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画卷带来了么?”
姜瓶有些局促的道:“哦,带,带来了,不过配不上陈公子,就不介绍了。”
姜母道:“怎么配不上?小陈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说个准数,不准说谎。”
陈策老老实实的道:“在做快递,报业,都在做。”
姜母道:“那就是脚夫和小二了。”
噗。
弘治皇帝心道你这老妪眼睛不要捐了吧。
陈策笑道:“差不多吧。”
焦黄中淡淡的道:“有空我给你在衙署内寻个吏吧,你有功名么?”
陈策摇头道:“没。”
焦黄中蹙眉道:“读过书么?”
陈策道:“倒是读过一点,不多。”
焦黄中道:“这有点难办,顺天各衙署不比地方,许多吏目最少需要秀才,若是衙役什么的,你这身板又不行。”
“我尽力而为吧。”
陈策拱手道:“多谢焦公子了,焦公子中举了吗?”
焦黄中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自然还没中举,但他有个好爹啊!
“我乃国子生!”
“哦。”
陈策想了想,起身道:“失陪一下。”
他离去后没多久,姜瓶也起身离去,慌忙追上陈策。
“陈,陈策?”
陈策微笑道:“姜姑娘有事?”
姜瓶赶紧道:“我,我娘她口无遮拦,我会说她的。”
陈策觉得有意思,笑著道:“不用了,你娘也为我好,这不是给我介绍姑娘呢吗?”
姜瓶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你还需要介绍什么姑娘啊。
“我的事,你能不能不要乱说啊,我求你了,我真的不容易,眼看著马上要成婚了……”
还没成婚?
不是,陈策有些糊涂了,都还没成婚,你和焦黄中都如此熟稔了?
可没听说大明也有自由恋爱这么一说。
姜瓶道:“这不是有人从中撮合么?婚事定下了,就差个程序了。”
“总之,我代我娘给你赔不是,她只是,只是……”
陈策道:“只是想显摆一下?”
姜瓶老老实实的道:“她就是如此善妒,年幼时被你家殷实家底刺激到了,所以现在才会找你显摆一下。”
“我会说她的。”
陈策笑著道:“好了,我不乱说,回去吧。”
“多谢,多谢。”
等陈策回去的时候,发现姜父和焦黄中已经喝的东倒西歪。
“不是我吹……”
离著老远就听焦黄中开始大言不惭的吹嘘了。
一般说这话,后面基本都是在吹嘘,任何时代都一样。
焦黄中道:“咱们天子有点手段,但不多。”
“那盐引之事知道吗?我爹做的!”
“如此大的功劳,天子却没给我爹应有的赏赐。”
“实为不公。”
弘治皇帝盯著他,笑容满面,问道:“那你觉得天子该怎么赏赐你爹?让他入阁?”
焦黄中道:“正当如此!”
弘治皇帝又问道:“你刚才说你能给别人运营各衙署的吏,你只是一个国子生,哪有这个权力?”
焦黄中哈哈一笑,道:“吏算什么?我还能给你运营一个官出来!”
弘治皇帝平静的道:“不是举人进士怎么能做官?”
焦黄中道:“不是举人进士就不行了?所以说你们这些小民啊,没见识,今天我让你开开眼。”
“各地的举人那么多,只要想,完全可以将他们的举人身份买过来,然后你就顶著这个举人的身份去偏远一些的地方为官,怎么查?”
“告诉你,朝廷的守则很多,不过说这些也没用,你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陈策刚走进来,就听到焦黄中的逆天发言,旋即看了一眼一脸铁青的弘治皇帝。
这下有好戏看了。
弘治皇帝道:“这么说,你干过这事?”
焦黄中打了一个酒嗝,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你猜?”
他起身,拍了拍弘治皇帝的肩膀,道:“很多事,你这辈子可能都接触不到了,圈子不同,就莫要乱打听了。”
“还是先顾好你家小辈的事吧,你这个做长辈的,这些年来连自家后辈子侄婚事都解决不了,何必打听那么多呢?”
弘治皇帝面色阴沉,但还是挤出一抹笑容。
焦黄中对姜瓶道:“伯母说的对,你就莫要瞎操心了,你那些姐妹朋友……说句不好听的,谁会委屈嫁给一个市井郎?”
“那个小陈啊,以后得靠你自己,不要想著走捷径。”
“若非看在你和姜家是邻居的面上,今日这宴会,我都不愿意来。”
“老哥我说话比较直,许多话不好听,但不好听你也听著,认识我也算是你的福分了,毕竟这辈子你也不可能认识比我更厉害的人物了。”
“好好过日子吧,莫要想不切实际的事。”
姜瓶赶紧劝阻焦黄中道:“焦郎,莫要说了。”
姜母却附和道:“咱姑爷没说错呀。”
娘,我求你了,不要再恶心人家了。
“陈公子,不,不好意思,今日就这样吧。”姜瓶是真怕给陈策刺激到了。
第225章 何必置气呢
陈策带著弘治皇帝离开了姜府。
弘治皇帝面色不好,出府后长长呼了一口浊气,神色阴郁,愤恨的道:“这群混帐!”
显然是刚才焦黄中那些潜守则的话刺激到了这位刑部大佬。
大明三年才取仕一百余人,这些人还要辛辛苦苦侯缺,观政,如此要几年后才能被派去地方做个县丞。
可在某些人眼中,一介白丁,都能被他们轻易运营为官,这让他这个天子如何不气?
天天有人在他耳边说弘治中兴,盛世打开,他信以为真了。
然后第一次见陈策后,陈策说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那个时候弘治皇帝还不高兴,认为陈策一派胡言。
直到现在真真切切听到了这些事,他才怒不可遏。
陈策见怪不怪,安慰弘治皇帝道:“大人何必置气呢,卖官鬻爵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也并非只出现我朝。”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社会也不可能绝对公平,这种事还有很多,现在你只不过听到了而已。”
弘治皇帝怒道:“听到了就要惩戒!”
他思忖了一下,又更气了,指著陈策道:“你!”
陈策一脸纯洁,问道:“怎么了?”
弘治皇帝冷笑道:“我懂了!你不想让我去处理,因为伱怕这事儿最后会牵扯到你,让你和焦芳的儿子结仇?”
“胆小怕事之流!”
陈策尴尬的笑了一下,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胆小怕事就不存在了,主要他何必去在这种小事上和人树敌呢?
“大人是刑部的高官,自然不怕人打击报复,草民可只是一介小民啊,你拍拍屁股跑了,做了大义清高之事,得罪人的事我给你兜著,这算什么?”
弘治皇帝气不打一处来,哼道:“没有担当!”
陈策摇头道:“我只是不想招惹麻烦而已。”
弘治皇帝道:“你怕什么,你的靠山多硬呢,天下第二硬!”
话里话外都是点陈策,你背后不是有皇太子吗?你还怕他报复你?
陈策无语道:“总不能一点小麻烦就让靠山出面,本来可以不必惊扰人家的。”
“况且如果是我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能不找别人帮忙,尽量不找别人帮忙。”
弘治皇帝不理解:“为什么?”
陈策道:“这会显得我很无能,所以你也不要给我招惹麻烦了,如果你真想动人家,最好你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借口和人家结仇,而不是借著这次事件。”
“大人体谅小民,小民还想多活两年,这种大人物我可得罪不起。”
“呵呵,懦夫!”弘治皇帝冷笑。
你行不上呀,不行别逼逼。
陈策白他一眼,一脸鄙视。
“你一直说你有病,到底什么病?”
冷风吹了一段时间,弘治皇帝也渐渐冷静下来,既然这小子都这么说了,那弘治皇帝就暂时先忍著,等以后再想办法申饬焦芳父子。
陈策哀叹道:“痨病,寻了很多郎中,怕只有五六年时间好活咯。”
听到这话,弘治皇帝心中咯噔一下。
“真的?”
陈策无语道:“我骗你做什么啊,哪有人拿自己身子说笑的。”
弘治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只是看你很乐观,以为你在说笑,兴许遇到的是庸医呢?”
陈策摇头道:“不是,该找的郎中都找了,甚至我的靠山都给我把里面的名医请来了,诊断的结果都差不多。”
弘治皇帝愣了好大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