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璧星跪在地上,但依旧中气十足的说道:“罪臣知罪,但罪臣不过是王次辅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而已,不是罪臣,也是别人,恰好是罪臣罢了。”
你们这些个大人物倾轧和博弈,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而已。
乔璧星不觉得自己有罪,当着皇帝的面儿,他也是这个想法,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王崇古要杀鸡儆猴,他正好撞上了而已。
“早些年,先生告诉朕,大明国事坏就坏在了姑息裙带,是先惩治贪腐,还是先治姑息,先生和高拱有不同的意见,今日看来,先生诚不欺朕。”朱翊钧对乔璧星的态度非常满意,这才是个贱儒该有的模样,死到临头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自己倒霉罢了。
高拱作为内阁首辅对天下百官进行大计,配合杨博这个吏部尚书,所有罢黜名单里没有一个晋人,彻底导致了晋党的做大。
乔璧星所在的晋党就是这么来的,所以,晋党对于姑息包庇的裙带关系,并不觉得有错。
“陛下,元辅所言有理,罪臣今日如此下场,何尝不是因为罪臣不肯攀附王次辅,得不到王次辅的姑息包庇,才落到如此地步?”乔璧星看向了王崇古,带着一些恨意,不就是因为他是前党魁葛守礼的人,和王崇古不对付,才被杀鸡儆猴吗?
“你放屁!”王崇古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当着皇帝的面,说脏话,而且还那么大声。
“你也配当葛公的门生?那王家屏现在是两广总督,那范应期更是去了湖广做巡抚,我什么时候因为你们是葛公门生就亏待你们了?我知道伱查获白家通番硝石,足足等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王崇古拍着桌子,这段时间,他压力真的很大。
乔璧星愣了愣,而后面色极为狠厉的说道:“一个月时间你什么都没做,哪怕你传个消息给我也好!你就是这么做党魁的吗?”
王崇古呆滞的看着乔璧星,他应该做什么?告诉乔璧星陛下已经知道了,还是庇佑乔璧星保住他?他又能做什么?这天下是大明天下,这山西是大明的山西,不是他王崇古的山西!他保不住乔璧星,即便是这次提醒,那下次呢?
难不成让晋党再出个张四维,让陛下彻底灭了晋党才罢休?
现在怪他这个党魁不作为,你受了欺负,他这个党魁可以帮你找回一些公正,你犯了天大的错误,他这个党魁拿什么来帮?别说是他了,就连李太后的父亲武清伯李伟,给老营供给棉服出了状况,都得挨罚。
就乔璧星干的那些事儿,他王崇古怎么庇佑?
“妈的!”王崇古用力甩了甩袖子,看着乔璧星十分无奈和颓然,他用力的揉了揉脸,这有些失仪,可脏话连篇,也不在乎这点了。他真的有点带不动,这前线晋商给戚继光喂刀,后方晋党嫡系通番拖后腿,他这个党魁真的累了。
带不动,根本带不动。
王崇古羡慕的看了一眼张居正,看看人家张居正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吧,戚继光、梁梦龙、殷正茂、凌云翼、潘季驯、申时行,哪个不是执掌一方,手握大权,而尽心做事之人?
这和两党遴选机制不同有关,张党是考成,晋党是裙带。
张居正颇为坦然的说道:“四川巡抚罗瑶,贪腐三十四万银,高启愚《舜亦以命禹》,你晋人不省心,我这边也不省心,都一样。”
结党营私是连起来用的,只要是结党,必然会有这种情况,张居正是个人不是神,他的张党也不是干干净净,也是需要定期清理,才能维持组织的健康,张党可以时常肃清流毒,但晋党很难做到,因为晋党是族党也是地域性的乡党,是姑息包庇起家,是裙带。
一个自己不能新陈代谢的组织,必然会走向最终的灭亡,小到一家一户,手工作坊、商帮、商行,大到朝廷、国朝,都是如此。
乔璧星不肯认罪,他觉得自己只是倒霉,虽然在皇帝面前磕头磕的砰砰响,但都是为了活命的求饶,而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朕有一个想法。”
“既然觉得自己只是倒霉,那就倒霉到底吧,干脆直接把乔按察的家眷都送往板升吧。”朱翊钧站起身来,看着乔璧星,平静的说道:“你既然觉得通番不是什么大错,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
沉默。
北镇抚司大牢里,诸位堂上官直接愣住了,想劝,又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这个逻辑上是没有问题,在乔璧星的认知里,通番不是大错,那就把乔璧星的家眷送到板升,送给北虏,至于她们什么的待遇,可想而知。
既然觉得通番无罪,那就物理通番,这就是对等,就是反坐。
“陛下,罪臣知罪,陛下,臣罪该万死,可祸不及家人啊,陛下,臣死罪。”乔璧星直接就慌了,不停的磕头,枷锁镣铐加身,真的认怂了。
“啧啧,一旦涉及到了自身,就认罪了吗?”朱翊钧太清楚如何让乔璧星这等贱儒破防了,这等自私的人,最怕的就是自身的切实利益受损,他的孩子会成为北虏的马奴,他的妻妾会成为北虏的玩物。
“所以,你从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你的家人是家人,别人的家人不是家人,白氏,还有你们这些通番之人,会对战局造成影响,大明边方军兵的妻儿老小都有可能成为北虏的玩物,你不会感受到任何的愧疚,但你的家人成为了玩物,你就无法接受了。”朱翊钧说完这段话,就离开了北镇抚司的大牢。
他站在北镇抚司的庭院里,看着烈日当空,张居正在皇帝的身后,俯首说道:“陛下,此举恐有不妥。”
“朕就是吓唬他罢了,此举哪里是不妥,是根本不能这么做,如此行事,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朕?朕就是要让他在惊惧之中离世才故意这么说罢了。”朱翊钧看向了海瑞,笑着说道:“海总宪是不会答应的。”
“臣的确反对。”海瑞十分坦然的说道。
把自己的子民送给敌人玩弄,这种行径只为了惩戒小人,国失大信之举,海瑞这等骨鲠正臣一定会反对,这不是说海瑞包庇乔璧星这类的贱儒,而是维护秩序。
陛下是大明新秩序的建筑师,大明正在发生大变革,在变化之中,秩序的书写是天下人共同完成的。
这个行为是明英宗行为,堡宗朱祁镇在复辟之后,杀了于谦和王文,还有范广。
范广在正统十四年八月十五日土木堡之变时,是辽东都指挥佥事,精于骑射,骁勇绝伦,被于谦举荐入京成为了副总兵,为石亨的佐贰官。
瓦剌也先带着留学生朱祁镇进犯京城,范广在德胜门外,下马陷阵死战,在战场上,一旦下马作战,就代表着不打算撤退了,要和阵线共存亡,范广带着一群刚刚被征召的民兵打赢了,而且追击到了紫荆关才停下。
朱祁镇复辟,以党附于谦为罪名,将范广斩首示众,而后将范广的妻儿赐给了北虏。
乔璧星犯罪,自然由大明律去惩罚,三司会审得到的结论是论斩首、家眷流放吕宋,这个惩罚已经足够了,朱翊钧一席话语,只为诛心,让乔璧星在死前备受内心的煎熬和折磨。
“陛下英明。”张居正带着群臣高呼陛下拎得清,为了一个乔璧星,不必损失圣誉。
“陛下,遣泰西特使徐九皋、副使刘吉已经到了通州,是否安排觐见?”万士和说起了徐九皋的行程。
“尽快吧。”朱翊钧知道礼部觐见流程的繁琐,他的意思很明确,徐九皋、刘吉等人该歇一歇了,赶紧走完流程,复命之后,好生休息才是。
万士和是个投献谄臣,陛下说尽快,第二天,礼部就把流程全部办妥,这个效率实在是太高了,要知道沙阿买买提从嘉峪关入关到觐见,流程整整走了一年。
第二天下午,朱翊钧就见到了远方归来的特使徐九皋和刘吉。
大明第一任遣泰西特使是徐璠和高启愚,第二任是徐九皋和刘吉,区别就在于,第一次去是坐别人的船,第二次是坐自己的船。
“臣徐九皋、刘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去岁三月,臣等奉君命探索泰西,幸不辱命,今日面圣复命。”徐九皋、刘吉行了大礼觐见。
“此番出使,劳苦功高,朕颇为欣慰,二位爱卿免礼。”朱翊钧示意徐九皋等人站起来说话就是。
论功行赏、加官进爵是免不了的,而且也有章程,当初郑和下西洋有恩赏的先例,这是祖宗成法,贱儒们也没法反对。
朱翊钧和徐九皋聊了片刻,询问着自己册封的葡王安东尼奥的情况。
“陛下,圣克鲁斯侯爵在里斯本和安东尼奥殿下展开了谈判,谈判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结果的,但安东尼奥还是以极为高昂的价格,将北部的一个港口租给了西班牙。”徐九皋说起了那次侯爵和安东尼奥谈判的最终结果。
费利佩二世贼心不死,安东尼奥在大明的支持下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打两败俱伤,不打谁都不服,但费利佩二世也有重要的事儿要做,那就是尼德兰地区,尼德兰抵抗了十几年,终于独立了。
所以两牙有了暂时的和平,费利佩二世租借到了一个葡萄牙的港口。
“费利佩借到了波尔图港后,开始将无敌舰队调往了尼德兰地区,并且派遣了一千三百人的远征军征战爱尔兰,为此英女王极为担忧,但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徐九皋对着陛下诉说了自己得到的泰西见闻。
主要是尼德兰地区的变化,尼德兰地区北同盟和南联盟正式通过了誓绝法案,宣布正式脱离了西班牙,成为了独立国。
奥兰治亲王威廉成为了尼德兰王国的首任执政,不是国王而是首席执政官,因为尼德兰共和国是代议制,就是议员组建成为了国会,而国会拥有最高决策权,首席执政官只是名义上的元首。
而尼德兰共和国的国会议员,主要来自于南联盟和北同盟。
南联盟就是阿拉斯联盟(比利时),是由贵族和教会成立的联盟,他们曾经在万历元年前往西班牙,对费利佩二世宣誓效忠。
而北同盟则是乌得勒支同盟(荷兰),主要是由农民、工匠、工坊主、资产阶级和新教组成。
南联盟效忠了费利佩二世,但是又因为西班牙的残忍掠夺,最终忍无可忍,和北部抵抗势力走到了一起完成了合流,共同制定了《誓绝法案》,正式宣布独立。
促使南联盟和北同盟合作的诱因,是隶属于西班牙的尼德兰总督雷克森,掘开了海堤,以水代兵残忍镇压抵抗者,这种镇压法,引起了更强的反弹、更激烈的反抗。
费利佩二世愿意放下和安东尼奥的战争,就是因为尼德兰地区的独立,让费利佩二世忍无可忍,而且费利佩二世,悬赏了2.5万金币,要奥兰治亲王沉默者威廉的人头。
在徐九皋离开之时,已经有三次大规模的刺杀,要刺杀威廉非常简单,面对高额的悬赏,刺杀者层出不穷,而威廉仍然照常出行、参加活动,这给了刺客极大的可乘之机,这很愚蠢,但威廉不得不这样做,他如果在刺杀中死亡,会有继任者,他如果对费利佩二世妥协,则十几年的抵抗便毫无意义。
事实上也不出徐九皋所料,威廉死于了刺客之手。
潜入威廉家中的刺客热拉尔,在威廉家中楼梯口,对着刚下楼的威廉,连开三枪,其中一枪击中了威廉的心脏,威廉倒在了血泊之中,但这种刺杀,反而让尼德兰地区的抵抗意志拧成了一股绳,即便是更加保守的贵族所组成的南联盟也不得不更加坚决的抵抗。
威廉死了,但他一直作为尼德兰国父活着。
朱翊钧不让三娘子刺杀俺答汗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杀简单,但那样俺答汗岂不是直接蜕变成了顽固死硬的图腾?大家在正面战场作战,输赢都是结果,费利佩二世倒是把沉默者威廉给杀了,但尼德兰地区还是独立了。
英女王已经下定了决心和尼德兰国合作,共同对抗泰西的霸主西班牙,这是出出于安全考虑,更是出于利益考虑,海贸利厚,人人眼红。
“代议制。”朱翊钧的手在桌上不停的敲动着。
代议制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君主议会制,一种是元首议会制,区别在于一种保留国王,一种不保留国王,国家元首为国王或首席执行官,这两种代议制,根本权力其实掌握在国会的手里,因为决策权归国会所有。
这和大明的制度是完全不同的,即便是嘉靖皇帝深居西苑、隆庆皇帝神隐,万历皇帝在前十年主少国疑,一直是严嵩、徐阶、高拱、张居正在处理国事,这看起来有点像君主立宪制。
君主作为国朝的最高领袖神圣而不可侵犯,但并不处理国事,甚至大明的内帑和国帑在嘉靖年间彻底分开,泾渭分明,长达四十一年的时间里,大明皇帝深居简出,大明似乎只知道首辅,不知皇帝。
但不是代议制,因为最终的决策权从来没有离开皇帝。
大明正处于大思辨的巨变时代,朱翊钧思考了下代议制的利弊,最终选择了摇头,没有值得借鉴的地方,因为大明自有国情,大明实在是太大了,人口太多了,代议制的行政成本不是当下大明朝廷可以负担的。
“臣有祥瑞献上。”徐九皋看陛下思索结束,立刻俯首说道。
徐九皋拉开了第一块红绸布,不是那个椭圆形经过了打磨抛光的十二斤大珍珠,而是一箱草,茎秆粗壮,枝叶繁茂,质地松脆,徐九皋郑重的说道:“陛下,这是臣在墨西哥太阳城购得的种子,名叫青兰草。”
“这是一种优质牧草。”
朱翊钧立刻来了兴趣,看着徐九皋隆重介绍的牧草,开始询问这种草料的详细情况,一年生植物,就像是韭菜一样,每年可以割7到9次,每一亩草场,每年可以产两万斤左右的牧草,耐酸稍耐盐碱、耐水肥、耐热,可以青贮,也可以作为干燥后长期储存。
“这也是一种牧草,名曰黄竹草,它和青兰不同,是多年生植物,每亩地可以割10到20次,年产超过了两万斤,一亩地可以喂4头牛或者20头羊或者200只兔子,耐瘠、耐湿、耐寒。”徐九皋介绍了第二种牧草,这种牧草更适合大规模种植。
青兰的营养价值更加丰富甚至可以用来养马,但产量上略有不足,可是黄竹草就没有这个缺点了,一次种植可以收获数年,管理上更加粗放,不必精耕细作。
青兰养马,黄竹养羊。
“好好好!”朱翊钧对这两种优质牧草颇为满意,连连点头说道:“送宝岐司,令徐贞明好生看顾,这是好东西。”
瞌睡了送枕头,大明正在王化北虏,王化是需要经营的,降水不足,再加上土地贫瘠,草原土地的产量有限,而这两种草料来的正是时候。
青兰是徐九皋在墨西哥的太阳城购买所得,而黄竹草则是徐九皋自己发现的,秘鲁总督区将这些草割了养羊,精耕细作这种农耕的高位科技,秘鲁的牧民并没有点出来,当地人将其视为神的恩赐,而徐九皋立刻察觉出了它的重要意义。
陛下亲事农桑,虽然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陛下对农桑之事真的非常关注,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徐九皋这一路,一直在关注所到之地的各种作物。
徐九皋找到了很多很多,而这两种牧草,是徐九皋最看重的。
很显然,拍马屁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徐九皋读过农书,那是陛下亲自注释的。
“臣的第二件祥瑞,则是这次航海最大的收获,沿途星图、针图,以及臣和刘副使沿途所写的航海札记。”徐九皋觉得这些称得上是祥瑞。
在大明读书人眼里,最珍贵的莫过于知识。
朱翊钧也这么认为。
第444章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当下的大明不适合任何形式的君主立宪制,无论是二元君主立宪,还是虚君国会立宪,亦或者是没有皇帝的无君议会立宪,大明都不适合。
中原的皇位并不神圣,历代僭越权臣的名单,可以从京师排到南衙去,中原几乎以稳定的周期在进行着王朝的轮回,中原没有万世一表的皇室传承,在中原,当皇帝的可以是天潢贵胄,秦始皇、隋文帝、唐高祖;也可是市井小民,如刘邦这样的小亭长,甚至是朱元璋这种赤贫。
中原的皇帝并没有超脱于世俗的神圣性,是真正的世俗皇帝。
在皇权衰弱的时候,无论宦官、外戚,亦或者是文武百官,都可以欺凌帝王,甚至废帝自立,改朝换代,王莽篡汉、十常侍、董卓、曹操、司马懿、唐中后期的宦官废立九位皇帝等等。
二元制下的君王依旧拥有部分处理国家政务的权力;而虚君制则是没有任何处理国家政务的权力,却是国家的象征;无君议会制是君王的彻底妥协。
君主立宪的根本,就是在各种社会矛盾的碰撞中,君权和社会各个阶级的妥协,妥协程度的不同,造成了制度上的区别。
皇位轮流坐,明年到我家的中原,没有神圣性的世俗君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妥协的。
这也是张居正新政和嘉靖新政根本区别,张居正新政是建立在戚继光镇守蓟镇,坐拥十万强兵,京营另有十万强兵的基础上。
张居正新政进行了振武,核心的口号是富国强兵,而嘉靖新政没有,嘉靖新政的黯然落幕,的确是道爷失去了锐意进取之心,同样也是因为无法振武,没有掀桌子的能力,导致嘉靖新政处处受限。
蓟镇距离京师不到百里,算是京营的部分,张居正新政的核心,就是君权不能妥协,就是皇帝要抓稳手中利刃,威震天下。
朱翊钧认真思考过,君主制和代议制,以及代议制之下的二元君主立宪、虚君国会立宪、无君议会立宪。
一个朝廷最重要的作用是调节各个阶级之间的矛盾,更加明确的说要保证自己国家的基本稳定,不会因为频繁战乱流离失所颠沛流离、不会因为一口粮食卖儿鬻女易子而食、不会因为敌国外患饱受屈辱倍遭欺凌,如果还能有学可以上,还能有上升通道,那便是天上人间。
实行何种制度并不重要,只要能做到这些朝廷,对于百姓而言,那就是青天。
朱翊钧是皇帝,他基于立场如此认为。
他总不能坐在皇位上,基于皇帝的立场,思考如何改进断头台,成为摸不着头脑的路易十六。
徐九皋出海归来,带来了许多的宝物,这里面最得皇帝心意的便是那两种牧草,这两种牧草,不是路边的杂草,营养价值极高,而且极其容易种植,一亩地能养四头牛或二十头羊的草原,将会真的变得自给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