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见胤禛依旧没有表态,心中也有些着恼,加重语气道:
“朕和你说了很多次,你总是不听,那朕就再说得明白一点。”
“错了,就要改。谁错,谁就改。不要让你的后代因为你的错误管教,背负一辈子的骂名。”
“别老端着当爹的臭架子,你自己说过,弘历将来肩负的是大清的江山!”
“是大清江山重要,还是你胤禛那点当爹的面子重要?”
老皇帝毕竟已经年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累了,挥了挥手道:
“行了,下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朕的话。”
胤禛汗流浃背,过了好一会才低声道:
“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告退了。”
看着胤禛身影离开,康熙沉默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
“教儿子,真是所有爹的千古难题啊!”
年迈的康熙皇帝重新将目光转向金幕。
金幕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下午时分,朱翊钧正在御书房之中做着课业。
偌大的御书房之中,只有孙海、客用两名太监在一旁服侍,帮着换纸、研墨。
过了好一会,朱翊钧身体后仰,瘫在龙椅上,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抱怨。
“这课业也太多了,张先生简直就是不顾朕的死活,每天布置那么多!”
孙海闻言忙道:
“张阁老也真是的,让陛下劳累了。”
朱翊钧哀叹道:
“朕小时候每天都要写两个时辰才能写满课业,本以为现在长大了学的东西多了,能缩短一点时间。”
“结果现在好了,每天还是至少两个时辰才能完成课业!”
“孙海,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海想了想,赔笑道:
“陛下学识精进,想来张阁老布置的课业自然也就越发高深。”
朱翊钧哼了一声,大为不满地开口。
“朕明明是九五至尊,怎么倒好像是他张居正的臣子一样,每天比他张居正还忙碌!”
孙海客也不敢接话了。
小小太监,谁敢得罪内阁首辅?
客用立刻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两个小笼子,神秘兮兮地开口。
“陛下请看。”
朱翊钧定睛一看,这小笼子中竟然是两只蟋蟀。
他顿时来了兴趣,笑道:
“这怎么玩的?”
客用嘿嘿一笑,道:
“这些都是训练过的蟋蟀,只要把它们放在一起,陛下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着,客用将两只蟋蟀都放在了同一个笼子里。
两只蟋蟀很快就搏斗在了一起。
朱翊钧眼睛发亮,立刻将书桌上的课业推到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大呼小叫。
“好,咬它!”
“哎呀,怎么还被翻盘了,你这该死的蟋蟀,给朕顶住!”
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了冯保的声音。
“奴才冯保,求见陛下!”
御书房的三人大吃一惊,赶忙收拾残局。
几秒钟后,冯保推门进来,环视御书房一圈。
孙海客用昂首挺胸,直视前方。
朱翊钧表情严肃,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支着脑袋,似乎正在思考。
过了两秒,朱翊钧才“猛然”发现冯保的身影,哈哈笑道:
“大伴,你怎么来了?”
冯保走近几步,看了一眼朱翊钧面前的纸,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了一句。
“陛下,放反了。”
朱翊钧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刚刚情急之下竟然把课业纸放反了。
那一行行倒过来的字,就好像一记记耳光扇在朱翊钧的脸上。
朱翊钧脸腾一下顿时红了,一边手忙脚乱地将纸弄好,一边干笑道:
“哈哈,朕最近觉得倒过来写字挺有意思的。”
冯保笑呵呵地提醒了一句。
“陛下,太后说了,半个时辰后她和张阁老会见完毕,就来检查您今日的课业。”
“啊?”朱翊钧目瞪口呆,“半个时辰怎么写得完?”
冯保啧了一声,轻笑道:
“那陛下怎么还有时间看斗蟋蟀?”
朱翊钧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
冯保扫了孙海客用一眼,走上去啪啪两声,一人甩了一记耳光,厉声道:
“让你们伺候陛下好生读书做课业,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带着陛下玩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等会每人去外面领十棍!”
孙海客也瑟瑟发抖,连声告饶。
朱翊钧忍不住道:
“大伴,他们也是为了给朕解闷,你打了也就打了,棍子就不用了吧?”
冯保笑眯眯地看着朱翊钧,道:
“陛下,老奴也是为了这两个奴才好。打了棍子事情也就过去了,不然老奴只好将这件事情禀报太后娘娘了。”
朱翊钧哑然。
冯保又看了一眼孙海客用,冷冷道:
“还不服气,敢用陛下的名头来压老夫?等会每人二十棍。”
孙海客用脸色如土,身体抖的和筛糠一样。
二十棍看起来好像没啥,但怎么打棍子也是有讲究的,全看行刑之人用不用力,怎么用力。
就冯保这个语气,等会二十棍下来,打个半死,十天半个月起不来床都是轻的!
冯保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朱翊钧,道:
“陛下好好写课业吧,老奴告退。”
直到冯保离开,将门关上,御书房之中都没有任何声音。
终于,冯保的脚步声远去了。
朱翊钧小心翼翼地听了一会,确认冯保不在,这才怒气冲冲地拍了桌子。
“这个大伴也太过分了,连朕的面子都不给!”
“气死朕了,朕这个皇帝说话怎么就没有一点用处呢!”
画面一转,张居正弯腰朝着李太后禀报道:
“太后,福建那边已经上了奏章,经过一年的新土地丈量,总计多出了五千顷,也就是五十万亩土地。”
李太后闻言,不由露出惊讶表情。
“五十万亩?福建?”
五十万亩这个数字,若是放在其他省份,其实真不算啥。
但福建,那可是出了名的“八山一水一分田”。
这种地方能多五十万亩土地,确实让人惊讶。
李太后问道:
“这一万多亩怎么多出来的?”
张居正笑了笑,道:
“不瞒太后,一部分是被清查出来由世家大族贪墨的老百姓土地,另外一部分是福建各级官员在考成法的激励下通过各种方式查出来的。”
李太后作为平民出身的女子,对底层的土地兼并自然也有所了解,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道:
“既然福建都能查出这么多土地,那若是来一个全国清查,岂不是还能多出上百万,不,几千万亩?”
说话时,李太后声音中带着激动。
这些清查出来的土地,可都是要给国家上交税赋的!
一下子多出几百上千万亩土地的税赋,对大明国库来说那真是一大笔钱了。
张居正笑道:
“太后有所不知,有了福建的例子在前,其他省份的世家大族应该都会有所准备。”
顿了顿,张居正又道:
“但臣以为,土地他们再怎么藏也是藏不了的,全国性的清查至少能查出三千万亩以上。”
李太后闻言,娇躯一震,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三千万亩,张阁老你不是开玩笑吧?”
张居正呵呵一笑,自信满满地开口。
“若是在万历元年,太后让臣去查,恐怕全国只能查出一两百万亩。”
“但明年已经是万历八年,考成法也整整推行了七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