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618节

  大明重要的纠错力量不能再这么烂下去了。

  “地方官田侵占的窝案,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并且对所有涉事官员进行全面追责,哪怕是闹到了要启用举人为官,也在所不惜。”王国光的声音很是冷厉,这案子牵连广众,轻则罢免、褫夺官身,重则锒铛入狱。

  好在,大明监当官这个蓄水池,为大明准备了有实践经验的储备人才,让朝廷有这个能力和底气去处置此事,放以前只能任由这么烂着,那时候,大明的行政力量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可以。”王崇古没什么意见,这算是考成法对吏治的进一步改革,得罪人的事儿反正张居正也不差这么一件了。

  张居正的考成和其他人考成是完全不同的,张居正的考成是挨骂,他挨的骂越多,被编排的段子越离谱,他的功劳就越大,功劳簿就越厚,这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张居正写好了浮票,朱翊钧对户部的奏疏进行了落印。

  “王次辅说的有道理,这的确是细致活,是大明革故鼎新后才能处置的问题,但不是懈怠的理由,出现问题就要处置问题,而不是当做视而不见,户部、都察院和吏部给出的办法是行之有效的,如果还没有起色,就要稽税院稽税了。”朱翊钧总结性的说道。

  稽税院稽税的话,就不是政令这么温和了,那就是一场小规模低烈度的保税战争,稽税院的手段是极为暴力的,因为留存地方三成,所以稽税院、稽税房养的那些游堕就有用武之地了。

  稽税院是皇权在税赋上掀桌子的底气,当然一般情况下,朱翊钧也不会掀桌子,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同样是老朱家的天下,把桌子掀了,不利于江山稳固。

  “快速帆船的六个船坞已经建好了,大明每年至少可以营造十二条快速帆船。”工部尚书汪道昆颇为振奋的报告了一个好消息,气氛过于沉闷,需要点好消息,刺激下大明廷臣们,大明不只有糟烂事。

  这些快速帆船助力大明小农经济的蜕变,是个绝对的好消息。

  万士和笑着说道:“说起这快速帆船,不得不提到沙阿买买提,他真的很想要,三番五次的通过鸿胪寺询问,价钱不是问题,加价也不是问题。还没投产,松江造船厂新船坞的订单已经供不应求了。”

  “不卖,想都不要想。”朱翊钧立刻回答道:“朕的确想赚银子,但有些东西,还是掌控在大明手里才行,哪怕是沉了,也不给他们。”

  快速帆船的所有型号,哪怕是猴版都不会对外出售,这次天津阅舰式,本来礼部安排了番国使者上船,算是宣威,但朱翊钧看完之后,临时决定不给他们看了。

  看都不别想看!

  快速帆船上有些设计,是完全领先这个时代的,给他们看一点去,就是大明朝的损失。

  朱翊钧小气得很。

  快速帆船在大明手里,只会赚的更多。

  “大司徒,朕记得开海投资没有继续往松江造船厂投入吧。”朱翊钧稍微盘算了下,开口问道。

  王国光和张学颜沟通了之后,确信的说道:“万历十年初的开海投资,五大造船厂没有进行更多的投入,是因为本身造船利润的20%留作造船厂自用,完全足够扩产所需。”

  “陛下,造船很赚钱的…”

  当下世界技术含量最高、劳动最密集的产业,其利润之厚,比海贸还要高点,而且,更加稳定,风险更低。

  新一期的开海投资,是对造船业的产业链进行了大规模的投资,而不是造船厂本身。

  朱翊钧眉头一皱问道:“所以,大司空,这六个船坞是松江造船厂自筹组建的?会不会影响到松江府的经营?”

  “陛下,当初游龙号陛下给了两百万银,除了游龙号下水之外,还有一艘飞云号,这六个船坞,是那两百万专项银里的,下水当然包括了量产。”汪道昆有点心虚的说道:“就游龙号下水,还有个贪腐的窝案,有七万两银子被贪了,不过已经被追回了。”

  不是每一个贪腐的案子都会经过廷议,七万两银子不上台面,一个两百万银的项目,有七万两的‘损耗’其实在朝廷可接受范围之内,只不过是造船厂自我新陈代谢。

  主要是怕了,造船厂怕文官揪着贪腐说事,进而扩大到禁海上,所以要求格外的严格,内部清汰和反贪抓的很严,上次造船厂的冗员,就是自我纠错的体现。

  “陛下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汪道昆当初就要一百万银,是奔着还价去的,本来目标就不是一百万银,结果从陛下这里狠狠的爆了两百万的银币,弄的造船厂都有点心虚。

  “如此,把那七万两银子犒赏给工匠吧。”朱翊钧在天津卫进行了一次恩赏,这七万两银子也别回内帑的账目了,就地分了就是。

  汪道昆小声的说道:“臣想用这七万两银子弄个专门的船师设计院,专门研发新型船只。”

  “七万两够吗?”朱翊钧立刻觉得汪道昆很会花钱,询问是否需要更多的资金支持。

  “够了!完全够了!设计又不是要生产!”汪道昆连连摆手。

  “这样啊,真的够吗?”朱翊钧显得十分可惜的说道。

  汪道昆略微有些不明白,他刚要继续拒绝,王崇古立刻大声说道:“陛下,不够,陛下金口玉言,七万两要犒赏工匠,那就必须犒赏工匠!设计院的事儿,还得仰赖圣眷!”

  “嗯。”朱翊钧笑着说道:“内帑给十万银,筹建皇家船舰设计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出点钱冠以皇家的名义,简直是不要太赚的买卖!这可是皇帝的信誉!

  王崇古一听就知道陛下要什么,汪道昆没反应过来。

  “陛下圣明!”王崇古带头歌功颂德!

第522章 非威不畏非惠不怀,德威兼用感心摄暴

  汪道昆和大多数廷臣,在快问快答中一脸懵逼的高呼圣明,而后才转过弯来,皇帝要的是皇家舰船设计院,尤其是皇家这两个字。

  万士和在陛下开口询问银子是否够用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陛下的指向,奈何万士和不是有关方,只能憋着,得亏王崇古也是个佞臣,做这些谄媚之事,毫无心理负担,不用做任何的心理建设。

  事情以皆大欢喜而结束,皇帝陛下获得了冠名,松江府获得了一笔银子用于开设设计院,而造船厂的工匠获得了七万银的赏银。

  朱翊钧也是需要名声的,虽然他总是用名声换银子,但要做出姿态来表示对造船的支持,以明确政治风向,算是一如既往的全力开海。

  明确的政治风向,非常重要,这对下面做事的人而言,不必过多的担心政治倾向上的风险,没有这种风险,等同于少了一把刀在脖子上架着。

  官场最怕的就是上意不明就只能猜猜猜,不知道该干什么,能干什么。

  王崇古的崛起是在皇帝主政之后,在此之前,他的表现只能算是聚敛佞臣,而不是经邦济国,双峰政治其实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生态,中原将其称之为党锢,两个政治强人,在朝堂上的主张相悖,会引发剧烈的动荡,比如隆庆皇帝神隐后,高拱和张居正在隆庆年间的缠斗。

  而在皇帝少壮,能够处理政务并且形成威权之后,王崇古和张居正都团结在了陛下之下,就可以共存了。

  斗而不破的局面,是需要基础的,威权的核心只能有一个,而不是两個,更加直白的讲,现在,大明有且只有一片天,那就是陛下。

  兵部尚书曾省吾拿出一本奏疏开口说道:“西南战事,西南东吁,实为底兀剌宣慰司,可谓世为边寇,讨之则负固自守,事久则劳人烦费,故前代皆为兽畜之矣,依附而受而不逆,反叛而弃而不追,故树其酋长,使自镇抚,务在羁縻,不深治也。”

  “如宋真宗时,五溪蛮附,真宗不许。”

  曾省吾这段文绉绉的话,本来应该出现在正式公文里,而不是廷议,大明士大夫也不是一口一个之乎者也,而是以俗文俗字居多,这段话其实就是一个檄文的范文,如果通过了廷议,对东吁的檄文,就会在这段话上扩张。

  说的内容是关于大明之前,历朝历代,对西南土司的态度。

  宋真宗时期,五溪蛮一直在谋求完全依附北宋,并且由土司世酋向通汉,亲自到开封游说,但向通汉最终只得到了册封,实土郡县、设定租税、请命王化的要求,宋廷统统没有准许。

  宋真宗更是亲自下旨,荒服不征,弗之许,意思是五溪蛮的地方太蛮荒了,就不设衙门征税了,不准向通汉请求。

  向通汉也摆烂,直接献了地图,请大宋皇帝王化,但最终没能成行。北宋的士大夫瞧不上这些地方。

  在大明之前,包括胡元在内,对西南土司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树立其酋长自治,朝廷就是把他们当禽兽一样的看待,只羁縻,只要他们不跟野兽一样窜出山林,就不深入治理,这就造成了一个现象,那就是这些土司世代都为边寇,袭扰极为频繁,彼此征伐不断。

  中原朝廷也为难,讨伐的话,蛮夷就占据险要之地防守,时间久了,对朝廷而言花销太大,也过于劳累军兵,不讨伐的话,又频频滋事,往往弄得都非常狼狈。

  如果归附就册封,如果逃亡也不做追击,这就是羁縻。

  曾省吾接着说道:“洪武七年七月,有御史自广西还京,上《平蛮六策》,太祖览毕曰:盖蛮夷非威不畏,非惠不怀。然一于威则不能感其心,一于惠则不能慑其暴。惟威惠并行,此驭蛮夷之道也。”

  “以怀德畏威为强,政以此耳,自此我大明以此为纲,两百载未曾更易。”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大明建立之后,朱元璋对西南的情况极为担忧,并且开始深入治理西南,而不再是让世代的土司治理了,治理的总方针就是十六个字,非威不畏非惠不怀,德威兼用感心摄暴。

  没有武力的威慑,蛮夷是决计不会畏惧的,但是没有真正的实惠,又不能人心所向,蛮夷也不会心怀大明,以大明马首是瞻,所以要德威并用,感化他们的心的同时,让他们摄于暴而不敢忤逆。

  但永乐之后,就变成柔远人了。

  大明在云南设了三司,还让黔国公府世代镇守,两百年,大明对西南土司的政策没有变过,在没有打起来的时候,都可以谈,都掌蛮跟大明跳了那么久,大明都忍住了,直到忍无可忍,直接将其抹去。

  大明在西南不是一味的使用武力,比如贵州,这个土司最多的地方,在正统年间之后,进士就没有断绝过,大明对西南地方进行实际统治,是编民齐户,是将完全的自然经济转向了小农经济,是将文教和秩序带到了西南,这是兴教化之功。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黔国公沐昌祚信任生苗,将其看为大明人,结果这些生苗主动打开了门户,让敌人差点打到大理去,伤透了沐昌祚的心,以致于沐昌祚对于两个土司的意图归降之事,也是不理不睬。

  曾省吾介绍了背景之后,开始了长篇大论,永乐年间如何册封了东吁为宣慰司,后来东吁如何附逆麓川,在正统年间祸乱西南,大明又是如何优待西南三宣六慰等等旧事,最后确定,东吁就是一个不忠不孝的逆子,需要教训,攻伐的目标是:灭其世袭、绝其苗裔、永靖西南。

  曾省吾是个保守派,他深入贯彻大明太祖皇帝祖训,能怀柔就怀柔,实在是无法怀柔,那就彻底消除隐患,这个解决办法真的很太祖高皇帝,无法怀柔的时候,攻灭之后,直接封藩,设立三司,进行实土郡县的统治。

  “那地方是不是太远了些,实土郡县的话,有些困难。”激进派王崇古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曾省吾提的这个目标,有些困难,不是小困难,而是十分困难,云南之外,都是密林,从大明腹地前往,恐怕力有未逮,实土郡县,一件事送到朝廷黄花菜都凉了。

  曾省吾看着王崇古颇为确切的说道:“国初的时候,云南设立三司,黔国公前往镇守,也非常困难。”

  “好好好,我没什么意见了。”王崇古连连摆手,表示投降!你一个兵部尚书张口祖宗闭口成法,他王崇古又不打算通虏后再通蛮夷,只能摆手投降。

  曾省吾又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想法,云南地方缺少一个出海口,而大明也缺少一个从另外一个方向进入西洋(今印度洋)的出海口,只是寄托于旧港总督府,如果旧港总督府有变,大明的海贸就会受到剧烈的影响。

  为了保证旧港总督府的完全忠诚,一个西南方向的出海口,就变得很有必要了。

  而且一个西南方向的出海口,哪怕是分封制之下的国土,也有利于大明在西洋的利益争夺。

  这个云南之外的东吁、老挝、暹罗,都将成为大明和泰西在海洋交锋中的缓冲带,这就是曾省吾的理由。

  祖宗成法是过去,海洋环境的改变和泰西在海贸上的进取是现状,大明和果阿总督府、菲律宾总督府已经实质性冲突了两次,更远的西洋,大明和红毛番的冲突是现实,不是未来。

  “没打之前,一切都好商量,既然莽应里非要挑衅,那就不能怪大明无情了。”曾省吾最后总结性的说道:“一如都掌蛮。”

  曾省吾出身西南,是刘显老将军的总督军务,平定东南,甚至亲自带兵打过仗,平九丝,就是曾省吾的实践,曾省吾作为兵部尚书意图灭亡东吁,不是说说而已。

  谭纶其实不喜欢曾省吾,因为曾省吾过于保守,而谭纶是极其激进的。

  实践证明,过于保守和极其激进,出发不同,但在处理事务上,反而高度趋同。

  “如大司马所言。”朱翊钧没什么意见,曾省吾有宝贵的地方实践经验,他既然如此下了评断,那代表着西南的局面,远没有朝廷想象的乐观。

  “冒昧问一句,如果莽应里没有挑衅大明呢?”王崇古有些好奇的问道,如果莽应里没有挑衅大明,保守派的曾省吾,难不成就真的奉祖宗成法为圭臬,不在西南方向开拓吗?就是怀柔?

  曾省吾思索了一番说道:“现在是,他在挑衅大明,主动进攻,甚至兵逼大理。”

  张居正笑了笑,曾省吾避而不谈绕开了这个话题,不告诉王崇古他的想法,如果莽应里不挑衅,张居正怀疑曾省吾也会找个恰当的时机对西南进行征伐,看看曾省吾的主张,他主张实土郡县东吁,主要还是为了西洋海贸。

  万历十年,是大明华丽转身的一年,虽然林辅成这个嘴欠的家伙,总是在提醒大明朝廷,大明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但一切都在变化,大明中兴大势已成。

  石茂华奏闻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以前的关西七卫,现在的哈密国国王,对大明设甘肃,复设关西七卫之事,表现非常消极,对于使者前往,选择了避而不见,这是个很不好的消息。

  石茂华本来打算,以哈密国为核心,重新组建关西七卫,但哈密国王对这个方案并不认可,以嘉峪关为界限,已经很多年了,大明遣一个使者过去,哈密国王纳头就拜,这还是国王吗?

  “哈密国王什么意思?找揍?”王崇古有些呆滞的说道:“咱们,刚刚拿下河套,俺答汗被斩首示众了啊!他怎么敢的?他害怕俺答汗,不害怕我大明?怎么想的啊?他哈密又没有在大漠之外!大明跨过大漠打仗的本事没有,但打他还不是绰绰有余?”

  万士和面色复杂的说道:“哈密国王大抵觉得,大明胜之不武,俺答汗年轻的时候,大明没打赢,趁着人家老迈无力,把人给灭了,大明能打败老迈的俺答汗,不见得能出塞进逼哈密。”

  “看起来,是不想叫哈密,想改名叫伊州了。”

  自西山设立西域都护府后,哈密本来叫伊吾,到了贞观四年,唐太宗李世民将伊吾改为了伊州,九十年后,伊州被吐蕃攻占。

  洪武元年,胡元旧贵威武王镇守哈密不肯投降大明,永乐二年,大明册封了哈密国王安克帖木儿为忠顺王,设立了哈密卫,成化三年,不再册封国王,只册封哈密都督,不准主国事,遣官委任辅佐。

  一直到正德九年,哈密卫被吐鲁番并占,哈密卫右都督(忠顺王)一共经历十一世,135年,在这个被吞并的过程中,大明给予了哈密卫支持,三立忠顺王,但总是扶不起来,最终吞并发生了。

  “现在的西域地界普遍信回回,不信佛教也不信长生天了。”万士和说起了西域的情况,情况就是很不妙,都是回回信徒,这也是哈密王室不肯听从大明号令,再建哈密卫的主要原因。

  哈密王室也没办法,他们倒是想投靠大明,从嘉靖二十四年以来,哈密王室三年一次朝贡从未断过,但完全投靠大明,那些信徒不答应。

  “除了哈密之外,玉门关、瓜州、敦煌等地,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曾省吾介绍了下这几个地方的情况,这些地方,不属于西域,都是汉人居多,最少也有八成左右,玉门关的汉人数量更多一些,达到了九成。

  盼望着王师出嘉峪关,盼望了一年又一年,都快要绝望的时候,王师终于来了。

  哪怕是没有实际派兵,但朝廷能遣使询问,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这么多年了,朝廷对嘉峪关以外,不闻不问。

  重开西域,是必然,并没有太多人反对,因为要守住河套,守住绥远。

  大司徒王国光拿着一本奏疏面色极为复杂,甚至有些一言难尽的说道:“绥远总督奏闻,这半年,除了修路,就做了一件事,拆坝。”

  绥远地方的荒漠化,既是因为天气干旱引起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建坝拦水,在河套,在黄土高坡那些个世袭的鄂拓克们(世袭虏酋的称呼),最喜欢建坝拦水,但凡是一条清河,都有坝,拦水是为了给自己的草场浇水,丝毫不管下游的死活。

  就是典型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谁掌控了水源,谁就掌控了财富,而且这些个鄂拓克们,从来不放水,这让下游的草场不断的退化,田亩也无法耕种,而强制拆坝放水,就成了绥远总督潘季驯的第一件事。

  导致草场退化的原因,还有过度放牧,本来就没多少水,过度放牧,更是让草场更快的退化到了无法放牧的地步,荒漠化就是这样在天灾人祸之下,越来越严重。

  潘季驯手下可不是工兵团营,而是大明的军屯卫所,都是军兵,所以和当地的鄂拓克争水,自然无往不利,潘季驯对河套的治理也不是直接屯耕,除了富水的地方,其他地方不种米麦,只种牧草,至少需要五到十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去巩固水土,才能图谋种地之事。

  这不是说河套无耕种田亩,目前厘清可种植米麦的田土,大约只有七万余顷,足够军兵使用,剩余全部种上牧草之后,用羊皮羊毛矿产交换大明腹地的粮食,铁锅等物,也是能够维持生活的,生活可以安稳下来,而不是随水而栖。

  随水而栖,可不是什么浪漫而美好的事儿,是居无定所,是生活没有任何的安定可言,是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一辆辆车带着一个个的包毡,追逐水草栖息,这是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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