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是法家。
扶苏推崇儒家。
李斯以法治国，手段狠辣，严厉，残酷，对分封制更是深恶痛绝。
而扶苏怀仁怀柔，以仁德闻名，讲周礼，讲大爱，推崇分封制。
两个人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对立面上。
李斯当初同意赵高篡改诏书，就有扶苏的原因。
之前碍于扶苏是长公子，李斯不得不对扶苏恭敬。
现在……
什么公子？
只有赢壹是公子！
他才懒得搭理扶苏。
扶苏整个人是懵的，看着李斯快步离开的背影，疑惑地走进院子里。
一进入院子里，他就看到了王翦，立即恭敬道：“老将军！”
“扶苏公子。”王翦微笑示意。
扶苏又看到了站在赢壹身后，一身洁白战国袍，长发垂在身后，肤白如玉，美的不可方物的赵岚杉，诧异道：“岚杉公主，你怎么会……”
赵岚杉对扶苏施礼，柔声道：“扶苏公子，我只是我家主人的奴婢，不是什么赵国公主。”
“这……”扶苏一脸懵逼。
赢壹笑着伸手捏了捏赵岚杉的小脸蛋，笑着对扶苏道：“大哥，赵岚杉现在是我侍女，赵国都灭亡了，哪还有什么公主不公主的。”
说着，赢壹示意扶苏坐下来，给扶苏倒了一杯茶。
扶苏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坐下来，询问道：“十六弟，你已经好了？”
“大哥说的是哪方面？”赢壹笑道。
“你不是……”扶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赢壹看着扶苏，轻笑道：“从来没有过什么问题，何来好不好一说呢？”
“啊？那你……”扶苏瞪大了眼睛。
赢壹笑而不语。
这些年，他这具身体忍受的屈辱和折磨，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甚至，嬴政当年在赵国当质子的时候，日子都比他好过。
他能活到今天，归根结底，就俩字：难杀！
要不是他太难杀，早就死了，坟头草都比人高了！
扶苏张着嘴，半天没说出来话。
“来！喝茶！”赢壹示意道。
扶苏呆滞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压根没尝出来味道，整个脑袋还是发蒙的状态。
他没想到，赢壹这么多年，竟然在装疯卖傻！
关键是，赢壹那个时候那么小，竟然就知道隐藏自己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十六弟，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如果父皇知道你有这样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好好培养你的啊！”扶苏道。
赢壹心中笑了一句单纯，淡淡道：“大哥，您是大哥，您是第一个皇子，您的母亲是郑夫人，您的舅舅是昌平君！”
“住口！”扶苏瞬间表情严肃起来，对赢壹训斥。
赢壹冷笑一声，“怕什么，就咱兄弟俩，这里没外人。”
“咳咳！”王翦轻咳一声，表示他还在，并且说道：“你们放心，老夫不会乱说。”
赢壹笑着看向脸色发白的扶苏，道：“就算昌平君是个禁忌，但你依然出身不凡，有人护着你，你代表了这些人的利益。”
“甚至，父皇对你还甚是宠爱。当年吕不韦离开咸阳的时候，父皇曾让你去送吕不韦。”
“你说这些做什么！”扶苏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
昌平君是秦朝的功臣，也为秦国奠定了统一的基础；但是他确实楚国人，当年秦国出征伐楚的时候，昌平君极力反对，被流放。
而后就叛秦归楚，在淮南被拥为楚王，后被王翦和蒙武功法，兵败身王。
而吕不韦就更是一个禁忌了。
甚至有人怀疑，秦始皇嬴政就是吕不韦的孩子。
所以，当年吕不韦离开咸阳的时候，嬴政让人带着扶苏，也就是他第一个孩子，去送了吕不韦。
吕不韦在看到孩子以后，满心欢喜，毫无遗憾地离开了咸阳。
这些禁忌，却在赢壹口中随口说出，让扶苏如坐针毡。
“我想说的是，大哥，您身份高贵，有人护着。我呢？宫女之后，无依无靠，我多少次被打，多少次差点因为各种意外而死，我想您应该很清楚，我装疯卖傻活到现在都算我命硬。”
“若是展露出来点天赋，你觉得我能活多久？咱们这些兄弟中，死的也不止一两个了，我不信你不知道！”
第54章 这种肉喇叭，不要也罢！
最是无情帝王家，对于孩子来说，最残忍的莫过于出生在帝王家，狸猫换太子这种事情并不罕见，甚至刚生出来没几天夭折了。
顺利活到成年的，都是身居大气运之人。
扶苏也沉默了。
他是长子，后面的都是弟弟，所以后来生了几个弟弟妹妹，他都是知道的。
哪个弟弟妹妹夭折了，他也都知道。
扶苏看了赢壹，竟然无话可说。
人家只是想要保命而已。
好一阵，扶苏纹：“十六弟，我听说，你跟儒家的人产生了冲突？”
赢壹看着扶苏，心中倍感无奈。
扶苏啊扶苏，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同时，赢壹还想到一个可怕的因素。
亡秦必楚。
事实证明，最后秦国确实亡在了西楚手中。
关键是，扶苏是楚国夫人生的。
他舅舅是楚王昌平君。
而这个扶苏，还一直叫嚷着，要将六国贵族给送回去。
再实行分封制，将这些土地再分封给六国。
这特么脑子不是有病吗？
想到这里，赢壹看向扶苏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一样。
扶苏一脸疑惑地看着赢壹，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赢壹笑着摇了摇头，对扶苏道：“砍了几个儒家的败类。”
“你怎么能这样呢！”扶苏瞬间怒了，“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能好好说，你为什么要动手？你怎么能如此残暴！”
“我残暴？”赢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着扶苏道：“一群人来我家门口叫骂，我砍个人怎么了？”
“要是敌人来我城门口叫阵，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得跟他对骂，不能动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怎么能相提并论！”扶苏气急。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并且，那一群假儒，我杀几个怎么了？完全就是欺世盗名之辈，顶着儒家的名号，坑蒙拐骗，我这是在儒家清理门户！”赢壹道。
扶苏被气得不行，“那些都是大儒，都是解读过孔圣典籍的大儒啊！”
“呸！他们也配！”赢壹不屑一顾。
“我问你，你为何读书？”赢壹问。
扶苏愣了一下，没想到赢壹竟然会问自己这个。
他思索了一下，还是回答道：“继承孔圣儒学，宣扬仁爱之名，奉行周礼之制，天下安康！”
“狗屁不是！”赢壹毫不客气道。
“你！”扶苏被气的直瞪眼。
王翦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满脸看大戏的表情，现在他手中就差一把瓜子了。
这种皇子之间的争斗，可是很少见的。
今天来值了！
赢壹又问：“那你觉得，你的老师，淳于越，为何读书？那些大儒，那些儒生，为何读书？”
“当然是继承孔学，学习儒道！”扶苏毫不犹豫地回答。
“错！”赢壹冷声道。
扶苏瞪眼看着赢壹。
他实在是没想到，现在赢壹怎么如此粗俗和暴躁。
赢壹道：“他们读书，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他们读书，是为了高人一等！他们读书，是为了达官显贵，他们读书，是为了压榨百姓！他们读书，是为了掌控百姓于手掌之中！他们读书，是想要让王朝都为他们所用！”
“你……你何来如此之说！”扶苏脸色骤变。
“我不跟你解释！我的扶苏好大哥，不要每天宅在院子里，出去看一看，走一走！不要盯着圣贤书，看看百姓是如何生活的，或许你去看看，那些儒生是怎么样生活的！”
“最后，你再去问问，还有几个儒生，真正的心中怀揣着梦想，有着崇高的理想！”
扶苏沉默了，对于这些，他似乎真的没有去了解过。
赢壹看着扶苏，静静地等他思考。
等好一会，赢壹又问：“大哥，你知道我为何读书吗？”
“为何？”扶苏看向赢壹，想要看看赢壹能说出来什么。
赢壹缓缓地站起身来，朝前走了几步，微微抬头，四十五度看着天空，双手背后。
几个人看着赢壹，都不由得正色了起来。
他们感觉到，赢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我读书，是为了——”赢壹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