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562节

  这不奇怪,莽应龙一生都在征战,堪称穷兵黩武,多次多暹罗用兵,征召了大量的民夫,土地缺少壮丁耕种,加剧了粮食歉收,东吁王朝在版图稳定之后,理应休养生息,但莽应龙死的时候,还在讨伐若开王,兵峰直抵若开王国的都城妙乌。

  莽应龙死的并不突然,妙乌前线听闻大王死后直接崩溃,而后剧烈的内部矛盾,导致所有人离心离德,乱成了一锅粥。

  而黔国公沐昌祚带兵移驻洱海,云南巡抚刘世曾也率军移驻楚雄,迅速征调汉人和当地土驻军队数万,防备东吁王朝铤而走险。

  继位的莽应里有个最好的收束人心的办法,那就是挑衅大明并且战胜大明。

  内部矛盾外部纾困,是一种常见的做法,打赢了就能赢得想要的一切,打输了,输的体无完肤。

  在莽应龙、莽应里的眼里,大明就是个破房子,踹一脚就塌。

  “跳吧,再跳高点,朕就打死他,先生说,马六甲海峡的战事没打完,就没有到进攻的时候,先跟他耍耍,太医院那边看过了吗?先生的病,确定没有病根吗?”朱翊钧询问着张居正的病情。

  历史上这个时间点,张居正已经开始卧病在床,不能理事儿了,不停的上奏乞骸骨归乡。

  现在,张居正活蹦乱跳,还在文渊阁里坐班,当牛做马。

  “大医官说痊愈恢复的很好,没有问题。”冯保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么大的事儿,大医官们不会胡说八道,张居正真的恢复的很好。

  “叫上先生,我们去皇家格物院。”朱翊钧站起身来,马六甲海峡战争结束前,大明西南政策就只能是严阵以待,因为没有水陆南北两个方向的夹击,想要布武西南是一个伪命题,所有的进攻都会是无效进攻。

  朱翊钧要去看7.5匹马力的蒸汽机,皇叔朱载堉发明了几件小东西,请皇帝前往阅视。

  皇家格物院一年要拿大明皇帝近一百万银,而且还是兵仗局压印的流通性更高的银币,所以每年皇叔都会带着格物博士们,汇报一次工作,得让陛下看到,他们不是白拿银子不干活。

  可以年产一千台的7.5匹马力的蒸汽机,就是今年皇家格物院的祥瑞。

  朱翊钧叫上了张居正,作为帝师首辅,如此重要的时刻,自然要一同见证,没过多久,张居正带着工部尚书汪道昆一起来到了通和宫,而后随着圣驾,前往了对门的皇家格物院。

  朱翊钧带着一行人走进了宽阔的大门,见到了影壁石上那一行朱红色的字,[行之者一,信实而已—朱中兴],这是朱翊钧对格物博士的要求,这么多年来,格物博士践行这一原则。

  走过了影壁石,走过了藏经阁,朱翊钧来到了格物院的一个联排大房之内,这里不是生产蒸汽机的地方,只是负责实验,朱翊钧专门安排了一名勋卫陪练,负责这格物院的安全,格物博士们研究起来,废寝忘食,勋卫陪练带着缇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儿,就是让格物博士按时吃饭。

  格物院不事生产,所有技术的实现和落地都由工部实现。

  “这是一台炮膛镗床,最开始的时候,用的是水力,进行炮膛的内径切削,用于加工铸炮炮膛、枪膛的内壁,现在也用来镗削气缸。”皇叔朱载堉首先拉开了第一个红绸布,红绸布下是一台镗床。

  这台镗床可不是那么容易做成的,朱载堉本来不想说这镗床的发明是多么的困难,陛下师从张居正,要的只是结果。

  镗床一共有三架,一台长杆用于镗削炮膛,一台短杆用于镗削火铳枪管,这两台镗床可用人力,也可以用畜力,更可以用铁马,还有一台是超长杆,则是用于气缸的镗床。

  “汽缸的加工精度是蒸汽机的关键问题,格物博士遍访山人,找到了一种名叫火工术的法子,用的是脚踏提供动力,一共有七种砣刀,用于加工玉石,砣,金刚石,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那个他山之石,就是金刚石。”朱载堉讲起了镗床的由来。

  (火工术)

  火工术的镗床动力有限,而且没有冷却,加工玉石尚且可以,但是加工金属就需要改良了,镗刀快速镗削会让温度剧烈升高,为此大明专门为镗床增加了水冷,不断的洒水防止金刚石烧毁。

  大明的金刚石产量不丰富,很多都是买的海货,红毛番将其当宝石兜售。

  从脚踩到水力再到蒸汽动力,大明工匠们进行了数次的更新换代,镗床才变成了现在看到的模样。

  而镗床也是生产气缸必要的工具,如果不能把气缸的内壁加工光滑,气密性无法保证,蒸汽机的热效率就无法提升,热效率和节约燃料、小型化、减重等等息息相关。

  朱翊钧面前的这台镗床在加工气缸的时候,内径一百寸误差不超过两分,这已经能够满足7.5匹蒸汽机的需求了。

  “很好,很好。”朱翊钧围着镗床转了好几圈,问了问如何使用,这不是朱翊钧年龄小会被这种机械吸引,张居正也是兴趣盎然的和皇帝讨论着这玩意儿能做些什么。

  朱载堉来到了第二个红绸布前,慢慢的拉开,开口说道:“螺纹车床,用于加工螺纹,这个车床来自泰西的法兰西,一名叫做贝松的工匠,发明的一种做螺丝的车床。”

  根据朱载堉的讲解,朱翊钧才知道,大明没有得到贝松螺纹车床的实物,而是得到了一张图纸,贝松为了推广这种车床,带着他的图纸四处兜售,但最终没能成功,大明使者两次前往了巴黎,对各种文牍都是来者不拒,图纸是从一本宗教书籍里发现的。

  朱载堉实事求是,技术来自于哪里,就是哪里,镗床是大明本来就有的,而螺纹车床是贝松发明的,当在皇家格物院手中,螺纹车床已经可以精确加工6种螺距,误差也是一百寸不超过两分。

  朱载堉一共介绍了七种用于加工蒸汽机的工具,而后走到了最后一个红绸布前缓缓拉开说道:“陛下,我们将蒸汽机的热效率提高了三倍,7.5匹马力的蒸汽机。”

  朱翊钧看向了这台蒸汽机,相比较之前三马力的蒸汽机和一间一居室差不多大小,新的蒸汽机居然更小了一些,长一丈半,阔不到一丈,高约三尺,相比较之前的蒸汽机,整个蒸汽机的集成化更高,原先的三马力机车是有专门的锅炉房,而现在锅炉集中到了蒸汽机上。

  “高压的吗?”朱翊钧看向了朱载堉问道。

  朱载堉俯首说道:“回陛下,不用高温高压,无法突破三马力的桎梏。”

  这涉及到了蒸汽机的路线之争,一般而言,高压锅炉的高压高温蒸汽,是蒸汽轮机用的,而往复式蒸汽机则使用的是100°蒸汽,相比较之下算是低温低压。

  而朱载堉坚持的就是高压高温蒸汽轮机,高压高温的技术用到了往复式蒸汽机上,作为格物院院长,作为泰斗,他没有阻碍往复式蒸汽机的发展,相反还把自己研究心得用于改进了往复式蒸汽机。

  “今年官办车床厂已经建好了,年产一千台不是问题。”汪道昆立刻俯首说道。

  三马之力的蒸汽机,之前产量不过两百台,而现在工部张口就是一千台7.5匹蒸汽机,这和技术不断成熟有关,也和市场需求有关。

  而一台7.5匹马力的蒸汽机售价和三匹马力的蒸汽机售价相同。

  “还请陛下赐名。”朱载堉俯首说道,发展到现在的蒸汽机,终于有资格问陛下讨个名字了。

  “就叫升平一号吧。”朱翊钧拍了拍蒸汽机,给蒸汽机取了名字,对蒸汽机问东问西,他对离心摆调速器很是好奇,朱载堉详细的解释了其原理,还做了一次现场演示。

  朱翊钧在离开皇家格物院时,神采飞扬,兴致勃勃的和张居正讨论着蒸汽机可能会给大明带来的变化,而张居正是那种想到就做的人,他立刻决定将蒸汽机列为禁售之物,而且严格禁止蒸汽机的技术外流。

  蒸汽机是一个个的零件拼装起来的,车床厂的匠人,只知道按照要求制作零部件,并不清楚组装到一起,究竟是如何运行的,按照张居正所言,这就是国之重器,不是说不让民间使用,而是不流向海外。

  哪怕是行钞法,也是需要白银不断流入的。

  朱翊钧忽然止步,那是讲武学堂的方向,那里种着一棵柳树,已至冬日,枝头早就没有了绿意,这棵树是当初俞大猷营造讲武学堂划界的树,俞大猷亲手种的,当初还只是树苗,恍惚之间已经长大了这么多。

  “陛下?”张居正有些奇怪,陛下说着说着忽然沉默,突然停下。

  朱翊钧摇头说道:“没事。”

  对奸臣汪道昆、王国光的弹劾,并没有因为林辅成舌战群儒而落下帷幕,反而有些愈演愈烈,即便是自由派也认可了利得税、燕兴楼扩张和工部对西山煤局的含糊其辞,但科道言官对二位明公的攻讦从未停止。

  利得税在十月十日强行开征以来,反对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但好在很快利得税就没人讨论了,大家纷纷瞄准了人性本恶的鸿沟,燕兴楼交易行。

  也不怪士大夫们狂喷,朱翊钧看完也是眼前一黑。

  十月二十四日,燕兴楼交易行突然流传着一个消息,那就是绥远驰道迫于朝中言官的风力,不会收过路费,大明不再增设钞关抽分局,当日,绥远驰道的票证,从五银每张,直接暴跌到了四银,跌幅高达20%,恐慌情绪开始蔓延,但这个价格没有继续跌跌不休,而是稳定在了四银上下波动了三日。

  而后这个消息被知情人士证伪,是假的,是谣言,虽然言官的确在上谏,但朝廷没有朝令夕改的打算,驰道票证再次上扬,当日涨回了五银,次日再次暴涨到了五两五钱银,这次的增长,是因为7.5匹马力蒸汽机和官办车床厂的建立。

  三日后,驰道票证涨到了六两五钱银,而后再次暴跌,因为车床厂的产能只有每年一千台,大明这么大,一千台够干什么吃的?

  折腾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五两银子。

  这次在这个鸿沟里赔了钱的至少有二百余人,他们手里不止一张票证,少则十张,多则百张,在四银卖出,在六银半埋入,里外里,每一张驰道票证亏了二两半的银子,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导致船舶票证反而狠狠地涨了一轮,相比较战未来的驰道,还是船舶票证更加可靠和稳定。

  投机文化被人怒斥为人性本恶的鸿沟,不是没有道理的职责,因为王谦很快就发现,这一次的暴涨暴跌,是人为的。

  某个私人交易会故意搞出来的,他们散播消息引起恐慌,大量购入票证后,再散播利好消息拉涨,出清手中的驰道票证,再散播利空消息,引起票证价格回归正常,再次买入。

  这就是庄家,谈笑风生之间,就挥舞着手里锋利的镰刀,收割了两次韭菜。

  这个私人交易会,不仅仅有西土城遮奢户,还有晋商晋人,短短不到十五天的操作,这个私人交易会在这次震荡之中谋利超过了两万三千银。

  这显然是恶意操纵,如果不对这种行为进行限制,交易行很快就会丧失理性,彻底变成赌场,投机者的盛宴,发挥不了它的作用,为重要项目筹措资金的目的一定会落空,但是要惩戒,又缺少成文律法依据。

  最后朱翊钧只好动用了非刑之正,没收此次操纵所得,并且禁止这个私人交易会的所有人进入交易行,买卖票证,这就是限制了他们的入场,这个惩罚不轻不重刚刚好。

  自古钱财动人心,如果只是几十两银子的小生意,这帮势要豪右们还能找个经纪买办,带个马甲继续买卖,可是票证的生意,动辄上千两银子,那就是用银子考验经纪买办的人心了,哪个经纪买办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朝中对于燕兴楼交易行的批评声从未断绝过,而且多数都会从对交易行的批评,延伸到对户部大司徒和少司徒的批评,毕竟发起扩张的正是他们二人。

  “陛下,王次辅在殿外候着了。”冯保低声提醒着陛下,这两天朝中对交易行的讨论颇为激烈,弄的陛下也有点心烦意乱。

  “宣。”

  王崇古和大理寺卿陆光祖一起来的,这次皇帝宣见的意图非常明确,刑部、大理寺制定出详细的规定,填补这方面的空白。

  “之前算是法无禁止,刑部和大理寺应该抓紧时间,把这块的空白填补。”朱翊钧做出了明确的指示,皇帝的非刑之正,算是这个年代填补空白的手段之一,但还是有明文条例比较妥帖。

  大理寺卿陆光祖开口说道:“算作是刑事吧。”

  陆光祖觉得陛下的惩罚太轻了,也就是没收所得和禁止入市,这只是行政处罚,根本起不到威吓之效,这种操纵票证的手段,应该纳入刑名之中,逮到了就给几鞭子,抽不好,知法犯法、明知故犯者杖刑,徒五年,正好绥远缺人修路。

  “王次辅以为呢?”朱翊钧看向了王崇古,刑部尚书次辅的态度。

  “臣…觉得还是不入刑名的好。”王崇古实话实说,他就是这么想的,在革故鼎新的路上,从来不怕出现问题,就怕知道有问题,选择躲避,王崇古这话有点躲避问题的嫌疑。

  燕兴楼交易行扩张是为了增加白银的流通性,如果法律过于森严,哪还有哪个大户愿意入场?无源之水必然枯竭,燕兴楼交易行没有新玩家入场,必然变成一潭死水。

第469章 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

  王崇古反对将投机行为纳入刑名,他不是平白无故的反对,更不是站在势要豪右的立场上,去维护那些操纵票证价格的晋商,而是基于实践的考虑。

  王崇古看着陛下的脸色,低声说道:“陛下,这种消息,真真假假,历来都不算罕见,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很多时候,谣言四起,也可能是些游手好闲之徒,张嘴胡说,这口口相传,就越传越邪乎,谣言止于智者,分辨是非、断定真伪,就是需要投机者,去判断这些消息的真真假假。”

  投机就是投机的真真假假。

  不好追查,哪怕是制定好了律法,如何来落实,也是问题。

  什么是谣言,什么是故意鼓噪,如何去界定?交易行里本身就充斥着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

  在交易行里参加博弈的投机客们,不就是以为自己一定比别人聪明,能够分得清楚真假,进而获利吗?

  交易行是个围城,站在外面的时候,会看的很清楚很明白,一旦入局,就会丧失理性,入局的人想要走出去,但沉没成本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果操纵票证价格入了刑名,不仅仅是行政处罚,那谁还愿意入场?那交易行的新政就是彻底失败的。

  “陛下,以这次庄家操纵驰道票证为例,这次他们在十五天的时间里,连续操纵,才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如果将十五天变成三个月,而后徐徐图之,一点点的吃进,一点点的吐出来,这就是臣担忧的第二个问题,如何去界定正常买卖和操纵票证。”王崇古说出了自己第二个担忧。

  因为界定困难,这個罪名很容易变成箩筐罪,刑名最怕就是这种模糊定义、语焉不详,其危害就是经办官员不分青红皂白,什么事儿都往这个罪名上靠,最后这个条文会因为过度执行,逐渐变成沉睡条款。

  这在大明,不止发生过一次。

  王崇古面色古怪的说道:“臣愚钝,别说去绥远修驰道,就是铡刀放在他们脖子上,估计也是该干还的干,前段时间,大明攻伐板升,照样有白氏通番,有的时候,身在交易行局中,面对那数不尽的蠢货,很难忍住不下手,就像庄稼成熟了,朝廷说不能收割,百姓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很具体的比喻。”朱翊钧对王崇古的话表示了赞同,他本身事农桑,看到麦子熟了,那就必须得割,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的!看着麦子烂在田里,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王崇古的话意思也很明确,傻子太多,骗子不够用,这得有多么强悍的意志,才能忍住不割韭菜呢?

  “那刑名不行的话,王次辅以为应该如何办才好?”朱翊钧想要知道王崇古怎么填补这个空白,不制定规则是不可能,这是朝廷捣鼓出来的东西,朝廷一定要划出道道来,让人们在规则之下博弈。

  王崇古言简意赅的说道:“罚钱。”

  “罚钱?”朱翊钧眼前一亮,往前凑了凑身子说道:“仔细说话。”

  王崇古颇为确切地说道:“五千两以下,罚没所得,并处两倍罚金;五千至一万两,罚没所得,并处三倍罚金;一万两以上,罚没所得,并处五倍罚金,数额极其巨大者,酌情重罚。”

  “嗯!好!王次辅拟章来看就是。”朱翊钧最终采纳了王崇古的意见。

  交易行是投机之地,要在投机之地,罚没投机所得,并且处罚金,这种行为和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要明抢就直说,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儿?

  其内在逻辑是反贪,其根本目的是,防止官吏和商贾勾结。

  官员利用自己的职位和地位,总是能够获得比常人更多的消息,一旦官吏和商贾合起伙来,在交易行谋取暴利,这对其他人不公平的同时,违背了大明《宪纲事类》。

  《宪纲事类》是专门用于规范官吏行为,一共九十五条,这就是以权谋私的典型,是朝廷反贪的重点。

  这次交易行的波动,这个设有门槛的私人交易会,这几个庄家,显然有自己的信息来源,几次精准的提前收到了消息,并且利用这些消息谋取了暴利,这个时候,就没有什么界定的模糊了,但凡是有官员参与其中,就是操纵票证。

  处罚多倍罚金,适用于民间的势要豪右富商巨贾,《宪纲事类》适用于官吏,依照贪腐处置。

  朱翊钧和王崇古深入沟通了下关于这个处罚多倍罚金之事,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之后,朱翊钧让王崇古离开了。

  “王次辅,留步,留步。”陆光祖见王崇古要回刑部,急走了两步,低声问道:“王次辅,这件事到这里是不是算结束了?”

  “怎么,大理卿难不成想要让大司徒或者大司空离任不成?”王崇古眉头一皱,端起了手说道:“大理卿就不要整日里和那些科道言官在一起,大明朝廷养着他们,就是让他们挑毛病的,咱们都是做事的,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科道言官并不算是畸形产物,相反他们一直是大明朝廷极为重要的纠错力量,这些科道言官是逮谁咬谁,但做事的六部,却不能像他们那样。

  “到这里结束最好不过了。”陆光祖听闻王崇古这么说,也是松了口气。

  “你什么意思?”王崇古看着陆光祖眉头紧皱的问道:“大理卿的意思是,这次攻讦大司徒和大司空的风力舆论,是我掀起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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