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更多的，还是如这苑吏这般，两边都即不交好也不得罪，坐等最终答案浮出水面的。
稍一侧身，却见二弟刘德一脸苦笑，三弟刘淤更是气鼓鼓的别过身去，似是很不愿意看刘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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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猎场中心地带，灌木、草树已是不见多少。
天子启话说的讥诮，轻松的像是在说笑话，话传到梁王刘武的耳朵里，却只一阵鼻尖发酸，眼眶发痒。
解答过刘荣的疑惑，那苑吏便适时驻马片刻，再度落在了刘荣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
母虎慵懒的躺着，三只幼虎中，明显有一只更为强壮，追着两个弟弟/妹妹就是又抓又咬。
嗖！
“中了！”
梁王刘武却是对天子启告罪一声，便策马从队伍中窜出，不眨眼的功夫，挂在背上的猎弓已到了刘武手中。
“大哥。”
刘荣能看明白，公子淤却是被二哥这逼真的演技，气的一阵吹胡子瞪眼。
都不等刘荣开口问，刘德屁股刚挨在树根下，便径直开口道：“大哥那一出太庙思过，让皇祖母很被动！”
若天子启能出面，表达一下对梁王刘武的支持——至少是表现出自己，并没有因为‘皇太弟’一事而疏离弟弟，可供窦太后操作的空间，便也会大上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才想起一阵姗姗来迟的沉闷马蹄声。
走出去百十来步，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响动，刘武又有些疑惑的回过身。
对于这些鸡鸣狗盗的事，刘荣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底，表面上却做出一副荣辱不惊的淡定模样。
轻声一语，却惹得刘德眉头愈发紧锁，心中疑惑也更甚。
暗下如是想着，刘荣的目光，便也随之落到刘武身旁，正费力将幼鹿扛上肩的二弟刘德。
“皇长子，还欲再猎？”
本就是刻意闹出的响动，又等了梁王刘武好一会儿，见这位王叔终于上当，刘荣却是冷哼一声，便策马朝猎场深处疾驰而去。
所谓准备，自便是召拢人才，准备开牙建府。
此刻，刘荣真的很希望自己，能不去想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而是可以好好享受。
“日夜操劳国事不说，还要日夜担心什么时候做件错事，父皇便会废太子而立（梁）怀王。”
——如果他有胡子的话。
而梁王刘武，却是愈发沉醉于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但天子启看到了；
暗中打量着这一切的旁人，也都看到了。
“父皇那边，也要发力了。”
故作洒然的一番感叹，惹得梁王刘武不由更有些不安起来，暗下更是后悔起方才，自己似乎是过于得意忘形。
“若再不见上一面，老三只怕都要将皇次子，归为背信弃义的小人之流了……”
“近几日，梁王叔甚至已经开始往几个九卿家中，成箱成箱的搬梁国‘特产’了。”
耐心听着弟弟的汇报，刘荣面上始终都是那副深至眼底，不带丝毫刻意的淡淡笑容。
箭矢离弦而出，那头幼鹿应声倒地，人群中，也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喝彩声。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听到二弟刘德的声音，刘荣嘴角自然地翘起，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自刘荣爆出‘皇太弟’这个惊天猛料，朝野内外的水，就已经被彻底搅浑。
但若是不否认，长安朝堂对梁王刘武的戒备，又让窦太后的布局根本进行不下去！
无奈之下，窦太后便将主意，打到了天子启的头上。
“不过好在皇祖母并未因此而迟疑，反而是愈发被激出了火气。”
虽然在金字塔顶尖，公卿二千石级别的重臣都一致表示反对，但金字塔中底部，却早已是暗流涌动。
“那只最小的，更是像极了阿武……”
——沉寂在万众瞩目中的梁王刘武，当然看不到刘荣这阴郁的面容。
“嘿……”
颇有些中二，就好似射杀了一个匈奴人般雀跃的呼号声，只引得天子启当即含笑下马，拍了拍弟弟肩侧，又满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只满不在乎的一摆手，又虚拳捂嘴轻咳两声；
“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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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太后当然没有直说，而是隐晦的提醒天子启：梁王入朝月余，皇帝整日忙于政务，可都有些怠慢梁王了；
若让朝野内外因此而认为，皇帝已经不再与梁王手足同心，待日后吴楚举兵，朝堂岂不会人心涣散？
于是，在天子启元年秋七月中旬，天子启邀请了梁王刘武在内的诸刘宗亲，于上林苑秋狩。
“朕弟梁王，勇武不减当年呐？”
看不出丝毫作伪之色的由衷称赞，更是让梁王刘武飘飘欲仙起来，本就笔挺的腰杆再一直，就差没反角度弯向身后。
“阿武便带着小子们，再猎上一猎。”
“——却仅仅只是朕近三日的药方而已……”
秋狩队伍在禁军武卒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开入猎场，只深入百步，队伍最前方，便传来梁王刘武激动地呼号声。
梁王刘武入朝，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再和老三多待上一会儿，别急着回。”
“嘿！”
“自父皇大行之后，朕每日要吃的汤药，更是比吃的饭还多。”
一如今日，天子启对梁王刘武所说过的，以及即将要说出口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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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贼心不死！
“陛下慢些。”
到了上林行宫，刘武本想着皇帝哥哥还是会屏退左右，单独和自己说些什么。
却见眨眼的功夫，原本空无一人的寝殿之内，便被鱼贯而入的宫人、内侍，塞了个满满当当。
却也不是静态，而是动态的进进出出——一队人进，一队人出的同时，又维持着殿内寸步难移的拥挤。
但这只是先决条件，却绝非重要因素。
只稍一想，刘荣便也放下心来，没再担心这个五弟的安危。
就好似这一刻，汉家的天子，在向梁王殿下托孤。
“——若是荣那小子，被朕封去了吴地，又被夺了开矿、铸钱的权柄；”
一时间，整座寝殿之内，便只剩下梁王刘武，以及寥寥三二宫人的啜泣声。
正思考着要不要在刘非临出征前，交代刘非尽量保下沿海地区的造船厂，以免吴、齐等沿海地区的造船技术被兵祸所波及，老二刘德耐人寻味的一语，也将刘荣飞散的心绪拉回了眼前。
觉得身子不再那么重，才又幽幽叹息道：“父皇，从来就不喜朕。”
——按照原本的历史时间线，吴楚之乱爆发于天子启新元三年初。
“据说为此，贾氏还变卖了许多田产、庄园——甚至就连东、西二市商铺，都几乎尽数变卖。”
“——朕，绝不能在刘濞老贼之前，去见父皇。”
“——吴楚乱平之后，梁王叔便要从‘皇太弟’的美梦中醒来。”
公子淤虽然义愤填膺，却也不需要头疼什么。
便见刘德也微微点下头，目光仍恋恋不舍的落在远方，那令人心神安宁的美景。
而彼时的景帝刘启，纵是有栗姬‘一声老狗开鬼门’，也仍旧是处于不知哪天闭上眼，就要一命呜呼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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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还葵五呢……”
“一拖再拖之下，早已是积重难返……”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汉孝景帝五子：刘非，便是以十五岁的年纪挂印出征。
“时至今日，朕早已不知自己哪天会一觉睡去，便再也无法醒来……”
“想个办法，让那位王夫人收到风声，知晓我凤凰殿，在查那金王孙便是。”
含泪抬起头，看着皇帝哥哥满脸灰白，梁王刘武，只一阵心如刀绞……
“老二该回了。”
如是说着，刘德便也笑着摇摇头，旋即学着刘荣的模样，将整个身子倚靠在树根下，彻底放松了下来。
方才还端坐于御榻之上的天子启，也不知何时坐在了御榻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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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那边如何？”
而让年仅六岁，才刚度过生命危险期，可以不再被担心‘随时会夭折’的皇十子刘彘，能够得到东宫窦太后的喜爱，甚至决定出手支持的人，便是如今绮兰殿的那位大王美人：王娡……
乍一听刘荣此言，刘德下意识领命之余，也感到有些疑惑；
“这！”
“大王美人，应该是看透了父皇的意思，知道‘皇太弟’一说绝无可能成真。”
就这么自顾自说完，直到梁王刘武维持着跪地叩首的姿势，实则早已是哭的脱了力，天子启，才终于含笑一摇头。
···
“阿武啊~”
“那这储君太子之位……”
嘴上说着，刘荣便从树根下起身，大咧咧拍了拍后身的泥尘；
谁敢让一个年仅七岁，连脾性都看不出来的孺子，做汉家继文、景二帝之后，必将提兵北上，马踏草原的‘武皇帝’？
答案是：窦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