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一走，许清就与身旁的沈霜序闲聊了起来。
“篁岭关不是杨家的地盘吗？为啥这里会出现反对杨家的人？”
第219章 姐夫
“可能是辽军安插进来的细作，等到城外军队进攻的时候动手……记不记得我们留在篁岭关的理由，便是辽军的精锐扮做商队，想趁乱混入关内。”
许清点了点头，认可了沈霜序的说法。
萧崇并非愚昧之人，在发动战争的前夕，就安排了军中精锐偷潜进关，但被许清等人识破了。
现在看来，萧崇派出的精锐不止一队。
“清哥哥！”
许清被喊的愣神，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呼喊自己。
对方的声音很是好听，是那种清脆，明亮悦耳的少女声线，就像山泉中叮咚叮咚流淌的动静。
面前的沈霜序听了不发一语，但许清却能从各方各面感受的到，周围的温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咳咳……哪家来的姑娘，别乱喊。”
许清可不想惹沈首辅的千金大小姐生气，对方在许家的地位非同寻常，不只是自己的正妻，还深得老夫人的喜爱，被姑姑重点培养。
远处的杨彩云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珠像黑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她十分亲昵的搂上了许清的胳膊，让后者升起了鸡皮疙瘩，赶忙把甩开划清界限。
“干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
面对许清的排斥，杨彩云倒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弯着眉睫笑道：“咱们算外人吗？你不是我姐夫吗？”
“姐夫……”
许清隐隐记起，虽然自己拜访杨家的时候没有特殊待遇，但从名义上而言，他与杨纤凝算是夫妻。
只不过这个妻子的名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女帝用来分化杨家的产物。
沈霜序的秀眉微蹙，但没有说什么话语，毕竟以她的性格，是不会与他人争风吃醋的，更不会与小女孩一般见识，炫耀主妻的地位。
现在她困惑的是，这里临靠于篁岭关的城墙，算是两国战争的最前沿。
杨彩云是杨家三女，身份尊贵，怎会跑到这里来？
“我是奉姐姐的命令，前来协助二位查案的。”
杨彩云轻笑着，道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前线的战况焦灼，潜入的细作之事非同小可，有我陪同……你们能去的地方就多了，而且还不会受到杨家军的排斥，能顺利调查此案。”
许清终于明白，杨纤凝为何会让杨家小妹跟着自己了。
但杨家居然不想着留后，敢让三妹在前线随行，真是大义凛然，令人钦佩。
沈霜序清楚杨家小妹的来意，没有过多的言语，便对紧贴在一起的两人说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开始调查吧。”
“好耶！终于能跟随大神探查案了。”
杨彩云兴高采烈的拍了拍手，精神抖擞的问道：“沈姐姐，我们先去哪里？”
“自然要去事发地看一看，对了，有相关的人证，物证吗？”
杨彩云沉默半晌，泄气的答道：“沈姐姐，城墙四周正与辽军交战，即便身处墙后也很危险，更别提那地方被炸出了豁口，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
虽然杨彩云也对自家的二姐有信心，但作为二人的随行者，她必须得把危险告知。
假若许清与沈霜序在这里出了事，可能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而且，待在那附近的人连尸首都寻不到，还有过去的必要吗？”
杨彩云并不赞同身赴险境，但沈霜序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就是因为现在没有多余的线索，我们才必须要去。”
……
正如杨彩云事先说的那样，守城的人基本都是杨家亲兵，对许清二人有着极深的敌意。
好在有杨家小妹这个金字招牌出面，才能指挥动附近的军士做事，带他们赶往破毁的城墙处。
日落斜阳，双方经过一天的激战，已鸣金收兵，仅留有少量的斥候在前线四处侦查，观察篁岭关内守军的动静。
所以城墙迎来了久违的安宁，涌现出数百名召集而来的劳工在四处作业，希望能赶在辽军发起下一次冲锋前将城墙修缮完整。
但牢固的城墙修建并不容易，砖缝都需要用泥草土浆填充固定，还要一定的时间冷却，辽军又怎会给这样的机会？
因此，在篁岭关忙得热火朝天时，坡下的辽军阵营还时不时的催动投石器，将石弹掷入篁岭关的周围。
好在关内的居民已被妥善安置，这种攻击造成的损害也极其有限。
“谁是这儿的组长？”
三人带着亲兵到达现场，见这里已没有火药爆炸的残余痕迹，杨家小妹就主动让亲兵出面，找来修缮此地的师傅。
按照篁岭关内部的编制，完成城墙修理作业或搭建，得有一名资历较深的老师傅指导才行。
在行家里手建出来城墙，才能变得坚固可靠。
“我我我。”
一名身材瘦弱，目光有些游移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单从外表观察，便能发现这男子瘦的跟猴子一样，像极了营养不良的症状。
“三小姐好。”
面对这人的招呼，杨彩云也是微微一滞，露出了相对和善的神色。
“侯三呀，你家师傅不在吗？”
“被将军指派走了，说是有大事要做……要不然这修缮城墙的活也轮不到小的头上，毕竟小的学艺不精，没能学到师傅的真本事。”
侯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用亲切的口吻问道：“三小姐来这儿做什么？这里不是您该待的地方，刚刚契丹人还投过来几枚石弹呢，全都落在这附近了。”
许清顺着侯三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周围看到一些倒塌的房屋，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凹坑，深浅不一。
“侯三，我们是奉大姐的命令来此调查城墙毁塌一案，这两位就是姐姐委派的探案高手。你是关内有名的工匠，又是这次修缮的组长，就由你来回答他们的问题吧。”
侯三点了点头，继而将视线落在了杨彩云旁边的许清二人身上。
他摸着不长的胡须，有些困惑的说道：“没问题……只是二位看起来有些面生，不像是篁岭关本地人呀。”
第220章 真凶
“是的，为防止身边有人通敌，大姐特意命外人查案。”
侯三听杨彩云说这是将军的决定，便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让忙碌的帮工们继续赶工，自己带三人来到了一处偏僻地。
说是偏僻地，四周仍有不少人来来去去，被无数双眼睛盯得死死的。
“二位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侯某知无不言。”
奇怪的是，明明是沈霜序要求亲赴城墙现场进行调查，她却没有表现出提问的欲望，反而是环视着周边环境，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注意力。
许清见状轻咳一声，只好代替她收集起了信息。
“听刚刚小妹的谈话，你是工匠？世代承袭的？”
“对，手艺人嘛……我们这行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时代的公子瑜，是远近闻名的工匠大师，被多位国君奉为上宾。后来分出来的一支在篁岭关附近安了家，就一直做到了现在。”
侯三讲起师门的历史，变得极其自信，嗓门都大了几分。
“篁岭关这面屹立数百年而不倒的城墙，就是我师祖建造的，由我们历代工匠负责检修，加固。”
能在春秋时期因为一技之长被尊称为公子，代表这侯三所传承的技艺不俗。
不过许清也从他的回答里得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侯三自己就曾参与检修的工作，对城墙的内部构造极为熟悉。
“请问侯师傅，近期你曾带过人检修城墙吗？”
“当然，最近十日内，我和我师傅走了不下十趟，昨日开战后就曾奉将军的命令，将这城墙四周走动了一番。主要是防止辽军暗修地道，或是采用其他的奸计。”
许清接着问道：“那你最近在走动的时候，可曾见过这片城墙附近装着大桶大桶的东西？”
许清觉得，经过历代工匠精心修缮维护的城墙，即使被炸塌也需要相当大的量级才行。
因此，对方绝对不是一人行事，肯定是一群人做了相当大的工作，才能将炸药囤积在城墙的周围。
“自然没有，若是有的话，早就会禀告给将军了。”
侯三说到这儿，眼神微动。
接着，他用有些怀疑的目光看向许清，问道：“二位，这炸毁城墙的犯人要是捉到，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
“姐姐下过命令了，斩立决。”
侯三听杨彩云抢答完，似是而非的哦了一声，随即用平淡的口吻问道：“二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那边的城墙的大体构架已经搭好了，还需要添砖加瓦，小的得在旁边看着才行。”
许清仔细思考了刚刚的回答，觉得侯三所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城墙不止有这些工匠负责细微处的排查，还有来回巡视的卫兵，不大可能囤积太多的炸药。
那这就奇怪了，又高又厚的城墙，怎会隔了一夜就被炸塌呢？
难道这些炸药是凭空出现的不成？
“没事了，您去忙吧。”
“好。”
侯三说完后，便被早已等候在旁边的工匠唤走了，几人一边讨论着城墙的坚固性，一边向城墙处走去。
与此同时，杨彩云也蹦蹦跳跳的接近许清，用可爱稚嫩的语气问道：“姐夫，问出来什么了吗？”
她这个年纪，正值对英雄崇拜的时候，从小到大都憧憬自己的大姐。
但在京城的一些接触中逐渐发现，许清并不是传闻中一事无成，不仅在聂家的阻扰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文学天赋，出口成诗，还数次在京城的各个重案里出现。
因此，杨彩云对许清这个人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总觉得姐夫是个很不简单的人，很可能是在扮猪吃虎。
“没有，侯三的回答没有漏洞，也或许是我的问话方向错了。”
许清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对眼前的局势陷入了困惑。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发言的沈霜序突然插嘴说道：“你问话的方向并没有错，而且也印证了我的想法。”
“嗯？”
许清看向之前关注在别处的沈霜序，对方已经将娇美的身躯转了回来，伸手指向后面的房屋建筑。
“一开始我还在想，贼人为何会选择这段城墙。直到抵达实地才发现，算上被石弹砸毁的房屋，这里属于整座城墙的阴面，极不容易被外人发现。”
许清问道：“就算是阴面，炸毁这段城墙也需要大量的炸药吧？他是如何做到的？”
“通俗来讲，炸毁城墙确实需要大量的黑火药和帮凶，但还有一种方法能投机取巧，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许清听沈霜序的邪乎，匪夷所思的问道：“不增加炸药量，可能造不成如此夸张的结果吧。”
在过关的时候，许清从城门处看过城墙的大体构造。砖瓦相叠，纵深的厚度可达数米，从坚硬程度而言，这种重要的防御工事堪比前世记忆里的混凝土。
“熟悉城墙构造的人，可以将黑火药放置于墙内的关键部位处，即便数量稀少，也可以通过震动来破坏支柱结构，让它自己塌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