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却显得不合时宜:士兵们有的爬上屋顶架起机枪,有的在阳台上,还有的守在窗户旁。
“砰砰。”
“砰砰砰!”
……
德军率先开火,子弹一发发打在坦克上只冒出一点火星,尽管其中有些是K弹。
这似乎提醒了法军坦克。
法军原本没想到木制的教堂上还有敌人,那几乎就是在找死,但德军枪口冒出的火星却告诉他们事实并非如此。
开在最前头的几辆坦克放缓了速度。
他们甚至没打算停下来,在行进中枪口、炮口稍一调整,对著教堂那些所谓“居高临下”的敌人便疯狂输出。
机枪子弹打在木板上发出“啪啪”之声,子弹过处一道道光线沿著弹洞像利剑似的穿透虚空,将躲在其后的德军士兵打得血肉横飞。
37炮紧随其后打出炮弹,每次轰响都能带起一片木屑,德军士兵惨叫著被冲击波震飞几米,即便没有被炮弹直接命中,身上也插满了大小不一带著尖刺的碎木,躺在地上浑身淌血抽搐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约奈斯少将见势不妙,赶忙带著随身警卫朝战壕区撤退。
还没跑多远,身后的坦克就“隆隆”的跟了上来,几名警卫拖著约奈斯躲在一幢木房后。
但这显然不是好主意。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膨”的一声,一辆坦克将木房撞出一个大洞横穿而过。
两名抱著枪紧贴著木墙的警卫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瞬间就被碾成了肉泥,血浆带著木块往两侧暴射,就像被炸开的西瓜溅了约奈斯少将一脸,温热而腥臭。
约奈斯少将目瞪口呆,他惊恐的望著地面的两滩血肉,它们已经和泥土混在一起不分彼此了,却依旧有著清晰的履带印,因为伸展开而残存的手脚依旧“摆”在两侧,甚至还在不停的抽搐。
约奈斯少将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屡立战功且以勇敢著称。
但在这一刻,约奈斯少将却被吓住了,他真切的体会到人力的渺小,意识到他的部队和所有的准备都无法与机械对抗,这除了走向死亡外毫无意义。
“投降。”约奈斯少将喃喃说著,声音发颤,眼里透著深深的恐惧。
“什么?”警卫连连长有些不相信这是约奈斯少将说的话。
“投降。”约奈斯少将加大了音量:“现在,马上!”
他只想摆脱这一切,越快越好!
“是,将军。”警卫连连长应声,转头朝部下大喊:“听到了吗?投降!准备白旗!”
马上就有手脚快的警卫从屋内扯下白桌布,飞快的绑在扫帚上朝法军挥舞。
他们很幸运,这一次夏尔的命令是留俘虏。
原因是敌人太多了,加上伤员估计有三万人,要是全杀了有可能造成德军的反弹:在之后的战场上,德军就算形势再恶劣也会顽抗到底,因为他们知道投降没有意义,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坦克继续前进,他们没把这些将步枪举过头顶的家伙放在眼里,自顾自的朝战壕区开去。
后方的装甲车跟了上来,车上士兵用机枪和步枪对著德军,眼里带著警惕和威胁,食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扣下。
最后跟上来的是比利时游击队,有些甚至就是村里的人,他们负责上前从德军手里缴械并将俘虏聚成一堆。
而几百米外位于战壕区的德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人还以为这些从后方来的是自己的坦克,正兴奋的朝他们挥著手。
……
不久,成功占领普维尔村的情报传到夏尔的指挥部。
战果让夏尔有些意外:两万多名德军缴械投降,另外还有六千多名来不及运走的轻重伤员,还有大批物资以及一道可以利用的防线。
要知道,这次赶往普维尔村的只有一个装甲团加一个机械化团,总兵力才六千多人,居然能如此轻松的拿下数倍德军。
不过想想又觉得正常,战争打的从来都不是兵力的对比,而是实力和策略。
另一方面,普维尔的德军或许是被折腾够了:之前成功突围是绝处逢生,没想到没高兴几天又再次被包围而且还被法军背后插一刀,大起大落急转之下,心态很容易崩溃。
守在电台前的提贾尼兴奋的问夏尔:“现在该怎么办?让游击队守普维尔?”
步兵不足一直是夏尔的心病,这也是打普维尔这么重要的地方只派去一个装甲团和一个机械化团的原因。
夏尔摇了摇头,德国人有可能会猛攻普维尔,没有战斗经验甚至连基本训练都算不上的游击队挡不住他们的进攻。
“联系福煦将军。”夏尔说:“让他派部队来增援。”
接著夏尔又补了一句:“让他们放心行军,我们的装甲团会打开一条通道接应他们!”
第438章 都在夏尔的算计中?
福煦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
他投入的部队已不只是第9军,接著又补充了两个师,但蒙斯就像是个血肉磨坊,部队丢进去后没几天就因为伤亡过大不得不退下来。
打了几天,不只没能突破德军的封锁反而被一步步赶出了蒙斯。
另一方面,德国人还在第9军周边重新构筑起了一道新的防线。
福煦愣愣的盯著地图出神,过了好一会儿,一句话脱口而出:“或许夏尔是对的。”
“什么?”魏刚不明白福煦指的是什么,不过马上就联想到了夏尔要求第9军用汽车、火车跟进的事。
“不,将军。”魏刚回答:“这跟那无关,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我知道。”福煦打断了魏刚的话:“那样行军很危险很容易遭到敌人埋伏。”
福煦拿过一份文件往桌面上一放,说:“但再危险,即便遭到埋伏,会是这结果吗?”
魏刚愣住了。
那是这几天进攻蒙斯的伤亡报告,第9军已付出两万多人的代价却毫无寸进,反过来还有被德军包围的危险,因为第9军是孤军深入。
不等魏刚回答,福煦又补了一句:“重点是伤亡这么多人后却没有任何进展,我们始终被挡在蒙斯一线无法动弹。如果当初用火车、汽车推进,却有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大摇大摆的拿下它。”
福煦心下惭愧,他感觉是自己毁了夏尔的计划,现在德国人正源源不断的从蒙斯逃走,而夏尔的部队却因为没有燃油缺乏步兵而陷入困境。
想著,福煦自嘲一笑,枉自己还是法兰西军事理论的奠基者,在夏尔的计划里居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存在。
正在他陷入自责时,通讯兵上前报告:“将军,夏尔来电。”
福煦“嗯”了一声,没有伸手接。
又是询问进攻情况,福煦心想。
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尴尬,福煦害怕接到夏尔的电报,更不敢面对。
不想参谋却报告道:“夏尔说他们已经占领了普维尔村,希望将军能派兵接防。”
“普维尔村?”福煦一脸疑惑。
不久,他就在在地图上找到普维尔村的位置,福煦惊呼出声:“夏尔居然占领了普维尔村?德国人可是在那布下了重兵!”
魏刚也不敢相信,他问通讯兵:“确定吗?”
“是的。”通讯兵回答:“位于普维尔村的两万多名德军已经投降了,夏尔还说,他们会派出装甲部队为我军打穿通道。”
福煦和魏刚目瞪口呆,两人惊诧于两万多名德军居然这么轻易投降,他们在蒙斯至少要付出同样的兵力才能把它啃下来。
接著气氛又转为尴尬。
他们可是北方集团军群,手里拥有数十万大军还是法军主力,居然需要夏尔派出装甲部队打穿通道接应!
这让他们有种像孩子似的被“照顾”著的感觉。
……
巴黎的早晨,周天休息的人们穿梭于古老的街道之间,咖啡与新鲜羊角面包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然而,排队购买的人们似乎对它们失去了兴趣,彼此谈论的都是比利时战场,还有夏尔有如传奇般的战果,尽管互相并不相识。
“我听说夏尔陷入困境,德国人用潜艇封锁了海上输油通道。”
“放心,没什么能难得住夏尔,他已经号召游击队收集燃油了。”
“但民间燃油毕竟有限,而且不可持续,这样下去战局可能并不太乐观。”
……
这分析还颇有几分道理。
德国人之所以没有全面封锁比利时或“杀鸡取卵”式的将燃油劫掠一空,为的是利用他们打破英国人的封锁。
现在已到了这程度,燃油已是决定战役胜负的关键因素,德国人当然会毫无顾忌的对它下死手。
于是,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但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夏尔胜利了,他成功占领了普维尔,俘虏了两万多名德国人!”
“是真的吗?”人们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城防司令部传出的捷报,他们已经在加印报纸了!”
人群瞬间哄动,笑容和喜悦展现在每一个脸上,眼里充满了意外和崇敬:
“他是怎么做到的?是反攻吗?”
“我听说夏尔的军队一共才两万多人,他居然能俘虏比他们还多的德军!”
“不,进攻普维尔的只有六千多人,他们俘虏了数倍的德军。”
……
人们激烈的讨论著。
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普维尔在哪,也不知道它有什么意义,他们只是惊艳于俘虏两万多名德军这个数字。
……
身在柏林总参谋部的法金汉,却很清楚普维尔的失守意味著什么。
“援兵,我需要援兵。”法金汉:“我需要两个师,不,一个军。”
“将军,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军队了。”莫里茨上校说。
“那就从防在线抽调。”法金汉大声回道:“或者紧急征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普维尔失守。”
莫里茨上校没有回答,只静静的看著法金汉。
法金汉发泄了一会儿,最后无力的坐回椅子上。
普维尔已经失守了,而且无法夺回,这是他们要面对的事实。
夏尔的装甲主力在那,普维尔是另一个适合坦克作战的地区,不管多少军队填进去都会被夏尔的部队消灭掉。
这就像步兵列队向敌人的堑壕发起冲锋一样。
夏尔的坦克就是移动的“战壕”,它们走到哪哪里就是不可攻破的防线!
良久,法金汉一脸痛苦的望向莫里茨:“我们可能上当了!”
“什么?”莫里茨上校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夏尔其实缺燃油。”法金汉朝地图上的普维尔扬了扬头:“你是否考虑过,如果夏尔像我们想的那样早就从英国人那获得燃油,他只需占领普维尔就可以。”
莫里茨上校猛然醒悟,脸色瞬间转为苍白:“也就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在夏尔的算计中?”
法金汉无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