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这还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当初朝廷准备发发兵鞑靼的时候,马文升其实是反对的,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稳妥,毕竟此前大明和蒙古人也都有过交锋,实在被蒙古人给打怕了,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王越,却因为文官们斗争严重,王越自杀了。
自此后,北疆可堪大任的人没有,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马文升不愿意让大明发动战争的原因。
只是他低估了大明的战斗力,或者低估了陈策发明的那个燧发枪对战场的影响力。
费宏又仔细看著杨一清送来的捷报奏疏,上面杨一清特地给内厂指挥佥事傅元请功,这一场战争是傅元主导的,所以他认为傅元应该当首功。
费宏眯著眼,傅元无疑也是陈策的人,这他是知晓的,陈策在西南和浙江、辽东分别安插了自己的人……或者换一种说法,分别举荐了人选。
这些人选在三个地方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换言之,现在大明的各方面影响力,依旧是因为陈策!
费宏看了一眼捷报,然后对马文升道:“老夫入宫一趟,你去召见礼部一同入宫。”
这次大胜不是目的,费宏要利用这次大胜好好安抚一番大同的百姓,同时也可以对鞑靼人的士气产生莫大的打击。
“好!”
费宏当下进入了皇宫,觐见了朱厚照,拱手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杨一清在北疆打了大胜仗,杀了鞑靼人两千多名!”
朱厚照听到这则消息,也激动的无以复加,毕竟当初他做出决策对鞑靼人动用武力,心中也没有底。
现在得知大明在北疆获得如此大的胜利,朱厚照如何不兴奋?
要知道,这次主导战争的是他自己,也是他独立完成的政治事件,以前都是陈策和弘治皇帝帮著他做策划参谋,但现在陈策和弘治皇帝都没办法帮他了。
他也想对自己的父皇和小老弟证明他的能力,所以他力排众议,坚定的要对鞑靼人发动军事战争。
现在战争胜利了,朱厚照心中终于可以长长舒一口气,也能在弘治皇帝和陈策面前彻底挺起了腰杆子。
朱厚照道:“好!杨一清,做的好!”
想到杨一清也是陈策推荐的人,朱厚照心中就有点不好受,其实这场战争看似是他自己主导,但这些人事官吏的安排都和陈策离不开关系。
而且这次傅元又在这场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傅元也是陈策安排在辽东的,当初他就对朱厚照说过,以后要多依赖傅元!
没多时,礼部和兵部尚书分别到来,费宏请求朱厚照让礼部昭告天下,将这场军事胜利刊登在报刊上,让全国百姓都知晓。
这是壮大大明声威的举动,朱厚照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表示同意。
接著费宏又建议给傅元升迁,朱厚照沉思片刻,旋即给傅元升内厂指挥同知,内厂的二把手。
其实费宏本来的意思是可以将傅元给调到文官队列的,不过既然朱厚照没这层考虑那就算了。
接下来还要给大同死去的那群百姓金钱等安慰,当初事发后,朝廷一直在处理前大同总兵,还没顾得上安慰这群死去的商人。
如此这一番操作下,朝廷失去的威望则会全部重新拾起来。
此消彼长,鞑靼小王子现在的情况可不怎么好,他在鞑靼部落内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声望,因为这次战争失利,全部消失殆尽!
第599章 扭曲的文征明
京畿外的官道上,唐寅看著连日的大雪,不由微微叹口气。
如此天气,对朝廷不得不说又是个大灾难。
是的,唐寅此时已经坐著轿子从西南回到了京师,他心中无比高兴,因为在京师他就能给自己的老师养老送终了。
道路上还有几辆马车结伴而行,这样恶劣的天气,能入京的人非富即贵,不然沿途的劫匪实在太危险了。
马车内的人不约而同的将轿帘给拉开,旋即对视一眼,几个人都纷纷有些愕然。
“伯虎兄?”
唐寅惊愕的看著文征明和徐祯卿,当初的吴中四大才子,现在境遇各有不同。
唐寅和祝枝山拜了陈策为师,如今唐寅和祝枝山官道亨通,文征明和徐祯卿还在为科考努力。
当初唐寅也给他们介绍过,希望他们一同拜陈策为师,不过他们拒绝了,唐寅又建议他们跟著自己去西南治理边境,他们依旧拒绝了。
其实唐寅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不愿意拜陈策为师,是因为他们觉得陈策太年轻了,又加上他们将自己吴中四才子的名声看得很重。
毕竟年少成名,这些年来又轻而易举的考中举人,距离进士不过一步之遥,哪里肯让自己名声受到损害,遭别人说闲话?
其实当初唐寅自己不也是这种心思吗?毕竟当初陈策可还没有任何功名,不过后来发生的种种事,对唐寅打击很大,但也因为这些人生道路上的坎坷挫折,才让唐寅因祸得福,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后来文征明他们还有一次机会,和他们一起去西南帮著陈策治理西南,那个时候西南最需要人的时候,但文征明他们拒绝了,为了自己科考事业,也不愿意去西南边疆受苦受累。
祝枝山选择了随唐寅一起去西南,后来祝枝山也一步步走了起来。
唯独文征明和徐祯卿还在苦苦挣扎,为了所谓的文人面子,一直坎坷到了现在。
明年的会试又要开始,所以文征明和徐祯卿才提前来到京师温习功课。
这一场大雪还不知道要维持到什么时候,早点来京师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征明,你们准备的如何了?这次可否高中?”官道上,唐寅和文征明他们结伴而行。
文征明摇摇头,前几次的科考对他打击实在太大,意志消沉了许久,现在还没缓过来,今年的科考他依旧没有太大的把握。
徐祯卿稍微好点,并没有被上一次的科考给打击到。
这四个人中,唐寅的学问最高,其次是文征明,文征明自认为自己的学问不比唐寅差到哪里去,所以心中也很是孤傲,看到祝枝山高中,自己却名落孙山,这种打击对他来说实在太巨大了。
“伯虎,你们在西南如何?”
唐寅微笑道:“西南发展的很快,现在经济文化已经不输于云广一代的布政司。”
“枝山在那边已经升到了参政。”
“你这是?”文征明好奇的看著唐寅。
唐寅道:“我被朝廷调了回来,做了工部员外郎。”
这才几年啊,唐寅已经调到了京师工部,这是许多进士半辈子恐怕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唐寅的升迁速度实在太快。
文征明又道:“枝山在那边挺好的,我都想过去帮一帮他了。”
唐寅愣了愣,似乎看穿了文征明的想法。
很显然,文征明这是想给自己找一条后路,如果这次科考还没有成功,他想和唐寅他们一样,先去西南做一名官吏,然后再一点点考虑科考的事。
唐寅笑道:“征明莫要说笑,伱今年必定会高中的。”
唐寅装糊涂,故意装出没听懂文征明的话。
现在你还想去西南做官,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举人身份现在去西南,基本是不可能正儿八经做官的。
现在的西南可不是当初困难的时候,如果是当初,你若是去西南,那肯定可以。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你现在想去做官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老师也不可能再推举人去西南为官。
不是陈策不愿意,是陈策再也没这种精力去操心培养另一名学生了。
文征明尴尬的笑了笑,以唐寅的聪明才智,又怎可能听不懂自己的潜台词,除非他不想听懂。
是啊,唐寅又怎可能为了自己这个小小的举人,去麻烦他的师父呢?
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了,文征明心中不免有些哀伤。
……
三人的队伍在官道上缓缓前进,进入京师后,唐寅便拱手和文征明、徐祯卿告辞,直奔工部而去。
文征明一脸悲哀的跟著徐祯卿朝张府而去。
毕竟他们还挂著张家兄弟这个师傅。
不过去了张府后,张家的下人却给他们赶了出来,认为这两个废物上次科考没中,已经不配当他们的学生了。
这可让文征明和祝枝山气的面色血红,两人愤愤不平的找了一家邸舍。
文征明大怒道:“气煞我也!张家两名国舅非贤人!唐寅也非朋友!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唐伯虎了!”
徐祯卿愣了一下,道:“征明,伯虎是我们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文征明哼道:“如果是朋友,为何请他帮个忙都不肯?”
“方才在城外我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他唐寅又怎可能不明白?”
“我文征明去给祝枝山打个下手,讨个一官半职,治理西南,还不是信手拈来?”
“只是让他帮忙传个话,告诉陈策我愿意去西南为官,这有什么难的吗?如果还是朋友,这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他为什么都不愿意帮忙?这算哪门子的朋友?!”
徐祯卿觉得文征明这个想法不太对,他道:“征明,以你的才华,肯定能考中进士的,也许伯虎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不愿意出手帮忙,如果他能帮忙,不会不出手的,你不要瞎想太多。”
文征明冷笑道:“我想的多吗?当初我们在吴中的时候,唐伯虎的名声不是我一次次帮著在朋友面前宣传,才得以让他在南直名声大噪?”
第600章 报刊司之争
唐寅完全不知道文征明会这么想他,他不愿意就文征明的事回话,就是为了避免当面尴尬,毕竟大家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他相信文征明会理解他的。
唐寅去工部点卯登记等事做完后,便第一时间去了陈策的府邸。
……
乾清宫,朱厚照带著刘瑾朝后宫坤宁宫而去。
这些日子看著弘治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朱厚照痛彻心扉,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怕自己父皇担忧自己。
抵达坤宁宫后,刘瑾小心翼翼给朱厚照拍了拍身上雪花,朱厚照直接将外衣脱下来丢给刘瑾,忙不迭朝内殿跑去。
“母后,父皇呢?”
张皇后小声道:“你父皇睡了。”
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弘治皇帝的声音,道:“皇儿来啦?进来吧。”
朱厚照赶忙走了进去,跪著趴在朱厚照的床头,握著弘治皇帝的手,小声问道:“父皇,你感觉好点了吗?”
弘治皇帝轻轻拍著朱厚照的手,微笑道:“好多了,皇儿不要跪在地上,旁人看了闹笑话。”
朱厚照哼道:“谁敢瞎说?再说了!我孝顺我自己的父皇,咋了?”
“父皇,您要快点好起来,太子妃快生啦,到时候您可要给我带孩子啊,我可没精力做这些事呢。”
弘治皇帝哈哈笑道:“好好好!”
“父皇,还有一件大喜事呢,杨一清在北疆打赢了,大明的军队大获全胜,斩杀了鞑靼人两千多名士卒!”
听到这个消息,弘治皇帝眼眸中顿时泛出激动的色彩,他欣慰的道:“好!”
“好啊!好好!真好!皇儿做的好!大明的士卒做的好!要封赏,要给有功劳的人重重封赏!”
有生之年,他能看到大明取得如此大的胜利,这是以前他这个皇帝想都不敢想的!
更让他欣慰的是,他的儿子居然能干成这么大的事,这值得他替朱厚照骄傲自豪!
“知道呢,儿臣都吩咐好了,有功劳的人都赏,大同被杀的商人们都会安慰补偿,父皇莫要操心,儿臣可都做好了。”
如果是以前,自己做了这么大的事,一定会好好给自己父皇炫耀炫耀。
但现在他成熟了,也稳重了很多,这点事再也不值得他炫耀了,他只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快点好起来。
可是看著自己的父亲已经躺在床上无法下床,这让朱厚照伤心欲绝!
病来如山倒,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父亲的情况居然比陈策恶化的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