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回过头来,去向蒯越求助。
蒯越眼珠急转,干咳向声后,讪讪笑道:
“孙将军息怒,其实害死文台先公的,原本也是黄祖。”
“我们景升先公在世时,屡次对黄祖有过责怨,说他不该误杀了一位讨董英雄,大汉朝的忠臣义士。”
“且每逢文台公祭日,我们景升先公都会亲自拜祭。”
“景升先公临终之前,还亲口称赞孙将军神武雄略,气量非凡,有文台公之风。”
“故景升先公叮嘱我主,务必要来柴桑,向孙将军说一声对不起,请求孙将军的原谅。”
“他还留有遗训,令我主将半个荆州送给孙将军,望孙将军能冰释前嫌,我们两家联手,共退刘备那大耳贼!”
蒯越倒是机智,一番话将黑锅全都扣在了黄祖的身上。
同时不动声色,将孙坚和孙策狠狠吹捧了一番,扣上了好几戴高帽。
铺垫过后,才表明了刘琮是遵徇刘表遗命,前来与孙策结盟的意思。
“对对对,异度所说,就是琮想说的意思。”
刘琮忙是头点到如拨浪鼓一般。
孙策与周瑜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会心的冷笑。
任这个蒯越说的天花乱坠,无非就是一个意思:
刘表已死,这主臣二人走投无路来投靠他,想利用他的江东军,来对付刘备,收复荆州。
“蒯异度,人言你是荆州第一谋士。”
“本将今日看来,你的智谋,是全都长在了你的舌头上了吧。”
“但凡你的智谋是长在了脑子上,刘表那老东西,也不至被刘备抢了基业,赔上老命吧。”
孙策一脸嘲笑的盯着他,劈头脸盖就是一通讽刺。
堂堂荆州第一谋士,天下名士,何曾受过如此公然的羞辱。
蒯越心中恼恨啊。
却无可奈何,只能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吞血,厚着脸皮挨了孙策的羞辱。
“荆州第一谋士之名,越愧不敢当。”
“只是越已尽了全力,然刘备那军师邓牧,实在是太过鬼谋神算。”
“此人是奇谋百出,叫人防不胜防,莫说是越,就算是周郎上阵,恐怕也斗不过此人。”
“与期说我主是输给了刘备,倒不如说,我主是输在此贼的智谋之下啊。”
蒯越满面无奈,将邓牧给搬了出来。
而且是捧上了天,不动声色间,对周瑜还使出了激将法。
果然。
周瑜身形微微一震,脸上讽刺的冷笑,瞬间消失不见。
“蒯异度,这个邓牧,当真有你所说的这般了得?”
“照你所描述,此人简直就是张良再世,谋圣临凡!”
周瑜冷冷反问,言下之意你蒯越有夸大其词的成份在内。
蒯越面朝周瑜,一脸肃然凝重,拱手道:
“越绝非是夸大其词,这邓牧用兵之神,计谋之诡,确实有张良之风。”
“不然以刘备那织席贩履之徒,怎能在短短不到一年间,就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轻取了荆州?”
“其这中,那邓牧的种种奇谋妙计,想必周郎和孙将军,必也有所耳闻吧。”
“越敢以当事人保证,这邓牧的智计,绝对比你们听闻的,要厉害十倍!”
蒯越又一番吹捧,将邓牧俨然吹上了天。
这其中,固然有对孙策周瑜使激将法的用意在内,却也大部分出自于肺腑。
没办法,谁让他在与邓牧的斗智中,是真的被斗出了心理阴影。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听你这么说,周某倒是很有兴趣,想要会一会这个邓牧了。”
周瑜似乎中了激将法,被激起了斗志。
于是向孙策一拱手,欣然道:
“伯符,既然是这位刘荆州请我们出手相助,我们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就请伯符下令发兵,我们杀入荆州,会一会那刘备,见识一下那邓牧所谓的谋圣临凡吧。”
此言一出。
刘琮主臣二人大喜,忙是暗暗对视,以为抓住了救稻命草。
孙策却眉头暗皱,以为周瑜只是中了蒯越的激将法。
但当周瑜的面也不好驳回其所请,孙策只得勉为其难,答应了周瑜所请。
刘琮和蒯越打发下去安顿。
二人前脚刚走,孙策后脚便要开口质问周瑜。
“伯符,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中了那蒯越激将法,只为与那邓牧斗一斗,才劝你出兵?”
周瑜抢先一问,显然是猜出了孙策心思。
孙策一愣,旋即苦笑道:
“公瑾,既然你知那蒯越是有意激你,为何还要中计,劝我出兵帮他对付刘备?”
周瑜凑上近前,不紧不慢的给孙策倒了杯酒。
“伯符啊,你可是小看我周瑜了。”
“攻取荆州,全据长江,乃是我为你拟定的霸业方略。”
“即使没有刘琮来请,难道我们就能坐视刘备鲸吞荆州,从我们嘴里抢走荆州这块大肥肉,破坏了我们的宏图大业吗?”
孙策一凛,蓦的明悟了什么。
“无论刘琮是否来求,荆州我们也非取不可,与刘备这一仗也非打不可!”
“而刘琮的到来,正好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借口。”
“我们便可打着与刘琮结盟,应其所邀的旗号,名正言顺的率军杀入荆州。”
“借着刘琮的影响力,来笼络刘表旧部,内外联手来收拾那刘备。”
“如此,我们何愁不能击破刘备,拿下荆州在这片梦寐以求的王霸之业!”
周瑜慷慨激昂,自信无匹,将自己的计策和盘托出。
孙策如醍醐灌顶之般,陡然间热血沸腾起来。
“所以伯符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即刻率大军杀入荆州,抢先一步灭掉黄祖,拿下夏口。”
“尔后再溯江西进,趁着刘备未能坐稳荆州之前,利用我们的水战优势,逼其决战于长江。”
“只要能击败刘备水军,荆州可定也!”
周瑜规划完大方略之后,又献上具体的操作细节。
孙策听的是心服口服,大赞道:
“公瑾啊公瑾,依我看,你这智计,才是真正的张良在世,谋圣临凡。”
“我孙策得你辅佐,何愁不能成就霸业!”
周瑜嘴角微微上扬。
孙策当即便要下令,即刻尽起柴桑之兵,奔赴夏口。
“主公,这荆州我们自然是要取。”
“但那刘备虽然出身寒微,却有雄主之姿,不可轻视才是。”
“尤其是那邓牧,如蒯越所说,此人智谋着实深不可测,我们还得小心谨慎才是。”
一直沉默的鲁肃,却给那二人头上泼了一瓢717冷水。
“公瑾,这个邓牧,似乎确实有些棘手呢…”
孙策手指撮着短髯,眉宇间隐约掠起些许顾虑。
周瑜却只淡淡一笑,眼中那份自信有增无减。
“这个邓牧的确鬼谋多端,这自然不假,我也从不曾否认。”
“但蒯越对其评价,明显夸大其词的成份在内。”
“蒯越此人,名为荆州第一谋士,实则是徒有虚名罢了。”
“这样一个人所推崇之人,伯符你该不会真的相信,这邓牧真乃张良再世,谋圣临凡吧?”
这一席话,立时将孙策的顾虑驱散。
孙策脸上再燃傲然,冷哼道:
“公瑾言之有理,蒯越徒有虚名,他的评价不足为信。”
“我就不信,那邓牧一介寒门,智计当真能盖过你美周郎!”
鲁肃沉默。
孙策遂再无顾虑。
四万余江东水军,浩浩荡荡,直扑夏口。
…
十日后,江陵。
州府之内。
刘备与诸将,听取着夏口传来的最新战报。
“孙策以刘琮盟友身份,率四万水军西进,直扑夏口。”
“黄祖以水军迎战,为孙策所败,水军全军覆没,只得龟缩入了夏口。”
“孙策大军围城,连日猛攻,夏口现已摇摇欲坠!”
陈到将最新的情报,宣读了出来。
众将一片振奋,齐齐看向了邓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