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
司徒许靖还在生闷气。
虽然群臣未将矛头指向许靖,但许靖依旧感觉脸是火辣辣的,对诸葛乔亦是颇有怨念。
诸葛乔不在的时候,刘禅不论是仪容还是气度,都在向许靖心目中的贤君靠拢。
然而。
诸葛乔一来,刘禅的仪容和气度瞬间就崩塌了!
若不是深知诸葛乔对刘禅视若亲弟,又为大汉立了大功,许靖都得将诸葛乔视为惑君佞臣。
正气闷间,董允急急返回。
“董冼马,殿下怎未返回?”许靖的语气不善。
若不是董允是刘备任命的太子冼马,许靖都想将董允换了。
身为太子冼马,却任由刘禅失仪,董允是失职的。
若董允知道许靖是这般想,心中必然委屈:司徒你都做不到的事,却要求我要做到。
董允见许靖发怒,不敢怠慢,连忙道:“司徒,关中大捷,陛下击败伪帝曹丕,取得长安城了!”
“稍后太子会返回大殿,向群臣宣读捷报!
许靖的怒气瞬间凝滞:“董冼马,你方才说什么?”
大殿亦是出奇的安静,群臣纷纷侧目看向董允。
董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高的声音:“关中大捷,陛下击败伪帝曹丕,取得长安城了!”
瞬间。
大殿中惊呼声此起彼伏!
“陛下击败了伪帝曹丕夺得长安,我等能还于旧都了!”
“汉室复兴有望,阿父若泉下有知,定也会激动而笑。”
“如此喜讯,应当家祭。”
“我欲作赋,彰陛下功德,表将士虎威!可为《章武赋》。”
“老夫年近六旬,本是行将就木之躯,不曾想竟然能看到汉室复兴有望的一天!”
“司徒,就不要苛责太子了,太子性情中人,偶有失态,无伤大雅。”
“辅汉将军不辞辛劳来成都报喜,我等群臣岂能苛刻?”
许靖此刻亦是难掩激动。
自刘宏时期入仕,见证了刘宏父子执掌的汉室一步步走向衰败灭亡,见证了刘备执掌的汉室一步步走向繁荣新生。
唯有许靖这一辈的汉室老臣感触最深。
“大殿喧哗,成何体统!”
许靖强忍激动,见大殿喧哗如集市,不由厉声呵斥。
只论名望,许靖在朝中无人能比。
这一声呵斥,让群臣禁声。
“速备礼乐,迎太子入殿!”
许靖逐一吩咐负责礼仪的官员,要用隆重的礼乐来迎接刘禅入大殿。
虽然侧重不同,但许靖对刘禅也是极好。
怨刘禅大殿失仪,是怒其不争;如今喜闻捷报,许靖准备礼乐是不愿刘禅再失仪。
隆重的礼乐响起,群臣肃穆而立,静待刘禅的到来。
不多时。
刘禅迈着四方步而立,仪态自有君威。
登上殿堂,挥袖转身。
刘禅看向肃穆的群臣,宣读捷报:“章武二年八月,卫将军黄忠、辅汉将军诸葛乔引无当飞军五部奇袭长安,败伪魏左将军张郃、后将军朱灵、镇西将军曹彰、安西将军夏侯楙。”
“伪帝曹丕欲夺回长安城,亲引七万大军与陛下决战。”
“陛下亲引骠骑将军马超、车骑将军张飞、卫将军黄忠、中护军赵云等将,破曹丕于长安城外。”
“九月,曹丕退守潼关。”
“……”
刘禅声音洪亮,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听得群臣激动不已。
“天佑大汉,陛下神威!”
“天佑大汉,陛下神威!”
“天佑大汉,陛下神威!”
随着刘禅话音落下,大殿上响起一片高呼。
待得呼声渐小,刘禅又道:“陛下有令,尚书令李严,司徒许靖,零陵王刘封,即日起与我同往长安觐见。”
“我不在时,由尚书刘巴主掌诸事,来敏、董允、费祎、尹默协助。”
“如遇军情,可前往丞相府请辅汉将军诸葛乔主持大事。”
来敏、董允、费祎、尹默皆是太子东宫属官,平日里都有参政议政。
刘禅不是第一天监国了,人事任命日渐成熟。
刘封、许靖、李严都要跟着去长安觐见,刘禅自然得留下太子东宫属官来分权。
见刘禅的政令有条不紊,许靖亦是捋了捋美髯,心中欣慰。
丞相府。
秋菊的清香,弥漫在院中。
一个粉雕玉琢的幼童,戴着粗布手套,在院中欢快的爬行。
时而又歪歪斜斜的站起来,走了几步又爬在地上,翻了个滚。
幼童似乎找到了乐趣,不知疲惫的重复。
侍女青衣和黄衣小心谨慎的跟在幼童身后,避免幼童爬到危险处。
“攀公子才一岁,就能爬会走,偶尔还能说几个字,如此天资,真是令人惊叹。”
“辅汉将军的儿子,自然不会差。”
“也不知辅汉将军何时归家,若是见到攀公子如此聪慧,定也会欣喜。”
正说间,诸葛攀已经爬出了院门,“咯咯”而笑。
青衣和黄衣连忙上前。
正要将诸葛攀抱回院中时,一只大手抢先拎起诸葛攀,正是归来的诸葛乔。
“辅汉将军?”
青衣和黄衣愣在原地,似乎不太相信眼前所见。
诸葛攀则是直接去抓诸葛乔的头盔,那双清澈的双眸中满是好奇。
诸葛乔不由轻笑:“喜欢盔甲,以后就当将军吧。”
诸葛攀双手拍着头盔,再次“咯咯”而笑。
“阿母和银屏在何处?”诸葛乔打断了青衣和黄衣的愣神。
青衣连忙道:“丞相夫人受邀去见安汉将军夫人了;将军夫人要给攀公子熬鱼汤,亲自带人去江上捕鱼去了。”
关凤虽然读书知礼,但同样也有习武之人的豪迈之气。
为了给诸葛攀熬鱼汤,亲自带人去江上捕鱼这种事,关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诸葛乔不由逗了逗诸葛攀:“阿狗你这小子,可真有福气。以后若是顽劣,就将你扔江里当渔夫,天天给你阿母捕鱼。”
青衣和黄衣只感觉头都炸裂了。
扔江里当渔夫?
辅汉将军你这是认真的吗?
哪有将军的儿子当渔夫的啊!
“我去寻将军夫人。”
“我去寻丞相夫人。”
青衣和黄衣捂耳而走。
诸葛乔拎起诸葛攀走入内院,又将诸葛攀往地上一扔,任由诸葛攀在院中爬行。
闻着院中的秋菊香味,诸葛乔扫视熟悉的院落,心中无比的宁静。
不论漂泊何处,不论漂泊多久,家始终是心灵的港湾。
感慨间。
诸葛攀又爬到了诸葛乔身边,一手抱着诸葛乔的左腿,一手指向诸葛乔的头盔,奶声奶气:“阿——父——”
咦?
诸葛乔惊讶的看向诸葛攀:“竟然都会喊‘阿父’了。”
心中大悦的诸葛乔,将头盔取下来给诸葛攀把玩。
却不料,诸葛攀抱着头盔,竟然一边拍一边欢呼“阿——父——”
诸葛乔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什么会喊“阿父”,你就会“阿父”这个词是吧!
阿狗啊阿狗,你可真的狗!
我堂堂辅汉将军,不跟小儿一般见识!
等你再长几岁,定让你知道何为父爱!
诸葛乔的脑海中,瞬间有了“嫡长子培养”的雏形。
不多时。
黄月英跟青衣匆匆返回。
黄月英本在安汉将军糜竺的府上,跟安汉将军夫人讨论成都的闺秀。
安汉将军夫人有意给长孙糜照寻个良配。
正讨论间,骤然听得归来的糜照来了一句“大丈夫只换功名不立,何患无妻?孙儿正是求功名的时候,婚嫁只会影响孙儿的拔剑速度。”
气得安汉将军夫人当场将长子糜威给喝斥了一顿,受无妄之灾的糜威,当即立下诺言要在一个月内要给糜照寻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