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儒生淡淡的道:“挑灯夜读是因为心中没把握,我提前来京师不是为了温书方便,是想见识见识京师的繁华和苏州府比谁更好?”
“京师的娘们和苏州的比谁更骚?”
能说出这种话,足以看出他的狂傲和对自己学问的绝对自信。
“比出结果了吗?”陈策问。
儒生爽朗一笑,道:“京师的娘们身材丰腴,学问弱了三分,如果只是单纯为了肉体上的享受,京师好。”
“苏州府的小娘子们身材玲珑高挑,学问也比京师的高,如果为了灵魂上的享受,自然苏州府好。”
陈策道:“所以,你喜欢京师还是苏州府?”
儒生道:“反正都不要钱,白嫖的都喜欢。”
陈策:“……”
“阁下唐寅?”
他想不出来谁还能做到白嫖的程度,宋朝的柳永算一个,明朝的唐寅算半个。
“咦?你知道我?”儒生……哦,唐寅惊愕的看著陈策。
陈策认真的打量了他一会儿,道:“听说过。”
明年你可能就狂不起来了,陈策心道。
“天色不早了,我睡了。”
“对了。”陈策似乎想到什么,对唐寅道:“我是个术士,算出这两天会有地龙翻身之象。”
“伱要睡不著,就不要睡了,白天你睡觉晚上你去狎妓。”
“我晚上睡觉,白天听你狎妓之乐,如何?”
啊呸!
你个假术士,地龙翻身个毛,不过只想听我狎妓之乐,自己没钱去嫖而已!
……
紫禁城,东宫。
刘瑾气咻咻的从外回来,找到朱厚照,愤怒的道:“爷!过分!太过分了!”
朱厚照不解的看著刘瑾,不知道谁有欺负他了,谁敢欺负他?
“咋?”朱厚照懒得抬眼看刘瑾,让他去买个书,大概率又在外面被人鄙视了。
刘瑾赶紧将《再生缘》第二册交给朱厚照,总共两本,一本朱厚照自己留著,另外一本准备送给张皇后。
他是不怕地震的,东宫这么多太监都在,朱厚照已经吩咐了刘瑾好好监视著。
退一万步说,皇宫的建筑都比较牢固,一般地震未必能让皇宫宫殿坍塌。
刘瑾愤慨的道:“爷,老奴说出来你可不要气啊。”
“老奴刚才路过皇城外郭,偶然听到了几名礼部在讨论,说他们礼部尚书郭大人何等护犊子之类的话。”
“老奴贿赂了礼部的门子,才得知礼部那边将今日礼部尚书在养心殿维护钦天监反驳爷的英勇事迹全部传开了。”
“那徐尚书现在在礼部可是被人推崇备至啊!”
朱厚照:“?”
贱人!
踩著本宫立威,打响自己在礼部的名号!
无耻,不要脸!
徐琼你给本宫等著,“拿个本子给本宫记下来!”
现在收拾不了你,先给你记下来,等以后本宫挨个收拾。
不行!
朱厚照越想越气,拿著《再生缘》书本便朝后宫跑去。
弘治皇帝疲惫了一天,沐浴好后,随口问张皇后道:“照儿今天没给你送书过来打发时间?”
张皇后摇头道:“没。”
“皇上你想看吗?我派人去照儿那问问。”
弘治皇帝呵呵一笑,道:“不必,朕只是担心你无聊,没有就算了。”
张皇后偷偷笑了一下,明明你自己想看,嘴硬。
就在这时,朱厚照风风火火的跑来坤宁宫,开口道:“母后,母后,我给你送书来了。”
“父皇在这吗?”
弘治皇帝板著脸道:“你给你母后送书就送书,为什么要问朕在不在?朕又不看!”
朱厚照:“啊?”
“啥意思?”
“父皇我找你有事的啊,你在说什么看不看的?”
咳咳。
弘治皇帝尴尬的咳嗽两下,问道:“找朕干什么?”
别耽误朕看书,说完快走。
朱厚照哼道:“还不是你下面那个好官,今天在礼部都传开了,说他在养心殿仗义执言,帮著钦天监说话,不惧我的淫威……不对,权威,也不对……”
弘治皇帝听完后,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朕不是在养心殿交代过徐琼?看来他很想巩固自己在礼部的位置啊,这算计都算计到朕的儿子头上来了!
弘治皇帝咬牙切齿,心中纵是不高兴,还是忍了,这笔帐先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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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你也会绘画?
弘治皇帝对文官太纵容了,心有余力不足,也不是没想过找司礼监和文官抗衡,成化朝还有汪植,他找不到能取代汪植的那样人才。
他对文官心中肯定有气的,当时调整徐溥入阁也是为了分裂内阁的关系,谁知道徐溥这个老阴比,表面上看行事古板,势必会得罪人,但入阁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时间成中和剂了,把内阁整成一家亲。
朱厚照叮嘱张皇后道:“母后,你要吩咐下去,让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们都警惕点,最近可能会地龙翻身。”
张皇后脸色吓的惨白,看著弘治皇帝问道:“皇上,真的?”
弘治皇帝摇摇头,不过还是道:“宁可信其有,吩咐宫女太监注意一下也不妨事。”
朱厚照道:“父皇你也说宁可信其有,为什么不让有司去通知民间百姓?”
弘治皇帝挥挥手道:“好啦,政事你现在还不用考虑,父皇有自己的考量,再说了,朕还能不信钦天监反过来信伱这孩子的话吗?”
朱厚照哈哈大笑:“好好好!亲儿子都不信你信外人是吧?”
“娘!和他离婚!他压根不爱我们娘两,今天还和我说要纳妃。”
朱厚照说完,撅屁股一溜烟跑了。
张皇后一脸幽怨的看著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无语道:“孩子的话你也信?”
张皇后道:“就是孩子的话才能信!皇上,你嫌我人老珠黄,蒲柳之姿入不得你法眼了。”
“好呢,人家知道了。”
弘治皇帝:“……”
“看会书吧。”得转移话题,不然会一直掰扯下去。
“不看!”张皇后夺过弘治皇帝手中的话本,弘治皇帝抬了一下手,心痒难耐,最后只能作罢。
朱厚照!!!
……
今夜平安无事,但陈策睡的依旧迷迷糊糊,基本都是浅睡一会儿就醒。
唐寅未必可靠,他也不太相信。
第二日一早迷迷糊糊的醒来,还要熬五个夜晚,真有些难受。
这处邸舍院落很大,很空旷,大清早聚集了许多儒生,摇头晃脑的说著之乎者也,空气都充斥酸味。
每句话必用‘也’收尾,不说个之乎者也都耻与为伍。
都是一群举人老爷了,何必还要聚在一起?地震来了跑路都麻烦。
转念一想,也实属正常,这个时候大家有了情谊,以后考中进士为官,官场上总有个照应,这叫拓展人脉。
唐解元的名声很高,纵然唐寅在屋内睡觉,这群儒生们谈论最多的还是唐寅。
明年春闱炙手可热的状元,科举场里面那颗最耀眼的星,他们如何不谈论呢?
或是被外面吵闹声打扰,唐寅也不睡了,豪迈的走了出来,与一群儒生们开始探讨学问。
说到最后他们将话题引到了唐寅的画上,一般来说,人死了画才值钱,不过唐寅是个例外。
他现在的名气足以让他的画在这个时代就能卖出极高的价钱。
当然,他本身的画技也十分高超。
几名儒生提议让唐寅做一幅画出来欣赏,不过唐寅拒绝了,说昨晚没睡好,晚上再画,明早再给他们欣赏。
一众儒生只能望洋兴叹,不过想著明日能看到期待已久的唐寅画,还是忍不住心中激动雀跃。
今天是十月二十六。
整个白天陈策都没看到唐寅再出现,直到掌灯时分,他才收拾的十分骚包,拿著折扇朝外而去。
现在是冬天,不知他们为什么总喜欢拿著扇子。
热不热无所谓,潇洒倜傥就完事了。
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唐寅才从外面回来,已到午夜。
陈策惯例没有入睡,坐在院落空旷的石凳上望著天空发呆。
石凳上有油灯,这所邸舍算是比较高档,四周灯火通透,即便到了夜晚,院落内依旧明亮。
唐寅拎著酒水和笔墨纸砚从屋内走了出来,在院落内石桌上铺展开来,在陈策的目光中开始挥毫作画。
他先做了一副仕女奉夫图,可觉得这种图难登大雅之堂,于是又改了一副北平冬雪图。
总之一个字,快!快男一个。
老天爷赏饭吃,陈策心里冒出来了这么个想法。
这句话用在唐寅身上再合适不过,他从落笔到绘画完成,几乎都没有任何停歇,一气呵成。
唐寅见陈策看的认真,爽朗大笑道:“你也懂画?评价评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