禾就隐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
素州城,某处酒楼的屋檐。
数道身影“唰唰”落地,全部都身裹黑衣,带着一面古怪离奇的脸谱面具。
坐在中间的人虽然黑巾遮面,兜帽裹身,但仍能从他探出的袖口处瞧见干瘪粗糙的皮肤,宛如冬日里的树皮。
“春生使,冬藏已死。”
白色面具的摇光星君朝老人抱拳行礼,发出了不似常人的怪声。
他们的声带在入教时被白莲教撕破,已分不清是人是鬼。
“冬藏使人算聪慧,有点脑子,可他居然被一个少女困生出心魔,功亏一篑,真是悲哀……”
春生使的声音沙哑且微弱,却像是一把锤子般敲在星君们的心头。
“这样的同僚,不配位列仙班,把他的姓名从登仙薄上划去吧。”
“是。”
摇光星君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俯首行礼,小声问道:“陆家那丫头是冬藏使生前最为珍视之人,是否需要把她也给除去?”
春生使从容一笑,淡声回道:“冬藏使若有心反叛,就不会拖到你过去了,没必要将人赶尽杀绝。”
他轻轻起身,像只黑色的云朵一般,漂浮在屋檐之上。
“更何况京城那边的布局已经结束,许家这根大树,要被人连根拔起了。”
“是,春生使。”
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人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
第64章 请一天假
兄弟们,昨天染上新冠,顶着发烧码了两千字,今天睡了一天没有好转,还是决定请假休息了,希望大家谅解
第65章 一波又起
……
许府。
“三院的情况怎么样了?”
看到秦疏影与两名丫鬟走进房间,许清询问道。
陆晚禾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是因为自己先前告诉她刘师爷已经离世。
本意是不想让三院卷入到白莲教的事情里,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是被陆晚禾撞破了身份。
“这么担心姐姐,你自己倒是去问呀。”
秦疏影翻了个妩媚多情的白眼,用清脆动听的喉音调侃道:“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被夹在这起事件里,觉得自己谁也对不住。”
趁着许清微微愣神之际,秦疏影继续道:“陆姐姐聪明的很,昨天看到冬藏使的真身,就已经把近些日子的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秦疏影自然而然的坐在许清对面,为自己斟了一杯香醇可口的清茶。
“她现在心里犹豫难受的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你,毕竟下毒的幕后真凶曾是自己最为亲近的叔伯。”
倒不是许清在装圣人,但抓住冬藏使并没有让他生出大仇得报的感觉。
白莲教的规模远超乎自己的想象,冬藏使也只是其走出的一步棋罢了。
“陆姐姐真是单纯,但妾身也算是明白了,夫君为何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秦疏影轻抿一口茶水,嫣然一笑,“这两日别去打扰她,让她好好歇息吧,等把事情想通了,心结也会解开的。”
秦疏影最擅长揣测人心,对方得出来的结论,应该不会有错。
许清点头应了一声。
“对了,或者找一些事物转移注意力,我听说夫君先前诗写的不错。”
经过秦疏影的提醒,许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出声招呼门外的小环。
“小环,把我平时习字练笔的稿纸整理好,送到三院那里。”
小环在摆放砚台的书桌处寻了一会儿,就抱出一大堆被许清随意摆放的废纸堆。
秦疏影微微一怔,向那上面多看了两眼,赫然发现许清口中用来习字练笔的纸张,竟都写着诗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秦疏影在望月楼时,时常会唱诵古人出名的诗词,用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她虽不算饱经诗书的才女,但也对诗文略通一二。
但让她感到吃惊的是,许清用来练笔的这些诗词,自己闻所未闻。
单是这一首青玉案,就能在古今诗坛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夫君有这诗才,还蜗居在家中做什么?”
秦疏影梳整衣裙,蝉纱状的裙裳覆在她香嫩的娇躯上,显得腰窄臀翘,身材紧致。
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许清,那就是秦疏影明明不胖,为何看起来会如此丰腴?
“不是自己的东西,总有一天会露馅的。”
秦疏影思考了片刻,没想明白许清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颇有深意的话。
她杏眸一瞥,樱唇中檀息轻吐,“所以什么是夫君自己的东西?二八佳人体似酥吗?”
许清差点没被口水呛住,谁能想到秦疏影如此记仇,一首他用来打趣的诗,竟会被对方记挂到了现在。
“咳……”
许清试着转移话题,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
素州城外。
清晨的雾气弥漫在官道上,使每一个声响都变得神秘而又遥远。
几名衣衫褴褛,穿着棉鞋的男子,正押着几辆牛车向北走去。
“黎叔,许家三娘子人真好,不仅帮咱们找回了失窃的军械,还特地去东西两市筹集了粮草……而且那性格温温柔柔的,说话的声音比唱曲的都好听。”
兴许是行途枯燥烦闷,小伍夸赞起了本次素州行的贵人。
“小伍,你这小子不会是春心萌动了吧?”
臭娃子在旁笑着调侃道:“人家是许府的少奶奶,贵为人上人,若不是因为咱们将军的关系,谁能与她见上面呢?”
其他人和善的笑了笑,唯有小伍撅起嘴,心有不甘地说道:“我觉得她和我们将军一样,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贵族……伱看我们脚上的这双棉鞋,不都是人家看我们脚冷,特意去采购的。”
走在最前面的黎叔面带笑意,没有参加他们的话题。
但最有阅历的他,已经能察觉到这次的事情并不简单了。
单是那最后出面,替大家购置好粮食和牛车的女子,即便用面纱遮面,却也遮盖不住身上散发出来的异香。
对方十有八九是许府的四夫人,秦氏。
什么人能让两位夫人同时出面?
“黎叔,前面有动静。”
小伍的耳朵动了动,出声提醒。
其余边军把手放在了藏匿的兵器上,聚精会神的听着声响。
他们携带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够篁岭关一时之需,事关边城万人的性命。
“是马,速度很快,数量不多……”
小伍刚刚说完,最前方的浓雾似是向两头岔开,从中跃出一道黑影。
骑在马上的人身姿挺拔,披盖着沉重的黑色甲胄,脖颈以上的位置都被头盔和面具遮掩。
对方跃行在半空,侧脸扫视了他们一眼后,策马离去。
不待几人有所反应,急促的马蹄声相伴而来。
短短一瞬,就使得旁边的道路烟尘翻卷,像是黄沙漫天,遮天蔽日。
黎叔不记得有多少黑甲骑兵从尘土中掠过,但他耳中能听到无数马鞭甩落,马匹嘶鸣的声音。
待到尘埃落去,周围才安静了下来。
“黑色甲胄,这是宫中的嫡系,驻扎在阴山北郊的虎豹骑吧?”
边军出身的几人,仅凭一个照面就分析出了对方的身份。
当然了,他们之所以能如此肯定这批骑兵的来历,也跟对方的打扮有关系。
“阴山不是在京城附近吗?他们跑江南做什么?”
“管他呢,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就行。”
唯独黎叔微微颔首,看着虎豹骑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素州城里,只有一个排的上名号的门阀世家。
那就是素州许氏。
……
许清刚推开院门,就看到许府内人声嘈杂,下人和侍女们的身影乱作一团。
一队队的黑铠士兵欺身而入,将象征着许氏门楣的门框踩碎,不留情分的四处搜寻。
“找!罪人许清!罪人陆晚禾!”
站在队伍前面的人,也是一名同样打扮的黑甲骑兵,头盔后绑着一条红鬃。
他瞥见里面的院门敞开,内里站出来一名锦衣玉带的男子后,挥手示意。
不稍片刻,就有十多名黑甲士兵快步上前,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
许清见这群气势汹汹,打扮怪异的人是冲自己而来,问道:“你们是谁?不知道这里是许府吗?”
“找的就是许府。”
那人与许清对视期间,秦疏影微微动身,倚靠在屋门边。
她露于衣外的肤色,全都如同琥珀,肌肤光滑细腻,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秦疏影举目远眺,喃喃细语道:“真是粗鄙。”
领头人怒目而视,斥道:“何人胆敢在此造次?吾乃阴山虎豹骑,领行的均是天子之命……”
“天子之命也要讲王法。”
秦疏影面对咄咄逼人的黑甲将士,没有半分胆怯,反倒是语笑嫣然,进退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