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你二人各引五部军,距离汉狗营寨百步位置运土堆墙,明日一早,我要见到六丈长、一丈高的土墙。”
“得令!”
“曹洪听令!”
没有应命声响起,曹洪的脸色有些不愉。
曹真取令,冷冷的盯着曹洪:“曹洪听令!”
曹洪松开了拳头,上前听令:“在!”
曹真下令道:“你引本部兵马,在汉狗营寨西面伐木立寨;多设旌旗。”
“得令!”曹洪转身即走。
曹真也不在乎曹洪的态度,只要肯听命就行。
“夏侯懋、曹爽!”
“在!”
“你二人引五部兵马,于两寨中间淯水中再立别寨,静候我的命令。”
“得令!”
“其余诸军,今夜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强攻汉狗营寨。”曹真大手一挥,将诸般军令下达。
曹泰疑道:“大军在营内休憩,若诸葛乔今夜出兵攻打前军,又该如何?”
曹真冷哼:“这不是你应该询问的,执行军令!”
曹泰见曹真不肯多言,遂悻悻退下。
刘晔暗暗琢磨了片刻,道:“将军此意,莫非是在激诸葛乔?”
“诸葛乔若是出兵攻打前军,今夜军士就得不到休憩。”
“若是不出兵攻打,将军不仅能摧其鹿角、填其壕沟,土墙也能立在百步外。”
曹真对刘晔倒是客气:“刘侍中明断,我的确有此用意。”
“我听闻刘侍中久居江南水乡,通晓草药练汤去暑疾虫疫之法。”
“不如请刘侍中助我督促营中医官炼汤如何?”
刘晔眉头一挑,猜到了曹真的真正用意:“将军,你莫非想——”
曹真挥手止住了刘晔:“未必会用,权且看明日攻寨如何。”
刘晔心中震撼,暗暗对曹真多了几分忌惮。
从曹真身上,刘晔看到了曹操的几分影子。
表面看似温和,实则狠辣凶残而不折手段。
汉兵营中。
诸葛乔听闻魏卒摧毁鹿角、填塞壕沟、运土筑墙,西面又有魏卒在安营立寨,眼中泛起冷笑。
“这般伎俩,又岂能瞒我。”
诸葛乔召来樊友和曾夏,令二人引一千军士将营寨中堆放的土石运到寨门口。
这些土石都是挖壕沟和净水池留在营中的,全都提前用麻布袋装好。
只需将士将其搬运到营寨口,就能堆砌土墙。
自马钧改良了织绫机后,诸葛乔又让马钧将织绫机简化,专用于生产权贵瞧不上的麻布。
这些麻布也分为两种,一种是精细适合制作衣物的麻布,耗费的时间长;一种是粗制滥造的麻布,这类麻布专用于制造麻布袋等不需要精细麻丝的。
曹操曾采用奇人计策,起沙为城,以水灌之,须臾成冰,坚如铁石。
然而这种方式太依赖于气候。
比起麻布袋装土石堆砌成寨墙,曹操的冰墙只能算是旁门左道。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这些麻布袋虽然是由粗制滥造的麻布制造的,但对大部分人而言依旧是珍贵的布匹。
养尊处优的觉得粗麻布磕得慌,可这世上还有很多人连这种粗制滥造的麻布都穿不上!
诸葛乔让姜维派人从陇右将这批麻布袋运到荆州时,还因此被关羽足足训斥了半日!
尤其是得知这些麻布袋的用途只是用来装填土石的时候,气得关羽虎须都颤抖了。
当众喝斥诸葛乔暴殄天物、不知道体恤军中将士,这些麻布袋的麻布若是给将士增添衣物,不亚于赏赐酒肉!
直到诸葛乔许诺,等来年陇右的工坊生产速度跟上了,直接发放更精细的麻布,这才让关羽消气。
樊友和曾夏领了军令,自军需处取了麻布袋,引军士装填土石。
“若有军士私藏几个袋子,算盗窃军械吗?”看着装填土石的麻布袋,樊友感觉眼睛有些痛。
仿佛看见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曾夏叹道:“中原果然地广物博,连麻布都用来装土石了。”
“想我在交州的时候,一家人若有麻布做衣服,都能高兴几年。”
“不是人人都能穿得起丝绸衣。”
樊友看向曹真营寨的方向:“若明日一早,曹真看到我们用麻布袋装土石筑寨墙,会是什么反应?”
曾夏忽然乐了:“麻布都能用来装土石筑寨墙了,给军士发放麻布新衣想必也很正常。”
“辅汉大将军可是当着大将军及众将面承诺,明年会给众军士发放更精细的麻布制作新衣的。”
不仅樊友和曾夏如此想,搬运土石的军士亦是如此想。
若不是诸葛乔的军法森严,这一千军士中必有人私藏麻布袋。
布帛,本就是跟钱挂钩的。
简而言之。
诸葛乔拿麻布制作麻布袋,用途仅仅是用来装土石,在众军士眼中跟往地上撒直白钱没什么区别!
由于诸葛乔未派兵阻止魏卒摧毁鹿角、填塞壕沟以及运土堆墙的。
曹休、夏侯霸、典满和许仪的军务执行得很顺利。
执行完军务后,曹休等将只留了少许兵力看守土墙就返回了营寨,根本没觉察到汉兵营寨的变化。
翌日。
当留守土墙的魏卒睁开眼睛时,看着对面寨门高垒的土墙,纷纷傻眼了。
尤其是有军士凑近看到了那麻布制作的土石袋,更是骂了句“汉狗”。
惊闻消息的曹真,亲自策马来到汉兵的寨门。
看着那一个个麻布袋装填土石高垒的土墙,饶是曹真出身权贵之家,也忍不住惊呆了。
只是立个营寨,用得着如此铺张浪费吗?
曹真立土墙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居高临下的看清汉兵营寨的布置,以及让弓箭手可以更容易的抛射箭矢入汉兵营寨。
一夜之间。
诸葛乔堆的土墙,比曹真立的土墙还高了一丈,宽了数丈,比起一个小城城墙都不遑多让了!
“将军,我等还攻寨吗?”夏侯霸吞了口唾沫。
我们是来攻寨的,不是来攻城的,要点脸行不?
“先回营打造攻城器械!”曹真狠狠策马转身。
攻寨和攻城,是两种不同的方式。
攻寨是用不到攻城器械的。
当曹真说出“攻城器械”四个字时,可想而知内心是多么的愤怒和无奈!
曹真求急战,诸葛乔却是在这一个劲儿的拖延决战的时间。
袭扰曹休和夏侯霸,让曹真立寨整军多了几日。
一夜之间筑造堪比城墙的麻布袋土墙,让曹真不得不去准备攻城器械,这又得耽误几日。
众魏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士气没有凝聚起来,反而先降三分。
曹真冷着脸返回营寨,立即召来了刘晔:“刘侍中,一日内,准备好去暑疾虫疫的汤药。”
“真以为筑了土墙,我就奈何不得了你吗?”
众将不明其意,曹真也不多解释。
刘晔自去准备汤药,以水兑之,用作全军将士去暑疾虫疫之用。
到了黄昏。
曹真的军令传到夏侯懋和曹爽的别寨。
一听这军令,夏侯懋的头都要炸了。
虽说行军无所不用其极,但用这种计容易伤到自己。
“怪不得要立别寨,这事儿太危险了!”
夏侯懋看着曹爽,捂着肚子,眉头紧蹙,面色有些发青,嘴角渗出鲜血。
曹爽不明所以,关切询问:“叔父,你怎么了?”
夏侯懋艰难地道:“可能是水土不服,这几日我一直都在忍耐,以为能好转,不曾想今日愈发的严重。”
“劳烦阿默派人送我去宛城寻个良医,再回禀上军大将军。”
曹爽见状,连忙道:“叔父既然染病,怎不早说?行军途中水土不服是常事,叔父你不该隐瞒的。”
夏侯懋叹道:“你我皆为将,若有点儿症状就要休憩,军中将士如何能心服?”
“你偷偷送我去宛城,不要惊动了军中将士。”
“否则让人误以为我临阵怯战,不仅有损我的名声,也让上军大将军难以约束众将。”
曹爽连连点头:“叔父放心,我有分寸。”
当即。
曹爽就安排亲信送夏侯懋去宛城,又让传达军令的军士返回主寨向曹真回禀此事。
远离营寨后,夏侯懋脸上的痛苦瞬间消失:“曹子丹这混蛋,这么危险的事你就不能换个人吗?”
“我好不容易从关中逃得性命,差点又要被你给坑害了。”
“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故意制造瘟疫这种事,若是事情败露必然是要被声讨的。
中原各州前几年,就因为瘟疫死了很多人;其中建安七子都死了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