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701节

  所以,张居正没那么厉害,不是高拱飘了,张居正也难赢,因为先帝临终前,是拉着高拱的手托付的江山社稷。

  “陛下是君父,自然看张先生不是那么厉害。”缇帅赵梦祐想了想解释了这個问题,视角不同,陛下是皇帝是从上往下看,坊间百姓是从下往上看,这站的位置不同,看问题自然不同。

  赵梦祐给皇帝分享了一些坊间的小传闻,这些传闻不登大雅之堂,但还是要让皇帝知道。

  妖书掀起风力舆论,风力舆论干涉朝廷政令,这在大明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比如在万历十年,张居正死后,一本托名高拱所写的《病榻遗言》在京师流传,最终掀起了对张居正的全面清算。

  那《病榻遗言》不是高拱写的,但妖书对张居正进行污名化,为清算做舆论准备。

  比如万历年间两次的妖书案,《忧危竑议》和《续忧危竑议》,都是因为立太子闹出的风波。

  这一套,朱翊钧玩的比贱儒还熟练,《清流名儒风流韵事》可是京城的畅销书中的畅销书,一共推出两期,每一次都是引起哄抢。

  赵梦祐退后一步,大声的喊道:“宁远侯送贺岁礼,共有瑞兽三只,千年人参十株、百年人参一百斤、皮草六车、榛蘑、猴头菇、木耳等干货三万斤、各色牲畜三千头,活鱼十八条,宁远侯贺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余,国泰民安,政通人和。”

  瑞兽就是白色的鹿一只,白色的虎一只,还有一只特别挑选的海东青,就是一只鸟,皇帝陛下对这种东西其实不在意,属于传统礼物,就那个海东青,朱翊钧还用专门跟它熬?批阅奏疏的功夫,都能把鹰熬死。

  这里面当下最值钱的就是那牲畜三千头了,当然皇帝也会赏赐回去就是了。

  “活鱼是宁远侯亲自到黑龙江凿冰打的活鱼。”赵梦祐解释了下混进来这十八条活鱼的具体情况,这十八条都是李成梁到黑龙江凿冰取鱼,送到京师表达自己的恭顺之心。

  黑龙江之所以叫黑龙江,是因为辽国,辽太祖律阿保机的原因,辽国太祖庙曰黑龙庙,辽国太祖陵的大门叫黑龙门,又因为黑龙江水里腐殖质多,所以水色发黑,因此得名黑龙江。

  “朕怎么觉得李成梁在找朕带货啊?”朱翊钧翻动着礼物的清单,越琢磨越不对劲儿,这里面东西太多了,等到皇帝一收,一句御用皮草、皇帝精选、皇室好物,这辽东这些特产,不就有销路了吗?

  李成梁送这么多礼物来,朱翊钧也要赏赐回去,他这个性格自然不会加倍,但李成梁或者说辽东地方,绝对不会亏就是了。

  赵梦祐低声说道:“应该是。”

  “宁远侯擅长打仗朕知道,擅长经营朕不曾听闻,给宁远侯出主意的应该是侯于赵吧。”朱翊钧吐了口浊气,当初皇庄卖东西,都先给张居正用,利用张居正带货,现在,这法子反噬了。

  辽东找皇帝带货来了。

  辽东,大明正在实土郡县之地,你皇帝带不带货,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是你老朱家的地头。

  “收了吧。”朱翊钧摆了摆手,不就是带货吗?辽东现在主销的都是硬通货,硬的很,质量上乘。

  “应该是侯于赵出的主意,因为这次还有本奏疏入京。”冯保将李成梁的陈情疏放到了陛下面前。

  李成梁主要是解释了下他们家狗生角的传闻,不是生角,是头顶的毛比较旺盛,那条狗也在牲畜的队伍里进京了。

  狗是传统六畜之一,牛羊猪、马鸡狗。

  李成梁在奏疏里陈情,他一个大老粗,没读过几天书,说不出那么多大道理,他觉得把狗生角和要谋反联系在一起,太过于牵强附会了,他李成梁不认可这个弹劾。

  他认为要弹劾自己谋反,践履之实的讲,应该从三千家丁的角度去弹劾,而不是狗生角,所以,那个巡按直隶御史李植,就是在诬告。

  “宁远侯在跟朝臣狗斗这件事上,还不如李如松呢,人李如松还知道迂回下,找个加税的由头刨人祖坟,李成梁可倒好,上了份陈情疏,反倒是说起了三千家丁的事儿,这不是给贱儒们找由头吗?”朱翊钧看着李成梁的陈情疏,就是两眼一抹黑。

  他李成梁还不如不上这么一道陈情疏呢。

  陈情疏不能让别人把关,因为别人把关那就不是陈情了,所以李成梁这本奏疏是自己独立完成的,反倒是给贱儒们找到了弹劾的理由,狗生角不是造反,三千家丁才是。

  “臣倒是觉得,那三千客兵才是不能碰的话题,否则也不会找狗生角这种光怪陆离的事儿弹劾了,离了这三千客兵,辽东局势就会败坏,无论谁到了辽东,都得靠这三千客兵继续尺进寸取。”冯保分析了下这三千客兵。

  “那倒也是,能谈贱儒们早谈了。”朱翊钧认可了冯保的说法,和凌云翼带着的一千五百客兵一样的道理。

  辽东李成梁、长崎徐渭、琉球松江陈璘、吕宋殷正茂、旧港张元勋作为武勋都送了贺礼,因为朱翊钧不过万寿节的缘故,所以每年贺岁,都是给皇帝送礼的唯一机会,而朱翊钧也做了相应的恩赏。

  礼尚往来,这个钱真的不能省。

  反倒是绥远总督潘季驯没有送贺礼,就只有一份贺表,不是潘季驯没有恭顺之心,而是潘季驯不领兵,绥远是和大明两京一十三省腹地一样的腹心之地,和其他地方是完全不同的。

  “去十王城吧。”朱翊钧进行了相应的恩赏,给各地的总督们写了书信,准备今日过年前的最后忙碌。

  过年前的忙碌里,多了一件去十王城表达亲亲之谊的行程,这项行程格外的重要,因为十王城迁藩是否顺利,直接关系到了大明清丈、普查丁口的结果。

  幸好一切都比较顺利,今年再迁徙了五个王府入京,再加上之前的五个王府,现在是实至名归的十王城了,人地矛盾尖锐的河南、山东、山西等地,清丈最棘手的阻力彻底消失。

  大明皇帝的车驾先到了十王城,朱翊钧见到了迁入京堂的各地藩王,尤其是那个代王朱鼐铉。

  “代王,你在奏疏里问朕,沿街乞讨亦祖宗成法乎?”朱翊钧面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朱鼐铉,略显无奈的说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祖宗辛辛苦苦成就的基业,留给子孙后代的恩惠福禄,经过几代人就消耗殆尽了。”

  “各地藩王难,朝廷也难,大家都勉为其难吧,宗室子弟,起点已经比大明绝大多数人要高很多了,能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只能说自己不思进取了。”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大明的宗牒发放收紧,即便是有宗牒也拿不到俸禄,领宗俸的也只有两万余人,而大明宗牒六万多份,也不是人人都能迁徙入京,郡王之下,只能让他们想办法自谋生路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为了能排在前面迁入十王城,代王朱鼐铉才那么胆大包天的询问皇帝。

  来得晚了,连口剩饭都讨不到了!

  朱鼐铉俯首说道:“臣能管好自己已经不错了,顾不得旁人了。”

  代王上那本奏疏是为了自己讨福利,是为了到京师养鸟遛狗斗蛐蛐,而不是为了别人,他一个藩禁政策下长大的王爷,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在京师还能吃好穿好住得好,在代王府的时候,连骗子都不登门,因为实在是没什么油水可榨了。

  朱翊钧在十王城逗留了近半个时辰,和诸多王爷见了个面,联络了下感情,主要叮嘱各王爷,要防止被骗,别领了宗俸,却被骗子给骗走了。

  大明皇帝的车驾,离开了十王府,前往了皇家理工学院,第二期的营造已经接近了尾声,而皇家理工学院的整体氛围,的确比国子监要好上很多,理工学院从内而外的充斥着一种脚踏实地的务实风格。

  京师东西南北四方之地,朱翊钧都要挨个走过,每年过年都是如此。

  时光荏苒,万历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是最后一次廷议,要一直休沐到来年初六,廷议会继续进行。

  “去年,西山煤局、胜州煤局、卧马岗煤局、永平煤局等诸多煤铁联营官厂,共计产焦炭、煤炸、蜂窝煤等九亿三千斤,粗钢产量为508万斤,生铁产量为4200万斤,较去年煤增长了58%,粗钢增长了145%,生铁增长了116%,之所以有如此增长的差异,主要是煤炭能够供应百姓过冬之外,终于可以用于炼铁炼钢了。”王崇古作为西山煤局总办,官厂团造的负责人,汇报了煤钢产量。

  之所以有这样的差异,是因为煤炭的采挖量终于能够供应民用之余,进行大规模炼钢炼铁了。

  “之前每一里驰道的造价为9800银,现在的造价为8600银,降低了1200银,随着钢铁产量的增加,工兵团营制度的完善,驰道的造价会进一步的降低。”王崇古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下这种增长造成的影响。

  需要一个指标去衡量钢铁生产增长带来的影响,王崇古选择了驰道造价的降低,成本看似降低了12%,可但凡是督办过鼎建大工的人,都很清楚这成本的降幅是极为巨大的!

  这也是朝廷诸多官员感触最深的指标,驰道造价。

  驰道好,就是贵,贵不是驰道的缺点,穷是大明朝的缺点。

  京开驰道总预算为1375万银,以现在的成本而言,预算可以降低到1210万银,节省165万银,直接省出了三个先帝皇陵的钱,还有十五万两给陛下用于鳌山灯火给百艺的赏钱。

  “去年时候,京师两个毛呢官厂有粗纺毛呢60万匹,精纺毛呢10万匹,兰州毛呢官厂为15万匹,今岁口关核算入腹地粗洗羊毛为12万袋,今年永定永升毛呢官厂为72万匹,精纺毛呢为12万匹,总计82万匹,兰州毛呢厂为粗纺毛呢为18万匹。”

  “今岁毛呢产量终于突破了100万匹,臣为大明贺,为陛下贺!”王崇古郑重其事的说道。

  毛呢产量突破100万匹,代表着草原上又少养了很多的马,多养了很多的羊,草原上没有那么多的马匹,是绥远王化的一切先决条件。

  本来,羊毛生意应该是大明版的‘羊吃人运动’,但是折腾到现在,变成了羊吃马运动。

  根据遣泰西特使、葡萄牙国务大臣徐璠的奏疏,受到大明棉布的冲击,英格兰的毛呢产量降低到了13万匹,而西班牙毛呢产量为74万匹,大明的毛呢总产量,第一次超过了泰西的总和。

  11年了,自从大帆船到港11年了,大明终于又完成了一项商品优势的超越,那就是毛呢纺织业的全面超越。

  天朝上国之所以是天朝上国,是全面领先,那才是天朝上国,在陛下的带领下,大明正在一步步的实现再次伟大的战略主张。

  “同喜,同喜,大明强,则大明万方黎民则强,万方黎民强,则国强。”朱翊钧笑着说道:“行之者一,信实而已,信、就是信义,说过的话要算数,做出的承诺要兑现;实,就是事实,践履之实,不妄言。”

  “落后就是落后,在万历初年,造船不如泰西,毛呢生产不如泰西,朕认了,这是一大步,朕郑重感谢王次辅的经邦济国,为大明再次伟大之事添砖加瓦,做出的巨大贡献。”

  “今岁的崇古技术进步奖,朕决议颁给皇家格物院的液压技术,不知道王次辅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王崇古没想到技术进步奖他还有资格去参与决策,他也没顺杆爬,而是立刻俯首说道。

  这事听陛下的。

  大明技术进步奖,民间戏称崇古奖,因为功赏牌上有王崇古敬赠的铭文,朱翊钧也随大流的这么叫了。

  液压技术的出现,正在悄然改变生产,也是实至名归的技术进步。

  “朕素来不喜欢国进民弱,国退民强的主张,这完全不符合生产的客观事实。”朱翊钧看着廷臣们极为感慨的说道:“而现在,王次辅提到的煤钢联营和毛呢生产,就是国进民强的典型。”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退民如何能强?”

  “他们鼓噪的这种想法,国退则民强,关键在于这民是什么民?豪民强,黎民弱。”王崇古面色凝重的说道:“陛下,国退豪民强黎民弱,国进豪民横强黎民稍强。”

  民的定义很关键,是豪民还是黎民?

  在分蛋糕的时候,豪民依旧是能切下去一块比黎民更多的蛋糕,所以,国家进步豪民也在变强,只不过黎民喘了口气而已。

  这是符合张居正《阶级论》第二卷的关于分配的讨论,占据了10%的上层建筑分了七成的利润,而占据了90%的下层基石,能得到三成的利润,已经可以高呼皇帝万岁了。

  国进民强,国退民弱,就是大明在实践中总结到的经验。

  “陛下,王次辅对煤钢的产量进行了瞒报。”张居正面色十分平静的说道。

  “啊?”王崇古眉头紧蹙的看着张居正问道:“瞒报什么了?我瞒报了什么?都有六册一账的,可不敢胡说!”

  “今年山东、河南两地的煤钢产量为何不在奏闻之中?”张居正也是一脸凝重的问道。

  王崇古松了口气,是又气又庆幸,他赶忙说道:“啊这个,主要是还没算出账来,年后再奏闻陛下。”

  “如此甚好。”张居正这个甚好,也不知道是说现在大明甚好,还是说王崇古甚好,还是两者兼有。

  王崇古气张居正见缝插针都要给他一个大逼斗,打的他晕头转向,这可是煤钢,瞒报一百斤就是三副甲胄了,瞒报成千上万斤,他王崇古想干什么?

  庆幸的是,张居正其实在给王崇古打补丁,万一有人拿这个说事,王崇古也算是在陛下这里报备过了,那就不是瞒报了。

  这事儿的确是个小事儿,但一旦被贱儒们拿去搬弄是非,那就是天塌地陷的大事,没见贱儒们能把狗头上多长了一些毛上升到李成梁要造反的高度吗?

  工部尚书汪道昆,看了一圈开口说道:“今年,五桅过洋船总计建造了83艘,三桅夹板舰共计720艘,值得注意的是,快速帆船只建造了四艘,这方面,是没有达成预期的,最开始造船厂预计建造六艘快速帆船,但最终只完成了四艘。”

  汪道昆怀疑快速帆船,跟他八字犯冲!

  自从他当上了这个工部尚书之后,每次奏闻陛下,都是不及预期,搞得汪道昆打算致仕的心都有了!

  “大司空是不是有点太小看快速帆船的建造难度了?那费利佩二世连五桅过洋船都没捣鼓明白呢,人西班牙可是日不落帝国,造船强国,咱们已经可以量产快速帆船了,不错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朱翊钧则是满脸笑容的说道:“能量产就已经是祖师爷保佑了!”

  “那咱们大明能跟番夷比吗?那不是自降身份?”汪道昆仍旧是有些不满意的说道。

  朱翊钧哈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把人家当番夷了?这才阔了几年?万历元年,不是国姓爷跑到了吕宋马尼拉打劫了造船厂,那时候连三桅夹板舰都造不出来,朕记得当时大司空在松江府,可是抱着那条没建好的船,吃住都在船上呢。”

  当初殷正茂把船拖回大明入了新港的时候,汪道昆真的在那条没建好的船上,吃住了一个多月,才算是捣鼓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需要的时候是洋师父,现在不需要了,就是番夷。

  汪道昆十分确信的说道:“那费利佩也是番夷,要比也是跟大明自己比,当初五桅过洋船投产就非常顺利,现在反而是拖拖拉拉。”

  “这不是为了验证铜包木的技术吗?一艘快速帆船造价超过了五万银,可不得保护好吗?”朱翊钧对为何没能如期完成生产目标非常清楚,为了等铜包木技术的落地。

  铜包木技术是为了应对船只的生死大敌,船蛆。

  那玩意儿一次产卵就能几十万颗,半个月就能成熟繁衍第二代,哥伦布的船队,就有一半是被船蛆给干掉的,快速帆船还是木船,虽然大明也有通过刷桐油漆面的办法防止船蛆,但效果仍然不是非常理想。

  铜包木,就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铜贵,大明少铜,不是吕宋的铜料不断流入,大明也不能这么奢侈的用铜包木的法子。

  但能大大的增加航海的稳定性和船只的寿命,只要能够顺利远航一次,利润就足以抵消铜包木的投入了。

  “朕看了看,也不是很多嘛,大明1.2亿人,人均煤炭才七斤多点,人均钢铁甚至不到半斤,这多吗?这一点都不多,大锄两斤半,小锄两斤,一年捣鼓的钢铁,连人手一把锄头都不够,仍需努力啊。”朱翊钧看完了今年的生产报告,由衷的说道。

  “嗯?”张居正猛地一抬头看向了陛下,而后看向了廷臣们,当总量第一的时候,陛下开始谈人均了!

  大明人这么多,这人均也想第一?能这么平均吗?

  陛下践履之实,官厂造的这点钢铁,真的不够每人发一把农具的,这的确是实话,但是民间也有坑冶,民间也有铁匠铺,大明自洪武年间革罢官冶所之后,又不是不用铁器了,而且一把农具保养的好,能用十年二十年之久,铁锹的杆换了两三个,铁锹仍然能够凑合着用。

  张居正将其理解为一种激励手段,防止内外过分的骄傲自满。

  有些事也可以平均,比如收入,收入一平均,所有人都立刻能感受到阶级的真实存在。

  生产报告之后,王国光张学颜,制作了一张巨大的图表贴在了一个版面上,讲解了今年朝廷财税收入的具体情况。

  “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今年的商税超过了总体收入的40%,达到了1423万两白银,而今岁的整体财税收入,包括各大官厂上交的利润,为3514万银。”王国光介绍了总体情况,大明的赋税改制正在进行,现在朝廷奏闻,都是将各种实物进行折价后奏闻陛下,这样一来更加直观。

  这也是大明从租调庸税制,向货币税转型的具体体现。

  相比嘉靖、隆庆年间每年六百万银左右的收入,大明万历十一年的整体税赋增长了整整六倍。

  “陛下,臣请命,明年在南衙地区试推行一条鞭法。”王国光介绍了大明今年财税的超高收入后,立刻说起了财税改制的下一步,一条鞭法,货币税开始试点。

  “那就廷议吧,看看诸位廷臣明公的看法,而后下章到南衙应天府、松江府询问巡抚和地方意见,如果都觉得可以,那就在南衙先小范围试点吧。”朱翊钧思索了片刻,一条鞭法在南衙试点,不是全国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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