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想去找东厂查人,不过被朱厚照拒绝了,他淡淡的道:“有缘总会见到。”
刘瑾不懂,问道:“爷,这为啥啊?”
朱厚照神秘兮兮,又带著三分向往的表情,淡淡的道:“缘,妙不可言。”
“你不懂。”
“走吧,去看看小老弟在做什么。”
刘瑾:“噢。”
……
槐花胡同,李珍带著几名锦衣卫小旗来到陈策院落门前,小旗恶狠狠的威胁聂氏,日后她再敢继续在陈策院落扰乱,将她也抓诏狱去。
陈策问锦衣卫小旗为什么要等以后?现在不行吗?
锦衣卫的几名小旗:“……”
本来以为这温文尔雅的公子看上去宅心仁厚,没想到比他们锦衣卫的人还要狠啊。
于是小旗们不由分说的将聂氏给抓走了。
李珍苦笑,心道这对母子也是倒了霉,无缘无故得罪陈公子做什么?
陈策请李珍来中厅喝茶,李珍却之不恭,看他心思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陈策问道:“李大人怎么啦?”
李珍苦笑道:“陈公子你是读书人,在下是个武夫,有些道理不太懂,还真有点东西想请教请教,看看你可否有什么对策。”
陈策点点头,微笑道:“说说看,不过我也未必会懂。”
“嗯,多个人多个主意,没关系。”
他刚要开口,就听院落外大咧咧声音响起,道:“陈老弟,你在做什么,让我猜猜,这是来客人了是不是?”
朱厚照背著手走了进来,然后就看到北镇抚司的指挥同知李珍。
李珍呆住了,太子殿下称呼陈公子什么?老弟?
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抱拳行礼,朱厚照吓了一跳,过去搂著李珍的肩膀,道:“老李,同僚一场,你怎么这么见外?”
“你给我行了礼,我还要给你还礼,多麻烦啊!”
李珍明白了,太子这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想以平常身份和陈公子相处。
陈策配合朱厚照演戏,故作不知的道:“你们不都是同知吗?怎么看起来不是很熟啊?”
朱厚照道:“不熟吗?我都唤他老李了。”
“那你呢?”陈策看著李珍。
李珍汗流浃背。
大哥,要不要这么执著,称呼这个问题没必要细问吧?
我怎么称呼太子?小,小朱?
我还要命吗?
朱厚照噢了一声,道:“你莫看我年纪小,我武技可是远远胜过他的,他平常都要叫我一声朱哥的。”
陈策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真有你的,确实像猪哥的样子。
“莫管我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继续聊啊。”
朱厚照熟络的坐下,然后点评一番陈策的小院装修的不赖,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之类的。
“聊啊,继续刚才话题。”朱厚照对李珍道。
李珍尴尬的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对陈策道:“是,是这样的。”
“额,我,我可以说实话吗?”
朱厚照蹙眉道:“你可不可以说实话我怎么知道?但你要说谎话那我肯定能知道。”
李珍一脸苦涩,老老实实的问陈策道:“是这样的陈公子。”
“我北镇抚司有一名同知明年开年要退下了。”
“下面有三名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其中一名我比较欣赏,但指挥使大人未必会欣赏他,我想提拔他上来,却又不知如何提点他在竞争中胜出。”
陈策蹙眉看著李珍,忽然问道:“你们锦衣卫指挥同知不是两个人吗?”
“你和朱大人两个?明年谁要退了?”
李珍汗流浃背了。
朱厚照也呆住了,心道李珍你是不是蠢猪啊?
他圆场道:“小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大明的官场很多都没有定例的,你比如这个锦衣卫指挥同知,就设了三个人,退的是另外一个老同知。”
陈策故作恍然道:“原来如此。”
朱厚照也很好奇,他问陈策道:“李大人欣赏的那个佥事也是我欣赏的,但上面还有指挥使压著,你说他该怎么在竞争中出头?”
陈策示意两人喝茶,然后端著茶水道:“这不难。”
啊?
这不难?
朱厚照和李珍都惊愕的看著陈策。这很难吧?
第73章 当头棒喝
陈策先问了李珍关于北镇抚司三名指挥佥事的情况。
锦衣卫设指挥使一名,同知两名,佥事三名。
朱厚照不是真的指挥同知,李珍之外还有一名老同知,年岁到了,明年开春要退下来。
下面三名佥事明里暗里都在争斗,谁都想向上一步。
很明显李珍存了私心,想让自己的人上位,这名指挥佥事也值得李珍提拔,他踏实肯干,武技也不弱,办差细心缜密。
三名佥事各自有自己分内事,或负责监察百官,或负责提典刑狱,或负责缉拿案犯,分工不同。
李珍想提拔的这名指挥佥事是负责缉拿案犯的差。
如果说另外两名指挥佥事能力不济也还好,但问题关键另外两名能力表现都不弱。
所以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未必就一定会让李珍看中的这名指挥佥事升迁。
为了这个事儿,李珍想了很久,有心给自己心腹一点建议,但他却没这个能力,所以才来找陈策。
他和陈策自然不算太熟,今日也只是随口问问,可谁知好巧不巧赶上朱厚照也来了。
朱厚照听后眯著眼,这些官场升迁的东西,他也不懂,但他相信陈策肯定能懂。
于是他也不说话,一副胸有成竹神秘兮兮的样子,仿佛自己已经知晓了解决对策,但就不说。
陈策听完后说了一句这不难,不免让李珍大为吃惊。
李珍忙不迭虚心求教道:“陈公子,劳烦赐教,在下感激不尽。”
这事儿和陈策没太多关系,陈策提点李珍完全是因为此前麻烦了李珍,对方投之以桃,他报之以李。
沉默片刻,陈策才开口道:“退一步吧。”
啊?
李珍一脸疑惑,朱厚照继续低头喝茶。
陈策道:“让你的人退一步,不要去争了。”
“不争?”
李珍实在难以理解,就是为了指挥同知那个位置,不争还用得著这么大费周折么?拱手让人他不甘啊!
明明自己在锦衣卫的势力可以更进一步的。
陈策微笑著对李珍解释道:“你说你这个部下能力出众,比另两个佥事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他若是参与争夺,只会让另外两人联手去对付伱的这名手下。”
“退一步,只要他不争,另外两人少了竞争对手,会更加卖力的相互争权。”
“让你的部下好好做分内差事。”
“上面的人在看著,谁是真办事的人,谁是利欲薰心的人,一目了然。”
“随著时间推移,上面人会发现你的部下兢兢业业,另外两人为了争权会犯很多错误。”
“天平会渐渐偏向你的部下。”
不是不争,有时候不争才是最大的争。
听到这里,李珍顿时茅塞顿开,如同当头棒喝一般。
“如果另外两人也不争,也兢兢业业做自己的工作呢?”
李珍提出自己的疑惑。
朱厚照也附和道:“是啊。”
陈策微笑道:“这不以他们意志转移。”
“打个赌吧,你那名部下若是升指挥同知,让他送我一柄绣春刀。”
“若是没有,我送他一百两银子。”
李珍忙道:“这没问题,你若想要绣春刀,我立刻能给你送一把来。”
陈策摇头道:“我不需要,只是让你心定而已。”
李珍听完后,忽然感觉后背有些汗珠,他太老练了,老练沉稳平静的如同做了百年官一样。
那一份从容和自信,是李珍在自家指挥使牟斌身上都没见过的。
他唯一见过一次,就是牟斌在挥刀杀人那一刻,也是如此沉稳平静,如此武技达到巅峰,一刀劈下,万籁俱静!
刀技可用眼睛实实在在看到,但陈策这份计谋眼睛看不到,只能用心去感受。
然后你会发现,一个用刀的人,抵不上一个用脑的人!
朱厚照在一旁仔细品味陈策的话,暗暗将这些道理记在脑海,但他面色依旧寻常,拍了拍李珍的肩膀,道:“李大人,我说了你不信,非要让我的小老弟再和你说一遍。”
啊?
太子殿下,你,你说过吗?
不是,你这份从容自信,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淡定表情是怎么回事?
李珍尴尬的笑笑,恭维道:“朱大人说的是,本官当时实在有眼无珠,呵呵。”
朱厚照点点头,平淡的道:“现在我们两个拥有大智慧的人,都用同样的话提点了你,你不该怀疑。”
李珍:“……”
嗯,你们两个智慧加起来一百,陈公子九十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