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瑱想着,既然都聚在一处,索性全部见一见。
连带庞统、石韬、孟建、崔均等人一道见之,即便现在不肯投,以后也好征召任用!
二人如此说着,时间转眼便已入夜。
是夜,蔡府之内张灯结彩,到了地方,蔡讽降阶相迎,一路将秦瑱引入家中。
及至堂上,便见蔡瑁来迎,亲自给秦瑱整理坐垫,又请秦瑱上座。
看着蔡瑁这般模样,秦瑱就猜到了,多半是蔡讽又对蔡瑁说了什么,便一脸笑意道:
“自我入襄阳城中,蔡兄连日招待,着实辛苦,小弟心中愧甚!”
蔡瑁听得此话,自知秦瑱促狭于他,正色笑道:
“正如贤弟所言,弟妹姓蔡,吾亦姓蔡,五百年前,合是一家!”
“说来也巧,吾闻弟妹单名一个琰字,吾有一弟,单名也是琰字!”
“天下巧合如此,岂不是我两家有缘?”
“哦?还有这等巧合之事?”
秦瑱听着,心中也是一奇,虽说汉末重名之人不少。
可与他媳妇蔡琰重名的,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但见蔡瑁主动攀亲,他又看向了蔡讽笑道:
“说来虽巧,却有其缘故在其中。”
“我闻蔡氏之祖,唤为蔡叔,昔日封于鲁国,先秦之时,成为济阳蔡姓。”
“若论吾丈人蔡师,乃是出自此脉。”
“襄阳蔡氏,却也是出于此,而今同名,正是殊途同归,当成一家之意!”
蔡讽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抚须笑道:
“子瑄学识果然不凡,若论我蔡氏祖上,实则与蔡中郎也属一家。”
“奈何后人开枝散叶,没了联系。”
“故今见子瑄前来,我便对德珪笑言道,吾蔡氏佳婿至矣!”
“不料此子竟言何内外臣属之言!”
“老夫思虑,如今尔等虽然仕于两地,却都是汉臣,岂言内外?”
“且子瑄为我蔡氏之婿,又非外人,哪里虚顾及那些虚礼。”
“由是老夫训斥一番,特叫他来与子瑄奉茶。”
“也有心让他知晓,国虽大,家法不可废也!”
“家人远来,正是帮衬之时,不可拒之于外!”
秦瑱听得此话,一时暗道蔡讽这老头子有水平,当即点头笑道:
“蔡翁说话却与小婿相同,故此番在下前来,便欲借亲家之力!”
“因是眼下天子下诏讨贼,小婿奉命前来接洽。”
“我思虑此国事也,正当举贤不避亲,求蔡翁帮忙出面督促使君出兵。”
“如此两家协力讨贼,即可小婿此次之任,又可全使君之名,不知蔡翁意下如何?”
蔡讽见他开门见山,以小婿自称,不由暗自点头,心说这小子顺杆上爬,好个玲珑之心。
与之相比,他儿子便死板了许多,没有这等灵性。
若非秦瑱已经娶了蔡琰,他还真想收下当个女婿!
如此想着,他便看向了蔡瑁问道:
“子瑄之意已然言明,不知刘景升现在何意?”
蔡瑁一听这话,便直接言道:
“父亲,说来此事还有些不巧,因是眼下江南未定,使君暂时没有出兵之心。”
“虽说王命在前,刘豫州又与使君为同宗,但也着实力有不逮,恐难成事!”
蔡讽听着此言,自是点了点头,看向秦瑱叹道:
“子瑄也听到了,老夫早已隐退,并不关心国事。”
“虽为长者,却也难为此事啊!”
“吾亦甚喜子瑄前来,但恐无力为之。”
秦瑱看着这两父子打配合,便是眼睛微眯,心想荆州还有你蔡家搞不定的事情?
别说督促刘表出兵,就算现在就兵谏,那也完全没有问题。
而从蔡讽的态度来看,蔡家绝对是有意和他们打好关系的。
不然绝不会让蔡瑁改变态度,变得这般主动亲近。
现在打太极,那就说明蔡家还有条件没有说出来。
但这个条件他不能主动探,得先让蔡家说出来,他才能更好的应对,想着他便对身旁的诸葛亮使了个眼色。
诸葛亮自也机敏,一见秦瑱看向自己,便对蔡讽道:
“虽说蔡公已然隐居,可舅父还在军中。”
“便是劝解不能,也望想想办法,不然我等返回之后,实难复命!”蔡讽看他二人如此,就再度看向蔡瑁道:
“孔明之言也是,德珪你好歹是个长辈,也算昭姬之兄,速速想个办法!”
“切不能让子瑄与孔明为难!”
蔡瑁见状,就装作一脸为难之色,思虑许久方才道:
“若说办法,却也不是没有!”
“因当前我军着实有些困难,使君难以抽出余力。”
“不过若是能与使君结亲,那或许便能劝服使君!”
“吾闻玄德公至今无子,不知此事有诸?”
秦瑱听到此处,顿时便露出了一脸笑意,合着蔡家是在打刘备的心思!
先结亲刘表,再结亲刘备,蔡家当中间人。
以后无论是谁倒了,蔡家都不会衰败,这算盘打得利索啊!
可这蔡氏女刘备并不能娶!
因为蔡家的势力在荆州已经足够庞大,来日他们取荆州还是要用到蔡氏!
眼下他和蔡家亲近,再加上孔明的关系。
这会导致以后蔡家的势力极具膨胀,直到破坏麾下平衡的程度。
到了那个时候,谁还敢动蔡家?谁还能动蔡家!
一旦蔡氏女生子,那又是一番权力争斗。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便摇头一笑道:
“说来德珪兄有所不知,吾主刘豫州两位夫人皆已有身孕。”
“现在虽无子,但等到明年,或许便有了!”
蔡瑁听着这话,一时神色一怔,他本想借刘备无子之言来说动亲事。
没想到秦瑱会这么回话,莫非是不愿他蔡氏和刘备结亲?
犹豫之间,他尝试性的叹息了一声:
“原来如此,我本想舍妹正值嫁娶之年。”
“若是刘豫州无子的话,或可与我蔡氏结亲。”
“这般两军结为亲家,二君互为连襟之亲,或可以此说动刘使君!”
“若不为此,吾亦难以劝解使君!”
说着他眼睛自是瞟向了秦瑱打量,秦瑱却也装作一叹道:
“原来如此,若是兄有此意,也是一番好意。”
“可我主未必会答应此事!”
“再者,吾见刘牧颇为忌惮我军,就怕即便提出此事,也会引得刘牧反感!”
“不如这般,吾且回去写封书信,往淮南问之。”
“兄也可去探探刘牧口风,但得二君允许,此事或可成矣。”
“不过书信来往终究要费一番时日。”
“须知现在已近秋收之时,无论刘牧出兵,还是我军出兵皆不可继续耽搁!”
“还望蔡兄多多担待,替我军想想办法,不可因私废公!”
他并不会答应蔡瑁的请求,但也不会拒绝。
反正蔡氏已经心动,他就不信这个亲不结,蔡氏就会翻脸,左右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在他这一番言语下,蔡瑁这件事暂时谈不拢,当下只得笑道:
“子瑄此言极是,便叫贤弟不言,为兄也当尽力行事!”
就这样,两人互相笑着,隐隐之中便达成了某种一致,再无昨天那般浓浓的火药味。
随着一场宴席过后,秦瑱便和诸葛亮行出了蔡府之中。
临走之前,秦瑱又给蔡讽送上了一些礼物,比如淮书,又比如老花镜。
这个老花镜乃是秦瑱用玻璃工坊中成型的玻璃所制。
粗略分为了三个年龄阶段,为四十五岁、五十岁、六十岁。
虽然难以确定度数,但可以通过试用的土办法调试镜片的薄厚。
经过几个月打磨,已然可以作为商品售卖。
蔡讽年纪本就大了,正是老眼昏花,见得这镜片晶莹剔透,又能清楚视物,便即大喜。
又令人取了十几镒金当做谢礼,回赠了秦瑱。
对此,秦瑱自是笑而纳之,随之便带着诸葛亮返回了传舍之中。
次日清晨,眼见刘表还未回复,秦瑱便在诸葛亮的带领下,让陈到、魏延等人护卫,来到了隆中之地。
虽说诸葛亮在出师表中表示自己躬耕于南阳,但实际上隆中却在襄阳城西南方向。
此地背靠岘山,北望沔水,乃是一块风水宝地。
一行出城外,便见一片片黄灿灿的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