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要说汉唐时就是万国来朝,儒家也是这么认为的。
蒋庆之能呸你一脸。
汉唐用的是什么治国?
是儒术?
非也!
实用之术。
儒皮法骨。
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
儒家腆着老脸争功,真特么不要脸。
儒家真正统御中原是在前宋时期,而中原的衰微也正是从前宋开始。
从特么见谁灭谁,变成了谁都能欺负一把的怂货。
蒋庆之冥思苦想,想找到一个把儒家拉下马来的法子。
最终的结论是:硬来是不成的,儒家早已融入了这个中原的骨髓之中,双方是共生关系,硬来就是自我毁灭。
唯有迂回。
打开国门,让大明走向世界。让大明人去看看外部世界的变化。
看看西方的发展,看看西方的思潮……
然后倒逼着儒家内部发生改变。
比如说唐顺之,比如说吕嵩等人。
儒家的人杰多不胜数,但都被困在了千年来的规矩中。
蒋庆之要做的便是,用出海来打破束缚他们的牢笼。
然后看着他们内部发生演变。
要么自我更新,与时俱进。要么,就自我毁灭,沦为历史的尘埃。
当得知打造战船的图纸没了时,蒋庆之近乎于绝望。
他觉得老天爷又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就像是前世时那样。
你特么就见不得我好吗?
“这特么!这特么!”
蒋庆之哆嗦着,翻开图册。
那一幅幅图纸,上面标注的角度,尺寸,乃至于材料,工艺……
蒋庆之哆嗦着,拿起另一本图纸,打开……
还是战船。
一支船队必须有不同功能的船只,比如说专职交战的战船,专职哨探的,专职运输的,专职运载物资补给的……
蒋庆之再打开一本。
是货船!
“卧槽!”
蒋庆之仰头,“老天开眼了!”
蒋庆之不懂这个时代的战船,但只需看看图纸上的内容介绍就知晓,若是按照这个图纸打造战船,七海之主?
大明水师能把此刻所谓的七海之主打出屎来!
按在地上猛烈摩擦!
“老天开眼了!”
蒋庆之喜极,差点就哽咽了。
他觉得自己倒霉了多年,终于出头了。
“酒呢?”
蒋庆之的狂喜之情找不到人分享,便吩咐道:“去寻酒水来。”
门外莫展一怔,心想这地儿哪有酒?
“你去问问。”
另一个护卫去了,最终在朱希忠那里找到了美酒。
“庆之这是要作甚?”老纨绔问,“可是有难事?”
护卫叹息,“先前伯爷和户部、工部尚书议事,好像不顺。”
“告诉他,慢慢来。咱年轻,熬得过那些老鬼。”朱希忠嘟囔,“年纪轻轻就借酒消愁。”
蒋庆之真不是借酒浇愁,他灌了一坛子酒水,颤声问:“鼎爷,这是故意的是吧?这一切都是剧本是吧?鼎爷,你说个话!”
大鼎缓缓转动着。
“没有能远海航行的船只,拯救大明国祚就是空谈。再度设计打造要多少年?可新政开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权贵们正咬牙切齿寻机报复,天下读书人正忐忑不安的等着那些官吏开始清查田亩……仇恨在不断蕴集。
没有能远航的船队打开一个口子,这些仇恨只能憋在大明内部,最终会炸毁一切,包括我,包括这个大明!”
蒋庆之拿起第二坛酒,打开封口,粗鲁的用袖口抹去酒坛口子上残留的封泥,猛的灌了一大口。
“大明和我都没有时间去等待战船重新设计,局势如火,只争朝夕。老子都准备躺平等死了,没想到却天降图纸。这一切若说不是故意的,老子能改姓!”
蒋庆之喝了一口酒,眼珠子发红。“是谁在操纵这一切?他把我当做是能遥控的NPC,看着我在大明挣扎,看着我在艰难中步履蹒跚,看着我身陷险境,是谁?”
大鼎的铜绿深处紫光流动,恍若紫色的清泉。
“我就说哪有那么巧,一尊大鼎……哪怕是传国玉玺也没这个本事吧!鼎爷,你背后是谁?不,是谁在驱使你做了这一切。”
“大明国祚何等沉重,一尊大鼎……一尊远古时期人类打造的大鼎竟然能决定大明的国祚,竟然能穿越时空,不断带来现代的东西。这不是你能做的,鼎爷。”
蒋庆之看着大鼎,突然笑道:“你定然是在嘲笑我吧!撒比,你就算是看出来了又能如何?有本事你就躺平一个给我看看。是吧?”
大鼎突然转动加速。
卧槽!
蒋庆之下意识的想怂,但随即就冷笑,“有种便弄死我!”
他没等来意料之中的威压,大鼎的速度减缓。
一种柔和的气息从紫光那里缓缓涌出。
蒋庆之的心神不受控的进入了一种平静的状态。
无思无念,仿佛是回到了娘胎中那样。
不知过了多久,蒋庆之清醒,觉得脸上冰凉。
他伸手摸了一把脸,竟然是泪水。
大鼎依旧在缓缓转动着。
蒋庆之摇头,“不喝了。”
他把酒坛子搁一边,点燃了药烟,突然笑了,“没个树洞发泄这些负面情绪,我迟早会发疯。多谢了,鼎爷。”
蒋庆之拿起一本图纸,起身,“我会继续!不过,不是为了什么国祚!”
他走向值房大门。
“是为了我的妻儿,为了老朱,为了石头,为了道爷,为了新安巷的街坊们……”
“少年,干翻那些傻卵!”
蒋庆之举起拳头,用力挥舞。
在这一瞬,大鼎深处的紫光好像更浓郁了些,且多了些灵动……
第915章 开海禁
前世有句话,叫做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蒋庆之觉得世界是个戏班子:整个世界都是造物主弄出来的,世界是个戏班子,人类和万物都是演员。
一群所谓的造物主每日闲极无聊便以观看人类犯蠢为乐。
每个人从细胞开始,这一生的命运就被注定了。人生剧本就在造物主那里。
这是他的胡思乱想,但今日蒋庆之却觉得这一切真有可能。
拿到图纸奖励后,他先是狂喜,接着是疑惑,最后是惶然……
老子是戏子!
蒋庆之站在直庐之外,看着那些往来官吏,仿佛看到他们的头顶上飘着几个字母:NPC。
我好歹是主角,不是吗?
蒋庆之傻乐着。
“长威伯!”
身后传来了严嵩的声音,蒋庆之没回头,“老严。”
外界对严嵩的称呼最多的是元辅,哪怕是道爷,见到严嵩也多半如此称呼,唯有蒋庆之,这厮开口老严,闭口老严,让严嵩很是不自在。
“慢慢来。”严嵩走到蒋庆之身边,用一种长辈劝诫的口气说:“新政之事不可急切,莫忘了王安石的前车!”
蒋庆之似笑非笑,“老严你这般……我有些不习惯。”
严嵩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让蒋庆之想到了前世那幅著名的画。但说实话,他看过那幅画,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真没看出什么值得自己动容,或是打动自己的地方。
“权贵低头,接下来才是硬骨头。”严嵩淡淡的道:“那是深渊地狱,走慢些,对你我,对陛下,对大明都好。”
严嵩颔首,随即走了。
沈俊跟着他,问道:“元辅为何要点醒他?”
严嵩缓缓而行,“那是个巨大的马蜂窝,也是个巨大的火药包,一旦被点燃……蒋庆之倒霉,咱们也难幸免。”
沈俊一怔,“是了,若是引发了天下士大夫们的怒火,那股子怒火能焚毁世间一切。”
蒋庆之倒台不要紧,那些杀红眼的士大夫会接着把目标转向严党。
宜将剩勇追穷寇!
老夫真是……左右为难呐!
严嵩去请见道爷。
“陛下,地方已经有了牢骚,说朝中贸然清查田亩,引发地方不满。”
“嗯!”道爷就一个字回复。
若非担心殃及池鱼,严嵩也不会来触霉头,他轻声道:“陛下,前阵子……九边有将领擅启边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