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之间,他急忙踏入蔡府之中,便见他爹蔡讽正坐在堂中招待诸葛亮。
见得此状,他便迈入了府内沉声道:
“父亲,孩儿听闻秦瑱送来拜帖,欲拜会父亲,不知可有此事?”
他的突然到来,自是惊得蔡讽和诸葛亮纷纷扭过头来。
蔡讽一看是他,便皱着眉头训斥道:
“竖子,不见孔明在此?现在虽未成婚,却也算汝侄婿,安得一声不问?”
他一说完,诸葛亮便对蔡瑁行了一礼道:
“小侄孔明,见过舅父!”
蔡瑁见此,眉头一挑,点了点头便道:
“孔明,先出外等候,待吾与父亲说些家事!”
诸葛亮一看,便知蔡瑁心中所想,当即起身便要退去。
可蔡讽一见此状,就沉声道:
“孔明又非外人,汝有何事说不得?”
“且莫管他,孔明便在此处,老夫倒要看看他能说何事!”
诸葛亮听着,又停下了脚步,立在当场。
蔡瑁见蔡讽这般模样,一时就沉声道:
“父亲,非是孩儿无礼,孔明虽与咱家有亲,可如今已出仕淮南,与那秦瑱同属外臣!”
“如今秦瑱出使而来,正为相谈国事,何以父亲便要会见?”
他现在自是满心疑惑,搞不清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想法。
明知道秦瑱和诸葛亮身份特殊,刘表又不喜欢,怎么还要往家里面领!
难道真要引得刘表忌惮他蔡氏,蔡讽才高兴不成?
他这话一出,诸葛亮便直接对蔡讽一拱手道:
“蔡公,小子本是小辈,不当听此,当先告退!”
蔡讽看他主动告退,这才点头笑道:
“吾知孔明今非昔比,自去忙碌!”
“且回去告知子瑄,也莫等明日,今夜便即前来即可,老夫就在府内等候!”
诸葛亮听着,再度拱手,退了三步,方才转身而去。
待得诸葛亮离去之后,蔡瑁便想发问,不料蔡讽却先开口道:
“逆子,与老夫跪下!”
要说蔡瑁也是当爹的人,但面对蔡讽的训斥,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直接跪到在地,沉声道:
“敢请父亲训斥!”
蔡讽见之如此,神色方才放缓,沉声道:
“依汝之言,老夫欲见秦瑱,有何罪也?”
蔡瑁闻言,自然而然道:
“孩儿方才已经言明,秦瑱乃是外臣,不可私见.”
“住口!岂言此大逆不道之语!”
他话没说完,便被蔡讽呵斥道:
“如今天子尚在,国无二国,尔等皆是汉臣,岂言内外?”
“莫非刘景升在荆州欲行大逆不道之举,汝也欲辅佐他僭越?”
“似汝这般行事,我蔡氏早晚必亡于汝之手矣!”
蔡瑁听着这话,一时心道蔡讽迂腐,但又不敢说,只得再道:
“父亲何以言此,使君并无丝毫僭越之意啊!”
而他此话一出,蔡讽便将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杵道:
“当真以为老夫不知刘景升之意?其中岂无尔等煽动?”
“老夫本已年迈,不愿过多操持家事,不料汝之不惠,甚至于斯!”
“袁公路至今尚且尸骨未寒,尔等欲效袁公路之故事否?”
“真以为刘景升能护我蔡氏长久不成。”
“此人已是自身难保,汝怎的还无一丝觉察!”
眼见蔡讽越说越激动,蔡瑁不由心中一沉,暗道他父亲虽然老迈,眼光却是不差,莫非是看出了什么迹象?
“孩儿不智,敢请父亲示下!”
蔡讽见他如此恭敬,方才正色道:
“依汝之见,刘景升与那刘玄德何如?”
蔡瑁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答道:
“或在仿佛之间,难评一二!”
“荒谬!刘景升岂能与刘玄德比?”
蔡讽猛地一杵拐杖,便沉声道:
“刘景升者,吾视之若豚犬尔!”
听得此声,蔡瑁的身子猛然一颤,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蔡讽。
这话也是能说的?虽说您是老丈人,可也不带这么侮辱女婿啊!
第213章 老将出马,纠结的蔡瑁
对于蔡瑁来说,刘表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先是主公,而后才是姐夫。
所以他历来都是与刘表同心同德,唯命是从。
本以为他爹蔡讽对他做的事情很满意,没想到蔡讽对刘表评价却这么低。
一时间他跪在地上,神色复杂,低声道:
“父亲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害了我蔡氏啊!”
然则蔡讽闻此,却冷笑着拄拐起身道:
“老夫治家数十载,府内上下何人老夫不知?”
“但叫今日之言传出半句,老夫亦合该一死!”
“再者,老夫为长,刘景升乃后辈,便听此言,他又敢如何?”
相较蔡瑁的小心翼翼,蔡讽尽显老将之风,他如此怒骂,自然是有把握的。
蔡瑁听着这些话语,自是眉头紧皱道:
“孩儿属实不知父亲何以,莫非是孔明方才对父亲进了谗言不成?”
“怎的父亲今日竟会如此恼怒,甚至辱及使君?”
问题如果不是出在他身上,那多半就是诸葛亮刚才说了什么蛊惑之语。
不然他老头子应该不至于态度转变如此明显。
可他越是如此,蔡讽便越是恼怒道:
“事到如今,还在牵扯孔明不成?”
“如此观之,汝不如黄承彦远矣!”
“孔明乃是君子之心,兼之天资聪颖,实乃佳婿,方才前来,只是问候老夫身体,何曾有丝毫不敬之言?”
“倒是儒子,至返家后,便几次牵扯!”
“老夫虑汝年少之时也是聪颖之人,不料及至如今竟这般愚笨!”
“吾且问你,刘景升如何能与刘玄德相比?”
“刘玄德其人何等家世?织席贩履之家!”
“其人以白身起兵,军功进阶,累至今日,已占据淮南偌大土地,雄兵十数万,贤臣良将无数。”
“反观刘景升,光和七年,刘玄德还是白身之时,此人便已出任北军中候。”
“初平元年至此,得荆州之地,竟是一事无成!”
“两者哪有仿佛之处,如何难评一二?”
蔡瑁听着这阵反驳,便是心中一闷,沉声道:
“可使君在政七年,荆州四处肃清,万民臣服。”
“虽不至于兵强马壮,但也不当如此贬低才是!”
他心想若是通过成绩来评价的话,刘备虽然较好,可刘表也不至于如豚犬!
他刚一说罢,蔡讽便自冷笑道:
“若他忠君爱民,保土一方,吾还算他有些本事!”
“然则此人如何行事?听得天子蒙尘,便即祭祀天地。”
“空有兵马,不思勤王治政,只知坐守一方,召集一些穷酸腐儒,便于此处每日空谈。”
“于国何益?于家何益?莫非以为汉室衰微,他便能裂土封王不成?”
“昔日老夫已之为婿,乃欲以荆州之土,奉他成周公之业,扫平四方,荡尽四夷,成就一番伟业!”
“若果真如此,则我蔡氏助力,亦能保子孙富贵。”
“不料此人竟如此不思进取,勤王不去,王命不尊,而今人家奉诏而来,此人还自枉顾。”
“尔等当荆州可独立百年不成?此地是龟壳之内?可让尔等固守于此?”
“若早知此人如此,老夫安肯以之为婿?”
“刘玄德起于苦寒之中,十数年不改其心,仍旧尊王攘夷,立意讨贼。”
“虽家世已衰,却仍获天子之赐,已为天下一雄!”
“与之相比,刘景升岂不如豚犬尔?”
虽说蔡氏是典型的家凭女贵,但这种依靠女人尚未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投资行为。
而蔡家的投资理念,就是家世并不太重要,个人能力至上。
就像他姐夫张温,本人家世不强,但却肯一心向上,由此蔡氏才会与之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