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儿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仓儿姐,你听我解释。”
吴娘子摇头道:“不用解释了,给我一笔钱,我要离开京师。”
还真是薄情寡义之徒啊,当初能背叛杨鸣鸟,现在背叛陈策也不稀奇。
“好!”
“你要多少?”
吴娘子道:“一百两吧。”
“好……好,你等著。”
银瓶儿窸窸窣窣的翻箱倒柜,哆哆嗦嗦将一百两送给吴娘子。
吴娘子接过钱财,满意的点点头,对银瓶儿道:“瓶儿,你一直嫉妒我那两年压著你。”
“你见过凌晨四更天的北平吗?”
“我没见过,因为那个时候我都在水牢内练舞练歌练各种乐器。”
“我只要错一个节拍,一个动作,水牢就会淹没我。”
“对了,那段时间我还练了一些武技,虽然不算太高超,但杀人还是足够的。”
听到这话,银瓶儿瞳孔猛地瞪大。
“何必呢?”
“陈公子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动他啊?”
“我们都是普通人,都是顺天府最普通不过的小民,在底层挣扎,过自己的日子。”
“他也活不长了,让我安安心心陪在他左右送他最后一程不好吗?”
“为什么要动他啊,你找杨鹏直接对付我就好了,我也不会报复你,可你为什么要动他呢?”
银瓶儿惊恐的后退,眼泪尿液齐齐流下来,“呜呜,仓儿姐,你,你别吓我,我胆小。”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原谅我,原谅我吧。”
吴娘子道:“原谅你是佛主的事,我送你去见它吧。”
噗嗤!
一刀毙命。
吴娘子快速离开,旋即以最快速度再次去了城南,路上她故意将百两银子露出来,这里鱼龙混杂杀人越货之事常有发生。
吴娘子加快了脚步,她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直到她看到正在收拾细软连夜跑路的聂氏母子。
“你们在躲我吗?”
“我说了你们等我一会儿,我会给你们一笔钱。”
“这一百两给你们,以后不要纠缠我了,可不可以?”
聂氏母子不敢置信的道:“给,给我们?”
“好好好,我们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
吴娘子将银子交给对方,然后道:“那我走了。”
说完,她竟真就这么离去了。
转身那一刻,她朝黑暗的角落中微微瞥了一眼,她知道那里有人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第163章 陈策下狱
“什么?!”
东宫,朱厚照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魏文礼,怒斥道:“刑部抓了人?你锦衣卫干什么吃的?”
“传本宫的旨,去将陈策放了,我说现在,马上!”
魏文礼一脸为难,安抚朱厚照道:“太子殿下,这事儿有些难办。”
“陈公子杀了东厂的人。”
朱厚照冷笑:“东厂?不过一群狗奴,莫说杀一个,他把东厂扬了又如何?”
“少啰嗦!去放人去!”
魏文礼对朱厚照道:“殿下,东厂那边是皇爷的心腹,杀人案又被刑部接了过去,您就算传旨过去,刑部那群文官也未必会放人。”
莫说是你了,天子也不行啊。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文官们怎可能允许天家的权柄超越大明律法?何况是杀人之大罪?
就算皇爷下旨,刑部也未必会草草放人啊。
朱厚照气急败坏:“我去找父皇!”
“等著!”
……
“皇爷呀,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呀!”
杨鹏跪在大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歹人实在太嚣张了,竟当著我东厂的面杀人,他丝毫不将东厂放在眼里,不将皇爷您放在眼里啊!”
弘治皇帝脸色阴晴不定,诚如杨鹏说的那样,此贼未免太嚣张了!
“此人姓甚名谁,做什么的?”
杨鹏道:“槐花胡同的一介小民,叫陈策。”
嗯?
弘治皇帝微微愣了愣,神色有些复杂,怎么又是他?
他怎么这么能惹事?
“知道了,下去吧,让刑部那边好好审一审。”
杨鹏砰砰砰磕了头,便躬身离去。
小孽障,咱家要用你祖宗十八代的命来给鸣鸟陪葬!
在杨鹏离去没多久,朱厚照便风风火火的走来,对弘治皇帝道:“父皇,我一朋友被刑部误抓了,伱快让刑部放了他吧。”
弘治皇帝哦了一声,道:“怎么误抓的?”
朱厚照轻飘飘的道:“也没什么,不过杀了一个东厂的奴才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弘治皇帝面皮微微抽了抽,道:“人家是东厂的人吗?是东厂的家眷吧?”
“那就是大明的子民。”
“杀人案在你口中怎么就成误杀了?真要误杀了刑部那边会有判罚。”
朱厚照急了,道:“那也不行啊!判罚什么判罚,我要的分明是无罪释放。”
“胡闹!”弘治皇帝呵斥他,“大明依法治国,你是太子,更该谨言慎行!”
“朕不想听你胡说,你回东宫去。”
朱厚照大叫道:“父皇!”
“来人,给皇太子送去东宫,将他禁足。”
朱厚照瞪大眼睛,大声道:“父皇你敢把我禁足,我就死给你看!”
“反天了!朕倒看看你怎么死!”
弘治皇帝也不惯著朱厚照,直接挥手让人将朱厚照带走,当然也不忘提醒东宫那群太监贴身看著朱厚照,防止自己儿子真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弘治皇帝揉了揉额头,疲惫的对怀恩道:“去刑部。”
“遵旨。”
……
刑部牢狱内。
徐经通过打点终于有了片刻入狱探望的机会,他和唐寅面色焦急的来到陈策面前,欲言又止,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两人脸上都带著深深的担忧。
徐经组织好的话,用了许久才勉强捋顺,旋即开口道:“陈公子,我可以试著用报纸引导舆论,让舆论发展成对你最有利的一面。”
陈策压著手,对徐经道:“你们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用报纸的任何信息报导我。”
“它暂时不能成为左右政治舆论的工具。”
“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总之这事和你们没关系,不要擅动,我会没事的。”
徐经一喜,道:“真的?”
陈策点头:“嗯,不用来探监了,回去吧。”
唐寅还要说什么,脸上焦急担忧之色溢于言表,陈策看他一眼道:“知道你心意了,不用说了,跟徐经回去吧。”
“好!”唐寅点头。
“等等,还有一件事,务必让魏文礼来一趟,我要见他。”
“好!”
牢狱短暂恢复昏暗和安静,陈策在思索。
三年前刑部和东厂的斗争中,东厂赢了一局,这是文官集团们不允许的。
魏文礼做的很好,让刑部插手进来,如今这桩案子和当初满仓儿案又有了牵连。
陈策在动手杀人之前就模糊的考虑过这些,他杀杨鸣鸟,无疑又给文官集团们提供了舞台,让他们可以继续就三年前的满仓儿案和东厂再斗一次。
换言之,这不是陈策一个人对付东厂,而是将刑部拉下场,让他们陪著自己一起斗东厂。
魏文礼他们都以为陈策冲动,但杀人之前陈策就隐约考虑过后果。
至于结果究竟会如何,陈策心里有点把握,但非十足。
可有些事临到面前了,也无法考虑的太细致,只能事后再慢慢考虑。
一名身穿绯红袍子胸前补著白鹇的官吏带著两名胥吏来到牢狱。
刑部右郎中崔文来了解案件情况。
他先打量了一眼陈策,问清楚陈策哪里人,什么职业,是否有功名傍身等等基础问题。
最后才问陈策为何暴起杀人。
陈策不卑不亢的回道:“大人,我在帮你刑部。”
嗯?
崔文实在没想到一介案犯竟会反客为主,心生不悦,呵斥道:“好好回话!”
陈策道:“此事涉及到三年前满仓儿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