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看,能否原谅俺?”
他说著,还从怀中拿出两颗夜明珠,双手奉上。
噶?
徐经瞪大双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什么情况啊这?
不是来找茬的吗?
怎么还给跪下了?
这这这……倒反天罡啊!
他震惊的看了一眼陈策,咽了咽口水,陈公子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他又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皇宫的太监都畏惧成这个样子?
陈策当然知道原因,大概率是朱厚照出手了,那个家伙最要面子,在外被王越抢了风头,现在不给找回场子,还是他朱厚照吗?
陈策知道今天不收这胖太监的礼物,他回去恐怕要倒霉,于是将两个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拿了过来,轻飘飘的道:“下次莫要欺负我了。”
李广:“……”
下次你莫要欺负我了才是真的,你摸摸自己良心问问自己,伱说这话,良心不痛吗?
你和太子关系那般好,你早说呀,你说了咱家也不会有眼无珠呀。
“诶诶!好好!多谢,多谢。”
“那个,小郎君您还有别的需求吗?”
陈策摇头道:“没了。”
李广小心翼翼的道:“您原谅俺了吗?”
陈策道:“原谅了。”
“诶诶,好好,好呢。”
李广起身,只是屁股快被敲裂开了,起来有点费劲,陈策忙不迭要拉他,李广顺势又跪下,急忙道:“小郎君还有事?”
“我拉你起来啊。”
李广忙不迭道:“不不不,俺能起来,俺起得来。”
都这样了还能起来?是个人物。
李广强忍著疼痛起身,然后背著手走出院落,哼了一声,道:“还不滚来搀咱家上轿?”
“喏!”
李广上了轿子,带著一群人忙不迭离开,在轿子中还不忘吩咐今日在万岁山看到自己被打的内宫监太监,全部秘密杀了,再换一批进来!
徐经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的看著陈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陈策道:“陈公子,他们这是?”
陈策想了想,道:“有可能是良心发现了吧。”
徐经笑的有些难看,骗孩子呢?
……
朱厚照背著手来到英国公张懋府邸。
不过作为武将勋爵第一人的英国公张懋,此时并不在家教孙子,陪著弘治皇帝去祭天了。
朱厚照来到张仑的书房,小家伙还在聚精会神的读著那拗口别扭的论语。
他已经气走了不知多少个夫子。
朱厚照笑呵呵的道:“小屁孩,今天哥教你个厉害的。”
张仑忙不迭认真恭敬的道:“太子哥,你说。”
朱厚照挺满意,张仑其实挺乖的,就是学习用力错了地方。
朱厚照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教会了张仑标点符号,虽然对方还不全理解,但朱厚照给他将论语上的断句标点全部画了出来。
这一次张仑读的就开始通顺了。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嗯,朱厚照满意的点点头,道:“很标准。”
“等你爷爷回来,让他给我送千八百两学费,知道吗?”
张仑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嗯嗯,知道啦。”
朱厚照心满意足,看著张仑崇拜的小眼神,一时间有些飘飘欲仙的样子。
太庙那边的祭祀仪式已经结束,英国公张懋找到了新宁伯驸马都尉谭佑。
“谭夫子啊,你知道咱可就这么一个嫡长孙,这未来要继承咱英国公爵的。”
“他爹死的早,咱就指望这个孙子了,可不能就这么废了。”
“不去!”
谭佑很干脆,张家的这个孙子不知道气走多少夫子了,什么德行心里没点逼数吗?
让老夫去教你孙子?老夫还想多活两年呢。
张懋叹道:“晓得了,哎,你也有孙子,咱也有孙子,你说咱们一把年纪了,到后来不都是为了后人么?”
“这可咋整呢?”
听著张懋一把辛酸泪的言语,谭佑心软了,“那个,老张,要么老夫试试?”
张懋猛地回头,抓住谭佑的手,激动的道:“我就知道你老谭不是那样的人!你可是大儒,说话可不带撒谎的,不然我可要把你这名声传出去。”
谭佑面皮狠狠抽搐了一下。
被套路了,操也!
他被张懋拉著一个劲的朝张府而去,谭佑有种不祥的预感,怕心脏气出毛病。
造孽啊!
张懋你是真无耻,一把年纪了还演老夫,老夫瞎了狗眼,上了你的当!
张懋拉著新宁伯谭佑来到张仑的书房,对他最爱的小孙子张仑道:“快给你谭爷爷读一段论语,让你谭爷爷听听。”
张仑噢了一声,开口读论语,朗朗读书声不绝于耳‘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谭佑呆怔的看著张懋,惊愕的道:“这不挺好的?哪里有问题?”
张懋也呆了一下,不对啊,这小子以前不是这样断字的啊?
谭佑没说,张懋都没发现问题,现在猛地发现张仑好像会断字了,激动的走过去一把拎起张仑,像拎鸡崽一样问道:“你咋会断字的?”
张仑吓哭了,忙道:“太子哥教我的,他给我书上画了符号,爷爷你莫打我,你去打太子吧,他还说让你给他千八百两学费呢,你快去打太子吧,和我无关,爷爷你放开我啊!嗷呜嗷呜。”
第85章 算计
英国公府邸。
入夜了,一阵阵倒吸凉气声从新宁伯谭佑口中传出。
张懋急的乱转,忍不住道:“老谭,你别嘶嘶哈哈的,外人不晓得还以为我们两个老家伙在这作甚呢?”
谭佑双手猛地一拍,将偷吃的张仑吓的一颤,他偷偷从裤裆中掏出一颗糖,对谭佑道:“谭,谭爷爷,你要吃吗?”
“我,我有点饿了。”
谭佑:“……”
“这些符号不错,不错,对后生好,好啊!”
“小子,谁教你的?”
谭佑眼眶有些红,大明的启蒙教育依旧落后,任何一点小小细微的改善,对孩子启蒙来说都是时代的一大步。
莫要小看断字这种不起眼的东西,在启蒙教育中,断字恰恰是最难的。
这种符号若是推广两京十三省的官学私塾中,不可谓不是一件无量功德啊!
张仑觉得谭爷爷脑子有点问题,他记得自己明明说过是太子哥教他的,为什么他还要问我?
他忙不迭道:“谭爷爷,是太子哥教我的,伱去打他吧,我,我……和我无关啊!”
小家伙丝毫不知道什么是义气。
张懋问谭佑道:“如何?”
谭佑喝道:“你不废话!你这孙子以前读书都读不好,现在了?”
“你问我如何?你自己觉得如何?”
张懋:“……”
要不是看在你教我孙子的份上,老夫一拳给你撂倒你信不信?
老家伙似乎也不怎么讲义气情面。
张家真乃人才也,难怪没人愿意来张家教书。
谭佑看了张懋一眼,道:“你孙子说的不错,去感谢太子吧。”
“成了,老夫没空和你啰嗦,老夫去找皇上问问看,此符号是否可推广两京十三省。”
他越琢磨,越觉得可行性还是很大!
望著谭佑急促离去的背影,张懋似乎想到什么,他猛地喊叫道:“等老夫,一同过去!”
想在皇上那贪图功劳?咱老张可不同意!必须要带上咱!
虽然是太子捯饬出来的,但咱能发现推广,这不也是大功一件吗?
张懋无耻的想道。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兵部右侍郎府。
王宗彝时任兵部侍郎,入夜,天寒地冻,夜色漆黑,王府书房内点著明亮的灯火,火炉和茶水的氤氲热气让书房内如修仙的道观。
烟雾缭绕中能看到一些绰绰身影端坐在案几旁边。
兵部武选司郎中、兵科给事中等数名朝廷机要官职的官吏都在此聚集。
一阵清咳,兵部侍郎王宗彝面色深沉的开口,看著众人,开口道:“昨日朝堂王越列出的数据精准无误。”
“他先在朝廷公布贺兰山立功军士数,又将兹事传于市井,他不打算善罢甘休!若此事核实,你我等死是小,日后将再也无人能在西北遏制王越起势。”
“大明以文治国,武将,匹夫也,安能知晓吾等图谋之大,为国之忠心?”
“此獠自成化起便阿谀汪植,本朝来又和宫内太监私交甚好,若他起势,宦党必定会声势壮大,届时你我袍泽同僚还有多少人可活?”
“汪植之西厂恶名现在回想,依旧是吾等之噩梦,多少忠义之士死于厂卫诏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