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铳？”
“这是大铳！”小野淳一面色惨白，“主公，当下唯有拼死一击。”
“我们打不过，打不过！”一个大名呻吟般的说，“我要回去。”
“我们逃不过。”小野淳一嘶声道：“一旦撤离，各家大名可能约束麾下？不能！”
十余万大军，至少一半是农民。
一旦下令撤退，那一半人马会跑的无影无踪，什么主公，什么大名老爷，关我屁事！
大名们都知晓这一点，只是在看到火炮的威力后，都被吓尿了。此刻被小野淳一提醒，人人面色惨淡。
“看，大铳发射耗时很久。”小野淳一指着前方说。
火炮发射后，炮手们开始了清洗炮膛，忙碌不停。
“这是咱们的机会。”小野淳一鼓动道：“趁着这个机会，冲上去，和明军绞杀在一起。到时候大铳就成了废物。若是击败明军，这些大铳……主公！”
足利义辉咬牙，“平分！”
“一言为定！”
一双双惧怕的眸中多了贪婪。
天神在上，若是有了这等神器，什么坚城，一炮就轰垮了。
“一言为定！”
“儿郎们，杀啊！”
大名们派出手下去鼓舞士气，而前方，明军再度装填完毕。
“点火！”
“再忍受一次！”足利义辉闭上眼。
轰轰轰！
火炮轰鸣，再度制造了百余条血肉胡同。
“主公，全力进攻吧！”小野淳一低声道：“唯有如此，方能断掉他们的退路。在明国，这叫做……破釜沉舟！”
“也好！”
足利义辉拔刀，“跟着我，全军出击！”
“出击！”
大名们喊道。
十余万大军进攻是个什么场景？
你的眼前都是人，仿佛无穷无尽。
让你生出一种绝望和无能为力的沮丧。
“火枪上前！”
明军却很冷静，步卒列阵越过火炮。
“举枪！”
一支支火枪举起，对准了正在奔跑的敌军。
蒋庆之闭上眼，脑海中浮现了无数画面。
“咚！”
鼓声响起。
“齐射！”
“齐射！”
将领们的呼喊声传来。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中，蒋庆之轻声道：“我来了，你们，看到了吗？”
他抬头看着苍穹。
仿佛那里有无数人在观战。
硝烟中，正在策马疾驰的足利义辉勒住战马，他把眼珠子都差点瞪出了眼眶。
奔跑中的倭军就像是遇到了一堵墙。
前方的倭军一排排扑倒，后面的还不知什么情况，或是被绊倒，或是继续往前冲。
“是铁炮！”小野淳一说：“主公，我们的铁炮队！”
铁炮队就在前方，千余人列阵上前。
“前进。”这里还不是铁炮的射程内。
“咚！”对面再度开火。
正在前进的铁炮队宛若挨了一记重锤，纷纷倒地。
“主公！”一个将领绝望的道：“明军的铁炮远超咱们……这一战，我们没希望了。”
铁炮队是足利义辉最后的指望，他本指望铁炮队在明军阵列中打开一个口子，随后步卒冲进去，和明军混战。
到了此刻，但凡有些眼光的都看出来了，倭军要想能翻盘，唯一的机会就是混战。
所以大名们催促着麾下不断奔跑。
可他们的麾下不是经历了无数次厮杀的悍卒，没多久，一半是农民的大军开始崩溃了。
前方，有人掉头就跑，所谓的铁脚板在此刻展露无疑……他们跑的飞快，可一头却撞上了后续的同袍。
阵型顿时大乱。
“伯爷！”颜旭回头看着大旗。
大旗下，蒋庆之指着敌军，“火炮推上去！”
他要给倭人一个深刻的印象：明军不可敌！
“点火！”
轰轰轰！
百余炮弹冲出炮膛，在混乱的敌军中制造了无数杀孽。
“撤！”一个大名神经崩溃了，策马就跑。
“撤！”
一个个大名在呼喊，招呼自己的麾下逃跑。
“主公！撤！”小野淳一喊道。
“撤去何处？”足利义辉喃喃的道：“此战一败，幕府再无翻盘的机会。明军会顺势进击。我能去何处？”
“主公！”一个将领跑过来，惶然喊道：“撤吧！主公。”
足利义辉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他茫然摇头。
十余万敌军崩溃了，跑的到处都是。
只要逃回家去，咱们还是农民。
可四面却出现了明军。
那是蒋庆之从南方卫所抽调出来的两万精锐。
硬仗他们不行，但这等顺风仗却格外顺手。
第1115章 硕大无朋的京观
在出海前，蒋庆之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培训。
——我们是来拯救倭国的！
——明倭亲善！
可惜今日这些培训并未派上用场。
上次蒋庆之南下清洗南方卫所，重建后的南方官兵看似雄壮，实则还是少了厮杀磨砺。
也就是个花架子。
但花架子看着唬人啊！
在倭人眼中，此刻的明军就是天兵天将，当那些身材高大都不像话的明军将士出现在他们溃逃的路线上时，敢于去冲杀的人寥寥无几。
砰砰砰砰砰砰！
后面传来了密集的火枪声，是明军在追杀。
“降了，降了！”
倭人们丢弃兵器，跪的到处都是。
极少数凶悍的继续冲杀，被轻松绞杀。
足利义辉呆滞的看着前方倭军一片片跪倒，他喃喃道：“怎么就败了呢？怎么就败了呢？”
“主公，下马吧!”小野淳一苦笑着。
足利义辉下马。
“我该走的，我该走的！”
人就是这样，事到临头时总是觉得自己当初还有更好的选择，可扪心自问，换了一万次机会，当初的他们依旧会做出那个决定。
小野淳一突然身体一震，“主公，他们……他们不纳降！”
足利义辉回头看去，只见那些明军正列阵冲杀，长枪一排排的捅刺，把那些想投降的倭军刺倒。
追击的明军用排枪的玩起了排队枪毙的游戏。
“和他们拼了！”
大旗下，徐阶问：“不纳降吗？”
蒋庆之说，“你看到敌军投降了吗？”
这不是跪了不少人吗？
徐阶刚想开口，却见蒋庆之眸子里有些莫名的厉色。
“未曾！”徐阶聪明的改口了。他想到了传闻，传闻蒋庆之当初在南方剿倭时，面对请降的倭人，他竟令人杀俘。
杀俘不祥，蒋庆之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在北方他就没干过这等事儿。
他为何对倭人这般……罢了，和老夫无关。
那些倭人奋起反抗，可一群散兵游勇，如何能与士气如虹的明军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