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崇古看来,官厂最大的危险来自于上层,如果官厂的上层建筑,即技术出身的管理层低于五成就会危险,低于三成就会分崩离析,而且王崇古认为,这种危险和官场是共通的,即没有实践经验、只知道空谈的贱儒比例超过五成,就会对朝廷的决策形成负面影响,如果超过七成,大明立刻咽气。
继而王崇古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任何一个集体,其管理层超过五成,不是来自基层,就可以准备重组了,超过七成就可以宣布没救了,等死吧。
之所以有这样的论点,王崇古认为技术的载体是人,而不是其他。
这个集体可以是任何形式,小到手工作坊,大到商帮、商行,再到朝廷国朝,都是共通的。
王崇古家里世代行商,他自己总结了集体的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百废待兴,在组建之初,技术出身的人声量最大,管理层大多数都有技术背景,反而是没什么管理天分,财务体系几乎没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草台班子,草台班子最容易灭亡,民间许多的民坊,都是倒在了第一个阶段,没有培养出足够的数量工匠,导致生产力不足,关门歇业,草草收场。
第二个阶段,欣欣向荣,则是规模不断扩大后,管理制度、法例、部门开始完善,财务体系开始完善,人事开始呈现部分的冗员,这个时候,也是最健康的状态,因为管理制度得到贯彻,所有人的利益在秩序下得到了保障,而财务体系保证分配,一切都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一如现在的永定、永升、西山煤局、松江造船厂、南洋种植园,都是这样的一个状态,技术出身的骨干,占比仍超过五成,整个官厂健康有序的发展。
第三个阶段,死而不僵,庞大的规模让灭亡的传导速度即便是再快,也需要时间,不会顷刻之间垮塌,而这个时间会很长,这一步最显著的特点是,就是以利润为主导,这个集体的上层建筑构成里,技术出身的管理不足三成,主要集中在了市场为主。
一如此时的大明,万历维新,已经第十一个年头了,但在王崇古看来,还是亡天下的阶段,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着。
打天下、坐天下和亡天下的三个阶段,泥腿子出身比例,成为了衡量是否会灭亡的一个标准,负责决策的人不懂技术,就像是军队行军打仗的最高决策元帅,不通军务一样的古怪。
朱翊钧批复了这本奏疏,下章礼部。
王崇古上这本奏疏,其实时间节点非常的敏感,因为正是会试阅卷的时候。
是否以此为依据干涉会试的结果,以出身区分进士眷录,立刻在京堂酝酿起了渲染大波,对此的讨论此起彼伏。
朱翊钧再次顶着蓬莱黄氏的名义出门去了,是否要以此为标准进行眷录,成为了京堂十分热门的话题,而贡院锁着大门阅卷,对外面的滔天巨浪并不知晓。
贡院阅卷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没有别人可以进入,即便是有急病,也会被抬出贡院,再不能参加阅卷,这个时间只有皇帝的使者可以进入,但大明国朝两百年,鲜有皇帝蛮横干涉科举的事情发生,所以会试并没有被影响。
这次的风力舆论极为古怪,大明笔正们清一色的支持以出身区分进士眷录。
朱翊钧再次变成了黄公子,来到太白楼里看热闹。
朝廷其实已经做出了决策,不对科举进行蛮横干涉,就是不采用自上而下的行政力量,来干涉科举眷录结果。
而是采用自下而上的方式,在教育上进行更多的投入,让更多的人读书,让官场的生态趋于健康。
民间对于朝廷的决策并不清楚。
“他们讨论来讨论去,一个看得过去的办法都没有。”朱翊钧到太白楼看热闹,听各色人等讨论,听了半天,都没听出让他眼前一亮的办法来,这些人的水平的确不如廷臣,廷臣们至少拿出了一个不是最好,投入巨大但能用的办法来。
诚然,穷民苦力出身的学子在这个竞争中,一定会处于劣势之中,但一旦处于劣势之中的学子,在竞争中胜出,能力一定是极其出众的,品行就不太好说了,考成法之下的官场的晋升机制,从来不会筛选人渣。
“陛下这话说的,他们要是有办法,就不在这里坐而论道,早就坐到文华殿上了。”王谦笑着回答道,文华殿上不都是好人。
张居正、王崇古、王国光、万士和等流,都算不上好人。
张居正心眼比针还小,眦睚必报;王崇古僭越佞臣,现在还在为朝廷聚敛财货,是佞臣和奸臣,是万历朝的严嵩;王国光出身晋党,靠着晋党一步步爬到了文华殿,反手一击背刺,反杀晋人毫不手软;万士和摧眉折腰事权贵,骨头比柳条还软;
总体而言,万历十一年的内阁,这四位辅臣,无论哪一个,都是让人眼前一黑的存在,但这四位辅臣个人品行不去讨论,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强横。
大明京师第一阔少和第二阔少,对这种文人扯头发的热闹场面,非常感兴趣。
“看来今天没有热闹可以看了。”乐子人皇公子颇为失望的说道,这帮人的聚谈没有张力,都很有礼貌的在谈纶,而且也都是浅尝辄止,根本不敢深入谈及朝政,一点都没有嘉靖年间的贱儒们勇敢,嘉靖年间贱儒还敢到皇极门伏阙。
扯头发也不用力扯,十分无趣。
朱翊钧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了一声大喊。
“你们这些个贱儒!现在连吃苦耐劳的美名也要霸占不成!”林辅成的大喊声从一个角落传来,其声音之大,让整个太白楼都安静了几分。
朱翊钧停下了脚步,林辅成的战斗力,朱翊钧一向是极为认可的,显然,林辅成跟人吵了起来,而且吵的非常深入,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林辅成撩着袖子,怒火冲天,眼睛里喷着火,指着面前的一个儒生,大声的说道:“贱儒就是矫情!”
“你们支持朝廷以出身区分进士眷录,不就是为了自诉门第之苦,然后诉说自己如何如何坚韧,走到了会试?!简直是欺世盗名之徒!”
朱翊钧看向了林辅成对面的儒生,张希皋,万历二年三甲进士,万历七年从广州电白知县升转知府,又三年入京堂,成为了六科廊给事中,这个升转显然是不正常的,已经在海瑞海刚峰的监察名单上了。
“热闹这不就来了吗?”王谦也是一乐,他今天也是来看热闹的,朝廷已经有了定策,这种聚谈不影响朝廷政令的制定,王崇古上奏疏也不是干涉科举,他就是为了工兵团营的三级学堂。
林辅成骂张希皋欺世盗名,这个指责已经是撕破脸了,力度已经十分很强了。
面对林辅成的几近于谩骂的攻击,张希皋涨红了脸,指着林辅成连点了数下,才大声的说道:“简直是有辱斯文!”
“你有什么斯文可言!还有辱斯文!”林辅成嗤笑一声说道:“伱们这些个贱儒,有一个算一个,支持以出身区分眷录,不就是觉得出身底层没有什么实力,好拿捏吗?”
“大明深受学阀之弊,尔等贱儒今日之举,看似是支持穷民苦力出身,其实不过是包藏祸心!”
林辅成反对以出身眷录进士,理由就是会加剧座师制的泛滥,座师制导致的人身不自由,是林辅成这个自由派鼎力反对之事。
“林大师这个说法,有些意思。”朱翊钧对林辅成的观点表示了认可,朝廷对王崇古奏疏的廷议结果,也是类似的看法,粗暴而蛮横的干涉,不会换来好结果,反而会更糟,破坏会试公平,会导致大明局势进一步的糜烂。
张希皋恼羞成怒,大声的说道:“胡说八道,无端指责!你林辅成,对穷民苦力没有一点同情之心!朝廷若是能规定出身眷录名额,是惠及天下寒门子弟,你如此掀起风力舆论,不就是为了自己那点不上台面的自由主张吗!”
“说我是欺世盗名之徒,我看你才是,为了自己那点主张,丝毫没有礼义廉耻,为了主张而主张,如此惠及寒门的政令,你也反对,是何居心!”
“你就看不得大明一点好,好不容易有大臣提出了这种不公,你反倒是喋喋不休!”
张希皋是言官,他的战斗力,在不面对皇帝或者威权的时候,得到了释放,一击毙命,直扑林辅成的命门,林辅成对大明当下多有批评,连续数篇游记,无不把血淋淋的事实揭露,刺破了大明新政的鲜花锦簇。
看不得大明一点好。
“张希皋不智。”朱翊钧对着王谦低声说道:“他是朝廷命官,跑到太白楼跟林辅成搭腔,就是自降身份,还被骂了,更是得不偿失,无论日后张希皋说什么,别人都会说,你被林辅成骂过。”
作为有官身的言官,应该极力避免出现在这种场合,哪怕是要掀起什么风力舆论,让各大杂报的笔正们去做,这才对等,这种亲自下场,日后在官场上,他张希皋也不必混了,一句你被林辅成骂过,就足够他被嗤笑一辈子了。
王谦笑呵呵的说道:“这不是笔正们骂不过林大师吗?林大师别的本事不提,骂人那真的是一等一的强。”
林辅成面对张希皋的反击,也不恼火,更不着急,反而稳稳的喝了口茶,尽显大师风采,他看着张希皋笑着问道:“你看,你又急,急什么呢?”
“你还说我有辱斯文,堂堂六科廊的言官,跑到街头巷尾来骂街,有失朝廷体面。”
张希皋被狠狠的噎了下,他也不想来的,但是不能不来,有任务,鼓噪支持以出身区分眷录,就是他的任务,结果这刚刚掀起一点点的风浪,就遇到了林辅成。
林辅成站了起来说道:“说回今天之事,我们也不必再揭别人的短,就说说这以出身眷录进士,确定名额,真的是惠及寒门吗?这恐怕不能吧,听闻张给事中曾经在电白做过知县,我没什么实践可谈,但我知道,此门一开,这寒门子弟恐怕再无出头之日。”
“势要豪右恐怕会蜂拥而至,用各种手段,把寒门两个字抢夺,甚至是把寒门带在自己的头上,进而博取功名,此举恰恰不能惠及寒门,反而绝了他们的科举之路,张冠李戴这种事,发生在清丈,发生在冒名优免,甚至发生在度牒之上,难道就不会发生在寒门二字上吗?”
“你说是吧,张给事中。”
林辅成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眉头紧皱,张冠李戴,这四个林辅成是基于他看到的景象,提炼出来的。
保定府的官田被冒名侵占,那个腰山王氏王笃行,是怎么从保定府租赁到了七千顷田,那可是七十万亩!
张冠李戴这种现象,在清丈、冒名优免、租赁官田等等中普遍存在,那朝廷以出身眷录的结果,就是寒门再不可能科举了,因为寒门都被顶退了。
“林大师其他咱都明白,这个度牒是个什么说法?”朱翊钧疑惑的问道,林辅成肚子里居然还有货,必须要抖一抖,让他倒出来。
林辅成一看是王谦和黄公子,赶忙说到:“原来是黄公子、王公子当面,失敬失敬,光顾着跟他分辩了,前几日听说有人冒名顶替黄公子在京师行走,人被抓进去了,黄公子没事吧。”
对于黄公子手眼通天的事儿,林辅成深有感触,那可是格物院的五经博士,正五品的官身,就这样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身上,五经博士不理庶务,这是格物院创办之初就定下的规矩,朝堂狗斗也和五经博士无关。
跳出五行外面,丝毫不染尘缘的五经博士,在官场上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林辅成一直不敢承认这个身份,所以都是以光德书坊坊主,逍遥逸闻的笔正活动。
“啊,没事没事。”朱翊钧打了个哈哈,没有详细说,冒充别人,被正主找上门这种事,还是不宜公开,他笑着问道:“你说这个度牒是怎么回事?”
林辅成不再卖弄,赶忙说道:“南北两宋交际之时,宋徽宗喜欢道门,以教主道君,然后下旨,道士和和尚的度牒可以免赋免劳役之苦,之后这度牒比纸钞要值钱的多。”
“我朝的度牒亦可以免赋免劳役,但景泰元年,景皇帝下旨,将国师杨禅师送到了塞外教化瓦剌人,之后收禁了度牒的发放。”
“之所以要收禁度牒,因为张冠李戴,庙里的和尚拿不到度牒,而这外面的乡贤缙绅们,则是人人都有度牒,当真是稀奇古怪,后来收禁之后,这才算是没有了这种稀奇事儿。”
林辅成没有详细说的很清楚,但朱翊钧还是听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事。
说的是正统年间,明英宗册封了一个国师,是佛家的杨禅师,土木天变后,景皇帝朱祁钰把杨禅师送到瓦剌感化瓦剌人去了,逻辑很简单:如果真的有神鬼存在,那杨禅师必然可以用佛法感化瓦剌人。
那之后,大明对度牒进行了收禁,大明一个寺里能有一个度牒,就了不得了。
景皇帝朱祁钰这条收禁度牒的政令一直在被执行,这也是制度僵化的体现,虽然不清楚为何要制定这种奇怪的禁令,但还是执行下去比较好,大抵就是类似于,没那个能力就不要对屎山代码进行修改,否则不能运行了,直接抓瞎。
朱祁钰不算昏聩,甚至能力极强,能给闯下了弥天大祸的明堡宗朱祁镇擦屁股的人,没点能力也做不到,但朱祁钰是个好人,他忽略了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朱叫门回京后,明明有赶尽杀绝的机会金刀案,却没有舍得下手。
好人当不了皇帝。
辅臣不是什么好人,朱翊钧也不是什么好人,万历仅仅十一年,就兴了数次大狱,掀起了万历四大案,张四维案、兖州孔府案、新都杨氏案和徐阶案,动辄数百颗人头滚滚落地,大婚之前,还在午门观刑,喜欢用殷正茂、凌云翼、骆秉良这种酷吏,这也是朱翊钧身上的第一标签,暴君,而后才是吝啬。
“你们继续继续。”朱翊钧摆了摆手,他搞清楚了林辅成说的度牒是什么后,示意林辅成继续骂人。
朱翊镠就不喜欢看文人扯头发,他喜欢在潞王府学外语。
“张希皋,你说如何避免张冠李戴呢?”林辅成看向了张希皋,询问张希皋,张希皋可是在地方履任过的,是有实践经验的,这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容不得他胡搅蛮缠。
“哼,你一个乡野村夫,我和你说不着!这是要奏闻天听的大事,跟你说什么,你不是说了吗?我是朝廷命官。”张希皋眉头一皱,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陷阱之中。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说张冠李戴普遍存在,支持以出身区分眷录就站不住脚了,如果说不存在,他就是罔顾事实的贱儒,所以张希皋选择了以官身压人,他是七品给事中,林辅成连举人进士都不是。
规则有利的时候谈规则,事实有利的时候谈事实,贱儒无外如是。
“不就是官身吗?谁没有一样,我还比你大两级呢,看看这是什么?”林辅成非但没有放弃追杀,反而掏出了自己五品五经博士的官身牙牌,将上面的红绸布打开,亮了出来。
“嗯?!”张希皋猛走了几步,劈手夺过了牙牌,看着五经博士的字眼,眼睛瞪大,居然是真正的官身,他张希皋爬了整整九年,才爬到了七品给事中,一个他瞧不起的乡野村夫,掏出了五品官身出来。
“伪造的!绝对是伪造的!”张希皋愤怒的喊道。
“众目睽睽之下,我伪造官身,是觉得朝廷的铡刀不锋利吗?你拿来,别给我弄坏了!我就这么一块。”林辅成一脸心疼的拿过来了牙牌,确认没坏之后,再用红绸布收好,在他心里,这个牙牌非常珍贵,虽然他从来没用过。
朱翊钧乐呵呵的说道:“没事,坏了咱再给你弄一块,大将军府弄个牙牌还是简单的。”
黄公子嚣张跋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了这块官身牙牌出自大将军府,如果张希皋有骨鲠正气,就该指责黄公子托庇豪门,私相授受。
但张希皋没有,他涨红了脸一甩袖子,选择了离开,这种愤然离去代表着认输,大将军府,张希皋真的得罪不起,别说他张希皋,满朝文武都不敢开罪,也不是怕戚继光,戚继光回京就是个老好人的脾气,谁都能欺负,主要是怕皇帝那种当街手刃、不讲道理的回护。
大将军府的名声再次被黄公子败坏了,戚继光也是乐见其成,他一个掌控十万大军的大将军,名声太好,对他不利,反倒是嚣张跋扈,不被所有人认可,才不会引起忌惮,方方面面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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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大明掌控历法的神
林辅成从两个角度去辨析了以出身区分进士眷录这个问题,一个是绝对自由的角度,一个是有限自由的角度。
站在绝对自由的角度去看待这個问题,当然要进行支持,这样方便权力上的兼并。
因为阶级的自上而下的绝对压迫,自诉家门贫苦,张冠李戴就会成为普遍的现象,寒门这两个字的定义很快就会在绝对自由之下,彻底被异化,最终完成对寒门晋升通道的封锁,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座师制对大明行政力量根本性的破坏。
站在有限自由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当然要进行反对,而且要坚决反对,因为在礼教森严的当下,考试,已经是唯一一个比较公平的晋升通道了,能够实现阶级的跃迁,从寒门成为官选官的顶层建筑之一。
这就是林辅成看待这个问题的两个角度,所以他才会说张希皋是欺世盗名之徒,而逼问就是让张希皋陷入这个辩论的绝地之中。
承认张冠李戴的普遍,就是否定自己观点,否认张冠李戴的普遍存在,就是否认自己的一生,成为贱儒。
大明贱儒的标准,有张居正定下的条陈务虚儒生共疾疏,这个共疾疏里列举了许多贱儒的特征,但其中最重要就在务虚二字之上,基于践履之实、行之者一、信实而已去讨论问题,就不是贱儒,不基于信实二字,则为贱儒。
这是非常明确的界限,所以林辅成能够顺利赢得这场辩论的胜利。
“林大师的高阳游记为何不更新了?”朱翊钧问起了高阳游记的更新,好端端的就突然不写游记了,再次开始写自己的自由说,弄的朱翊钧非常奇怪。
“不能写了,再写下去,他保不住自己,他要写官逼民反。”王谦低声解释了下为什么不写,实在是不好写。
朱翊钧听闻由衷的点头说道:“那是不能写了,他不便讨论这个问题。”
官逼民反这个话题,其实就是造反有理,是张居正四个自然而然的推论中,重要的内容,即便是十分大胆的阶级论第二卷,讨论分配,系统论证了造反有理,但张居正都没写下来这个结论,读懂的人也不会四处去宣扬,即便是张居正面对这个话题也是忌讳莫深,更遑论林辅成了。
再深入,林辅成真的就该被人安排了,无论是请喝茶,还是物理封喉,都是朱翊钧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黄公子,日后还是不必在这等场合,说大将军府私相授受这种事儿,对大将军的名声不好。”林辅成得胜之后,来到了朱翊钧和王谦的包厢,林辅成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