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461节

  大明最怕的就是怠政,其他的不怕,哪怕是荒唐点,武宗皇帝那会儿,大明也是有声有色,没弄到嘉靖末年那种几近于亡国的地步。

  朱翊钧换了常服,风流倜傥、孔武有力这两种迥异且矛盾的风格,出现在了少年天子的身上,常服换上,朱翊钧摇身一变成为了蓬莱富商黄氏的少东家。

  朱翊钧的车驾消失在了燕兴楼外的胡同里,而后一行人穿过了几个宅子的暗门,走进了燕兴楼内,缇帅赵梦祐负责的安保,那几个宅子,都是住的缇骑。

  大明皇帝到了燕兴楼直接到了天字号包厢之内,隔壁就是今日的热闹。

  “这燕兴楼交易行的买卖,是个人都知道背景深厚,这帮遮奢户商量点什么,还选在这里,咱真的是无话可说。”朱翊钧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仍然不理解万文卿为什么喜欢逛青楼,这青楼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朱翊钧洁身自好,到了青楼就只是看热闹,连个姑娘弹唱陪酒都不点,自然感受不到什么乐趣了,皇帝和臣子是同道中人,实在是有失体统,陛下不说,冯保也不会过分安排,再说了,眼下北衙的青楼女子,质量太差了。

  至于遮奢户们为何选在燕兴楼,还不是燕兴楼这档次,是整个北衙独一档?在这里定席面,那是面子、里子面面俱到,尤其是这做买卖,面子尤为重要。

  燕兴楼,燕府中兴之意,燕府就是当年朱棣的燕王府中兴的地方,这排场还不够大?

  大明对各大王府的称呼,都是类似,比如宁王府,就是宁府,建文君那一脉叫太子府,建文君一直到景泰年间仍有后人,改姓为建,所以建文君一脉也被叫做建庶人。

  建文君这三个字,出自明实录,是大明官方对朱允炆的称呼。

  “那不是王谦吗?他怎么在这里?”朱翊钧露出了笑容说道:“把他叫过来。”

  “是。”

  王谦是燕兴楼的常客,作为王收买,他收买了个人参与到了‘密谋’之中,王谦过来玩,就是玩的灯下黑,他也没想到会碰到陛下,别人困于信息茧房,不知道燕兴楼的东家是谁?

  “参见陛…皇爷爷,皇爷爷这是过来瞧热闹了?”王谦见礼,神态比较轻松。

  “王公子这也是收到了消息吗?”朱翊钧一乐,这王谦有些混不吝,作为京师第二阔少,只要王谦不胡作非为,看在王崇古的面子上,朱翊钧不会为难他,况且王谦还屡次立功。

  “确实有,就在隔壁。”王谦低声说道。

  朱翊钧左右看了看,皱着眉头问道:“这次收买花了多少钱?”

  王谦伸出了个手指头说道:“一千两,什么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贱儒不值钱,贱儒还不如那些邪祟教众。”

  贱儒不值钱,收买起来,真的不贵,那个合一众的婢女,王谦足足花了七万两,把万文卿连哄带骗报名监当官,万文卿半推半就,王谦还花了三万两,一个狂信徒、一个循吏,都是有价格的,收买起来各有不同,唯独这贱儒,一千两就够了。

  “王公子所言有理,贱儒啊,他不值钱。”朱翊钧一乐,整个包厢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张宏低声说道:“皇爷爷,周氏女到了。”

  “宣。”朱翊钧点头。

  王谦面色古怪的很,陛下到燕兴楼多次,可是一次没点过姑娘,这次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一个带着帷帽、狐狸面具的女子,走了进来,行了个万福金安的礼,坐在了一旁有点胆战心惊。

  “王公子忙自己的去吧。”朱翊钧笑了笑,让王谦离去了,他还有一帮狐朋狗友在等着他。

  “皇爷爷金安,不多留,就告退了。”

  周氏女环视了一周,门外有四名家丁护院,门内还有两名,身边跟着两个面净无须的阉奴,还有七个女婢伺候,这显然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这坐在人群中间的男子,就是今日相亲的对象。

  周氏女今日是来相亲的,媒婆都不能上来。

  “让黄公子见笑了,抛头露面的出来相亲,年纪大了,再不嫁,怕是得老死在娘家了。”周氏女摘掉了帷帽,又摘下了狐狸面具,出来抛头露面的相亲,其实不符合风俗,可她这个年纪,也没有风俗不风俗了。

  (周氏女·jpg)

  “以姑娘的相貌,还缺个人家吗?”朱翊钧一愣,这姑娘真的很俊,年龄说大,也不过才二十四岁,就这模样,能剩到现在?

  周仃芷摇了摇头,倒是不在意的说道:“别人一听我这情况,直接就不谈了,毕竟有个拖油瓶,长得俊俏些,在一些大户人家,算是缺点,之前一直想当正室,就更难找了。”

  “倒是公子,年纪尚浅,怎么纳起了妾室?这要是让衙门知道了,怕是麻烦的很。”

  周仃芷有些好奇,就这公子的模样、家室、风度,即便是说要纳妾,那门槛早就被踏破了,怎么沦落到了相亲的地步?

  “父母之命不可违,衙门而已。”朱翊钧摊了摊手,周仃芷不知道他是谁,全以为是蓬莱黄氏的少东家,冯保做事向来周全,成了好说,不成,也不留下什么民间传说去。

  “姑娘的事儿,我听冯伴伴说了,那个孙玄,姑娘现在还有意吗?”朱翊钧把话头聊到了孙玄的身上。

  孙玄在万历元年中举,万历二年落榜,成为了国子监的监生,万历五年金榜题名。

  “谁还没个眼盲心瞎的时候,那时候听了几句酸文,就倾心于他,他在国子监生活困难,全靠我家救济,一日金榜题名天下闻,便忘了昨日情谊,我父亲是嘉靖年间的左都御史周延,公子前来相会,想来是知情的,父亲万历四年去世了,他抽身而去,反倒是埋怨起我不肯跟他私定终身。”周仃芷把当年事,说的一清二楚,她这事儿,只要稍一打听,就十分清楚。

  周仃芷也十分庆幸,当初的她还有点理智,若是上了读书人的当,赔了钱不提,连人都赔了,更不值当,连个以色娱人的机会都没了。

  周延万历四年去世,这周家就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金榜题名的孙玄,始乱终弃,那叫一个干净利索,是个当官的料儿。

  “皇爷爷,孙玄到了。”张宏提醒了一句,朱翊钧看向了楼下,负心汉孙玄就在楼下。

  随行的还有一人,朱翊钧认识,前首辅/富徐阶的义子徐恒,说是认的义子,其实是亲儿子,当年徐阶的外室子,和徐璠的年纪相仿。

  徐恒第一个走进去,把人都迎进去后,左右看了看,才关上了门,示意所有人安静,低声说道:“诸位,我收到了消息,归雁湾的私市被殷正茂给端了!”

  孙玄面色大变,愤怒无比的说道:“岂有此理!”

  周仃芷十六岁听了孙玄的酸词倾心,接济孙玄在国子监的生活,那个九岁的女儿被送到了周仃芷家中,周仃芷的家里不喜欢孙玄,逼迫周仃芷嫁人,周仃芷干脆认了那九岁的姑娘为女儿,表明自己非孙玄不嫁的决心,周仃芷的左都御史父亲死后,孙玄娶了别人。怕大家没看明白,又总结了一下。求月票,嗷呜!!!!!!!!

第383章 缘分不够?姑娘请留步

  燕兴楼的格局和别处是不同的,比如这包厢就显得比别处更加大气,徐恒和孙玄等人之间的对话,其实声音并不大,传不到隔壁的包厢之中,奈何这墙壁之间另有玄妙,几个宦官在夹层站着,将每一句话记录了下来,而后送到了天字号包厢之内。

  隔墙有耳,物理意义上的。

  朱翊钧看到了孙玄和徐恒的对话。

  “周姑娘可知咱大明的海税几何?”朱翊钧看了一点,孙玄那一句针对殷正茂查抄归雁湾私市的岂有此理,已有取死之道,孙玄和徐恒是不同的,徐恒的爹是前首辅,但徐恒没有任何功名在身,但孙玄是万历五年的进士,是大明官僚制度之下的官僚,但他的立场却不是站在朝廷这一方。

  这就是取死之道,即便是归雁港私市,和孙玄没有瓜葛,那孙玄日后做事也会越走越偏,最终走向毁灭之路。

  周仃芷听闻黄公子的问题,思索了一番才开口说道:“百值抽六,虽然家父离去,但还有些余财,家兄虽然没有功名,家里有些海贸的买卖,这个税赋不算重了,若是换成红毛番,过港就抽三成,这也是很多遮奢户们对水师振武支持的原因。”

  周仃芷回答要表现自己的家世仍然不俗,要表现自己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弱女子,要表现出自己的见识来,给自己加分,争取把自己给嫁出去。

  蓬莱黄氏海商出身,询问这些,绝不是无的放矢。

  “姑娘见识不凡,京师距离江西几千里远,京师的事儿,江西大抵是不知道的,所以,姑娘若是回到江西吉水,未尝不会有一段好的姻缘。”朱翊钧听闻,对周仃芷的话表示了认同。

  不是所有东南遮奢户们都反对开海,甚至有一部分支持大明水师振武,为的就是水师把关键的港口控制在大明的手中,以享受6%的关税。

  夷狄的港口,动辄三成四成的税赋,还有打家劫舍,这种恶劣的营商环境,不利于海贸。

  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大明水师控制的区域,都是高安区,到了大明水师能够触及的地方,海寇销声匿迹,商舶不必张弓填药,彼此也能打个招呼,而不是剑拔弩张,在千里镜中看到,就赶紧避开,防止生乱。

  “唉。”周仃芷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既然要见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有个拖油瓶,我回吉水,带不走这拖油瓶,我不回吉水,就只能给人做个妾室了。”

  二十四岁的娘,十六岁的女儿,这个女儿的确是个拖油瓶,周仃芷回江西吉水,就是要重头开始,那这拖油瓶就只能留下,她一走了之自然可以,那拖油瓶真的无依无靠了,日后如何生活?

  朱翊钧又接过了一张纸,看完之后,才开口说道:“可以放下她,你也说了,拖油瓶罢了。”

  “她爹死在了边野,她娘悲愤去世,她哥软弱,她嫂子刻薄,投奔到了我家,既然当初,我因为自己的事儿,把她认下,自然是要管到底,既然公子对拖油瓶不喜,那就没得谈了。”周仃芷揉了揉眉心,若不是这个拖油瓶,她早也嫁人了,但是让她不管,终究是狠不下这个心。

  周仃芷打算走了,就像前几次相亲不成一样,这蓬莱黄氏这些年,因为开海,名声极大,家里金山银山,周仃芷自然是乐意的,以色娱人,面前这公子,样貌、气质俱佳,当得起君子如玉浑然天成,黄公子显然是打小习武,那一身的腱子肉,到了床笫之上,恐怕她这田,要被耕坏。

  她想嫁人,但是扔下拖油瓶,她不肯。

  黄公子大抵也是父母之命,过来见一面,对她兴趣不大,这一会儿功夫,就看了四张纸,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显然不是很在意她的去留。

  朱翊钧对周仃芷还是有些兴趣的,刘梦姝、李锦是李太后选的,样貌没的说,但是身段就不如细支结硕果的王夭灼了,周仃芷这身段,总结起来,就很润。

  朱翊钧又将纸张递给了冯保,继续说道:“那个孙玄,就在隔壁,姑娘对他何等看法?”

  “哪有少女不怀春,听他几句酸词,自然是喜欢的,后来他娶了别人,就是恨,恨不得杀了他,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恨他耽误了我这么些年,可这日子长了,也便是淡了,自己蠢罢了。”周仃芷抬起的屁股,又坐下,既然公子想谈,那就继续谈谈便是,她选择了实话实说。

  “姑娘看得通透。”朱翊钧对着冯保说道:“传菜吧。”

  恨也是爱,恨和爱看似对立存在,但其实恨和爱,都是在意,这就是统一的地方,周仃芷显然对孙玄不在意了,不在意,自然没有恨。

  朱翊钧不喜欢周仃芷心里住这个人,哪怕是两个人成不了,孙玄那种货色,不值得惦记。

  这一吃饭,周仃芷就呆了下,这蓬莱黄氏的确是个暴发户,可是规矩一点都不少,这还有专门的奢员尝菜,奢员是专门尝菜的阉奴,每一碟菜传到,都会夹菜放到碟子上,张宏和另外一个宦官,开始尝菜,要等半刻钟无事后,才能开宴。

  “听说山东女子不上桌,可是有这个规矩?”周仃芷坐稳之后,等待奢员试菜,疑惑的问道。

  朱翊钧听闻,思索了片刻,略显无奈的说道:“山东兖州衍圣公带起的风气,夫子都没这个规矩,这衍圣公规矩比夫子的规矩还大,衍圣公没了,这种规矩,慢慢就没了,移风易俗,哪有那么简单。”

  凌云翼尽力了,可是衍圣公府的存在时日已久,移风易俗,只能慢慢来了。

  朱翊钧在吃饭,也一直在看传来的纸条,对隔壁的交谈,一清二楚,他偶尔略显一些疑惑。

  徐恒带来的人都是西土城迁徙来的遮奢户,这些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有钱,而且家里多数都和海贸沾边儿,而孙玄带来的都是翰林院的翰林、进士以及国子监的监生。

  “这今岁起,朝廷不停的增设海防巡检司,这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徐恒的话引起了共鸣,所有人都对朝廷管的太宽,满腹的牢骚,比如这万历元年起的生丝禁令,就让遮奢户非常反感,以前还有偷偷往外卖的,但随着海防巡检的完善,想要违禁的代价越来越高。

  “朝廷抽分百值抽六,真的很多吗?”姚光启的弟弟姚光铭低声问道。

  姚光启现在是海带大王,虽然和姚家没什么关系,但姚光铭总觉得朝廷抽的税真的不重,百值抽六,大明皇帝搁这儿做慈善的吗?

  所有人看向了姚光铭,姚光铭只好端起酒杯赔罪,这话的确不该问。

  “那泉州赵氏的根基也在海上,今天,咱们就定下个调,这私市还办不办了?”另外一个西土城弟子开口问道,都是生意人,现在违法的成本已经高于了获得利益,为了这百值抽六的税,不至于犯险。

  孙玄擦了擦嘴说道:“要弄,要是不弄,朝廷突然一纸禁令,片甲不下海,又该如何是好?”

  大明的禁海从洪武六年起,一直执行到了隆庆二年,才有了隆庆开海事儿,大明朝廷,或者更加明确的说是大明皇帝一旦一纸禁令,官船官贸,想要把海贸厚利,完全拢到自己手里,那遮奢户们海贸生意如何是好?

  “朝廷现在,聚敛兴利,再加上那位爷又贪婪成性,现在先生在朝,那位爷还不会太过分,先生若是没了,恐怕这禁海令就到了,别忘了,大明水师可是在那位爷手里牢牢的攥着。”孙玄把话说的十分明白了,那位爷就是当今陛下了。

  姚光铭又弱弱的说道:“可是,那位爷说话算话啊,这七年来,说过的话,没一句落到地上。”

  “总不能指望爷良心吧。”徐恒立刻反驳道,良心这东西,他们遮奢户都没有,指望天底下最大的遮奢户皇帝陛下有良心,有信誉,这不是奢求吗?

  姚光铭只是嘟囔了几句,国失大信,人心启疑,权力由上而下、亦由下而上之类的话,引起了大家嗤笑后,姚光铭只能连连举起酒杯致歉。

  “姚公子是不是读矛盾说了?”孙玄看着连连致歉的姚光铭想到了一个可能。

  姚光铭点头说道:“是,家兄年中回来的时候,嘱咐我读一下。”

  “少读点那些异端学说,那就是张居正蛊惑那位爷的妖言罢了。”孙玄摇头,矛盾说那玩意儿多少有点邪门,读过和没读过的人,看待问题的方式,完全不同,孙玄就不读,所以他不去当监当官,也考不过官考遴选,孙玄一直在四处寻求门路,可惜,吏部的权力都在张居正手里攥着。

  孙玄对张居正是有些不满的,自己吃饱,连口汤都不给别人剩。

  “谢孙兄提醒。”姚光铭赶忙说道。

  “这个私市还要搞,但是现在大明水师兵强马壮,要搞,得去水师到不了的地方。”徐恒发现大明治下的私市根本做不大,大明水师必须存在,因为海上有海寇、有土著、有倭寇还有红毛番,但是在水师治下,私市根本没有任何生存的空间,即便是云集起来,也是被朝廷一锅端。

  “气煞我也,这次损失如此之大,那殷正茂都去了吕宋,还是朝廷的狗!”孙玄一拍桌子,多少有点想不明白,殷正茂的做法,可谓是把事做绝,一点余地都没有。

  “可是,大明水师到不了的地方,不安全啊。”姚光铭又是弱弱的说道,他想要表达自己的意见,因为他觉得这帮人说的不对,哪有好事都被自己占了的道理,又不想交税,又想安全,这不符合矛盾说的基本观点,矛盾相继。

  姚光铭觉得今天来的人,看待问题都很片面,比如孙玄说殷正茂是朝廷的狗,姚光铭就觉得不对,站在殷正茂的立场上,不把事情做绝,他吕宋总督府离了朝廷的支持,那红毛番卷土重来,殷正茂如何应对?

  看问题,不能只看自己的利益,得多方面考虑,再做出决策。

  矛盾说,是一种朱翊钧和张居正在思想碰撞之下,产生的一种模因污染,一旦接触,就会变得古怪起来。

  姚光铭就是那个古怪的人,他点出了徐恒这句话里的根本问题,水师到不了的地方,非常危险。

  “反正死的也是些走投无路的穷民苦力罢了。”徐恒面色涨红,仍然嘴硬了一句。

  姚光铭愣愣的问道:“可损失的银子,是咱们自己的呀。”

  孙玄有点累了,徐恒有点后悔,就不该请这个姚光铭来,他们老姚家年轻这辈儿都长歪了,可是姚光铭的话,还是把所有人都提醒到了,死的的确是穷民苦力,受损失的却是他们这些遮奢户。

  “这私市的事儿日后再说,反正泉州赵氏带头,被砍头的也是他们,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主谋,那位爷总不能把我们这些人一起砍了吧。”孙玄摆了摆手,略过了这个话题。

  徐恒用力的盯了姚光铭一眼,才开口说道:“说下一个事儿,建船厂,船厂不是说建就建的,一个船厂最少得三四千的工匠,上下各行各业,均有涉及,想要做成,得咱们齐心合力,这家有船板,那家有铆钉,再一家有桐油,得齐心合力才能成。”

  姚光铭又想说话,但是被徐恒的眼神逼退,姚光铭其实十分赞同徐恒的说法,建船厂,姚光铭双手双脚赞同,他们家是桐油大户,供应朝廷五大造船厂之余,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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