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366节

  陛下忙于大婚,哪有这个功夫?

  “老手段,贱儒最喜欢如此,投桃报李而已。”万士和笑呵呵的解释了下灵感的出处,这可真的是贱儒们动的手,不怪他万士和不讲情面,已经逐渐意识到风力舆论重要性的陛下,给了万士和充分的支持,万士和这个读书人展现出了他的灵活底线,那就是没有底线。

  兵部尚书谭纶马上就要离京前往应昌,这算是战地巡游,无法亲自上阵杀敌,过去闻一闻还没消散的硝烟味儿,成了谭纶唯一的奢求,这次前往应昌,会带着三百多名庶吉士、翰林、国子监的监生,都是自愿前往,这是一次筛选。

  而刑部尚书王崇古开始汇报对合一众的进一步打击,在骆秉良搞出升仙大会后,刑部会继续海捕一切合一众的教士,对其进行全面的清剿和消除社会影响,这个过程是极为漫长的。

  “新一轮的抄家开始了。王仙姑供出了账本,涉及的势要缙绅,有二十四家。”王崇古做了最后总结性的发言,抄家还是那样的抄法,饿,饿的他们供出最后一两银子,才会停下。

  户部尚书张学颜也奏闻了关于西土城安置迁民豪户,最近到的缙绅,是前礼部尚书陆树声,就是那个张居正举荐,而后背刺了张居正好几刀,最后只落得个被致仕下场的陆树声,陆树声和杨博一起离开了文华殿,陛下还跟杨博说了几句,给了足够的尊重,对于陆树声则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听政的潞王朱翊镠,忽然打了一个哈欠,而后他打哈欠的动作还没进行完,就愣在了原地,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我我我,哥!我就打了个哈欠啊!”朱翊镠欲哭无泪,他真的快哭了,他没有在偷闲,有在好好的听政,打哈欠又不是他的本意,廷臣们的目光,就像是看异类一样。

  朱翊钧笑着打了个哈欠,说道:“没事,咱也打了一个,你看,伱好好听政,诸位明公,继续。”

  皇兄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揍人,信奉棍棒之下出人才的人,朱翊镠已经很努力去做了。

  廷议仍在继续,朱翊镠终于能够理解自己老爹为何要朝会、廷议一言不发了,就这些个朝臣的眼神,真的吓人,眼神里的失望是骗不了人的,人是群居,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人是无法不顾及他人目光活下去的。

  朱翊镠被盯着看的时候,压力真的太大了,那一瞬间,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就打了个哈欠,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廷议之后是讲筵,讲筵之后,朱翊钧要前往北大营操阅军马,张宏很有恭顺之心,他没有准备马匹,而是准备了车驾,理由则是马着凉了!

  这个理由很好,马生病了,就不能骑马了,那陛下差点被掏空的事实,就没有那么多人知道了。

  三娘子一直在等,寝食难安的等,一直等到了大明次辅王崇古、吏部尚书万士和、鸿胪寺卿陈学会一起出现时,三娘子那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廷议的结果,对大明有利,对草原更有利。

  “俺答汗什么时候死?”王崇古直截了当,三娘子许诺要俺答汗死,她既然许诺,就要履行。

  “三年之后。”三娘子十分确信的说道。

  王崇古十分不满意的说道:“太久了。”

  “那你们大明皇长子什么时候出生?”三娘子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她十分坦然的说道:“我需要一个信物来保证大明皇帝不会在事后把我推出去当罪人,而大明也需要一个信物,来保证三娘子这个人不会背叛大明。”

  “这个信物我思来想去,还是孩子最好,草原封王,是我想到最好的和解之法,当然了,大明皇帝觉得我人老珠黄,我可以找一些海拉尔进献。”

  王崇古、万士和、陈学会陡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三娘子不敢置信,三个人愣了很久,才看向了彼此。

  “不是,你等我缓一缓。”王崇古摆了摆手,他完全没料到这件事,居然是这么个展开方式。

  三娘子居然打算自荐枕席,这真的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而在这个离谱的背后,居然有那么一丝合理性。

  一个孩子,一个拥有中原和草原血统的孩子,即便是他什么都不会,也会成为和解进程中,极为重要的信物。

  三娘子这个年纪,其实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但三娘子觉得自己岁数大,老牛吃嫩草,她还没那么不要脸,想来想去,还是献上海拉尔靠谱些,海拉尔就是草原上的明珠,就是美丽的女子。

  只要是有一部分草原的血统,这个草原王能被草原广泛接受,就足够让和解真的进行下去了。

  黔国公府在云南就是沐王府,这是成功的经验,分封制和郡县制不总是冲突。

  三娘子是个政客,而且很聪明的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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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汉王代替虏王

  2023-10-23

  三娘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寻求这种办法了,她之前一直在找戚继光,在她眼里,戚继光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此时的戚继光能够威震草原。

  万士和的转变是从一句话,蛮夷狼面兽心,畏威不怀德,这个转变是殷正茂在广东赶走了红毛番,万士和从红毛番的札记中,看到了红毛番的狼子野心,无论他们表面上多么的恭顺,多么谦卑,万士和只要想起那些札记里的话,就会知晓他们的真面目。

  三娘子清楚的知道,这句话是对的。

  草原上的人,更害怕威罚,而不感念仁德,草原的读书人比海东青还要少,根本不存在兴文之说,仁德对于草原人而言就是好欺负,这在草原上是非常普遍的认知,因为草原的生存环境恶劣,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努力、挣扎的活着,他们更加害怕具体的、可怕的威罚。

  戚继光,威震草原,连续十年的戍卫边疆,镇守蓟镇,京师的北大门,连续四年的持续塞外征伐,已经让戚继光在塞外获得了极高的声誉,相比较遥不可及,深居九重之内的大明皇帝,塞外的人,更加惊恐能够带来杀戮和恐怖的戚继光。

  三娘子第一次寻找失败了,戚继光并不需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政治人物,只需要托庇于圣眷之下,戚继光就可以展布内心的抱负,现在已经是迁安侯了,戚继光不需要养寇自重,不需要弛防徇敌,就可以在朝堂之中,顶天立地的活着,不需要给任何人当门下走狗。

  而戚继光就如同商鞅徙木立信的那根木柱一样,作为一个榜样,只要他还顶天立地,大明的武夫,就可以顶天立地,无需要摧眉折腰事权贵,这对大明的振武有着积极意义。

  三娘子也曾经想要把这根木头给折了,徙木立信,木头都没有了,朝廷就没什么信誉可言了,可三娘子和妹妹稍微聊了聊,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戚继光这个真的碰不得,连大明的贱儒们,也都是找张居正的麻烦,而不是戚继光。

  军队是很容易失控的,过分的找戚继光的麻烦,因为戚继光真的拥有暴力,戚继光心一横,直接来个物理交流,那贱儒真的会死的很难看,董卓、安禄山、史思明、黄巢,无不用事实说明了这一点,虽然戚继光从来没有逾越过半分,甚至过分的忍让。

  三娘子将目光瞄准了更加冷酷无情的大明皇帝,相比较之下,大明皇帝是个政治机器,一个子嗣,一个靖安的边方,一个和解的契机,一个让彼此解脱三百年彼此无休止征伐的轮回。

  王崇古、万士和、陈学会面面相觑,而陈学会则是一言不发,他有个妾室是三娘子的妹妹,这个是真妹妹,是三娘子当年为了入京投石问路,而陈学会也是为了让三娘子入京,彻底瓦解晋党的养寇自重,甚至还闹出了弹劾案,被陛下给压了下去。

  “汉王代替虏王,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三娘子看出了明公们的犹豫,她总结了自己的和解办法。

  “大明现在整体的风力舆论是极为务实的,这是十分难得契机,我相信各位明公很清楚,务实这种风力舆论,有多么的稀奇!即便是在当初隆庆议和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务实,那时候负责沟通的王次辅,更喜欢打哑谜,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了这种务实,这些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务实其实很好理解,就是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如果,大明有更好的办法,可以直接开口,如果大明没有,她的和解办法,大明是不是可以再踏出一步?

  分封制和郡县制的对立和统一。

  自秦始皇后,中原就是分封制、郡县制并行,并不是秦始皇说要郡县制,天下自此以后就变成了郡县。

  而是一个缓慢变化的过程,而且是两种治理手段并行,汉的封王有封国,西晋有八王之乱,唐中晚期对藩镇节度使失去了节制,北宋给西夏、辽国、金国的岁币是耻辱,南宋的军头也是数不胜数,到了大明,云南的黔国公府何尝不是分封制?

  大明对分封制的探索是成功的也是失败的,大明在草原上封了那么多的虏王,仍然打了这么多年,所以,从虏王到汉王,就是分封制的进步,汉王之后,便是合流,合流之后,便是郡县。

  这就是三娘子完整的和解办法。

  汉王逐渐代替虏王,而后郡县制逐渐代替分封制,最后实现融合,实现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完全统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王崇古眉头紧蹙的问道。

  “或许是为了草原人能安稳的活下去吧。”三娘子笑着说道,皇帝陛下对三娘子的政治抱负,实现大明和北虏的完全和解,嗤之以鼻,以为三娘子在说冠冕堂皇的胡话,但是三娘子自己知道,她真的有这个抱负。

  大明明公们有政治抱负,张居正有政治抱负,皇帝有政治抱负,三娘子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负,哪怕是自欺欺人的抱负。

  如果套用大明最新的显学,矛盾说去理解,草原的主要矛盾是生存,而三娘子想要调节这个矛盾。

  王崇古不认为这件事是可行的,他摇头说道:“汉王代替虏王,有很多其他的办法,皇嗣绝无可能,陛下是不可能答应的。”

  王崇古很了解自己的君主,虽然这位人主很少表露自己的感情,可王崇古知道陛下对王皇后的感情,把宿净散人送进解刳院,亲自监刑,斩首七百余众,未尝不是在泄私愤,宿净散人的目标是谁不好,偏偏是王皇后。

  王崇古亲自办的案子,赶在大婚之前,就是知道陛下心里拧着这个疙瘩。

  “永乐年间,在大皇帝的后宫里,不也有很多的高丽姬吗?高丽姬可以,海拉尔不可以吗?所以我才会询问,皇长子出生的问题。”三娘子略显疑惑,大明明明有这种祖宗成法,就是可以纳番夷女子入宫,永乐年间可以,万历年间就不行了吗?

  当年成祖皇帝可以为了让朝鲜彻底安心,也用了这种办法。

  万士和笑着说道:“夫人在草原,不懂我们大明,皇嗣,就不用想了。”

  万事不决,文化差异。

  万士和对这件事看的非常明白,永乐年间的那些高丽姬,从来没有子嗣,高丽姬的入宫是为了安定靖难之后朝鲜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自那之后,大明就再也没有纳过任何番夷女子入宫了。

  太祖朱元璋只将自己的的皇后马皇后看作是自己的家人,朱标、朱允炆都是家人,其他的都是皇嗣,朱标做太子,甚至敢对朱元璋说出那句,我若为皇帝,当行仁德之政,争吵到面红耳赤;而成祖朱棣有四子五女,其中三子四女为徐皇后所出,不是徐皇后所出的子女,都是母不详。

  明宪宗独宠万贵妃,万贵妃病逝,明宪宗没过多久就忧思成疾,龙驭上宾。

  大明皇帝多情种,王皇后王夭灼可是和陛下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三娘子也好,海拉尔也好,横插一脚,在法理上存在可执行性,在感情上,会难如登天,作为天底下最大的势要豪右,强摁大明皇帝喝水这件事,那还不如找根绳上吊的好。

  陛下是个活物,是个人,现在不是个冰冷的石头,阻止皇帝从暴戾君王向石头滑落,朝臣义不容辞,因为这种向下滑落,对君王的圣誉是极大的损害,对朝臣则是物理伤害。

  “潞王?”万士和忽然眉头一抬的问道,想起了那个在文华殿上打哈欠的皇帝弟弟。

  “虏王,潞王。”王崇古眼前一亮,皇嗣不可以,但是宗室就没什么问题了,汉王代替虏王的探索,就可以进行了。

  王崇古满是感慨的说道:“不愧是大宗伯啊,万太宰还是在礼部合适。”

  万士和总是擅长折中的,可他当了吏部尚书,马自强刚强,其实很适合吏部,但他是礼部天官。

  不要让专业人士管他们擅长的事。

  因为专业人士一旦管了他们擅长的事儿,那下面具体做事的人就没有油水可捞了,下面具体做事的人也就没有了权力,因为自家顶头上司比自己还懂,而官僚的第一要务,是保护和巩固自己的权力。

  “现在这样就很好。”万士和却不谋求回到礼部。

  为什么外行领导内行普遍存在?因为人人都是内行,人人也都是外行,人不可能全知全能,哪怕是戚继光那样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人,对于一万个其他行业而言,戚继光也是外行。

  这个问题进一步延伸,就涉及到了不可触碰领域,当皇帝一定要懂天下这一万个行业,方方面面吗?其实不需要,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在外行领导内行这个问题里,人和事是要分开看待的,对于明公而言,他们更多的是管人,而不是管事。

  大明就存在这样的例证,国子监就是去行政化,大学士们都快要把国子监变成自己的独立邦国自留地了,国子监去行政化之后,国子监的学子对自己的座师而言,无异于奴仆。

  范应期和王家屏的座师明明是杨博而后是葛守礼,张四维作为一个外甥,都敢对着两位学士大吼大叫,动辄辱骂,当然范应期和王家屏在落井下石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手软就是了。

  外行领导内行,的确会造成一些问题,也有一定的好处,这种普遍存在的现状,是一种面对现实的妥协。

  一味的去行政化就意味着行政管理的失效,一味的提高行政化的比重,就会造成人浮于事、权力滥用,其中的尺度,如何掌控,就要看政治智慧了。

  “潞王,也是极好的选择!”三娘子听闻,即便是没有达成自己的目标,可仍然在和解的进程中踏出了极为重要的一步,明公们形成了共识,这是三娘子入京来后最好的消息。

  朱翊钧在北大营操阅军马,他今天没有上马,自己什么状态,他心里有数,在校场连射十箭,十矢皆中红心,引得一片叫好,大明皇帝都是个武夫,大明的军兵们无不鼓舞,大明将帅军兵们待遇再差,也不会比嘉靖年间差了。

  朱翊钧放下了手中的弓,洗手之后,对着冯保和张宏说道:“其实朕敢放心的用戚帅,就是知道一件事,军兵们不会反,嘉靖年间西北和北虏冲突,东南倭患,朝廷亏空入不敷出,朝廷欠饷严重,军兵们也没反,戚帅不会,军兵们不会。”

  “对于他们而言,现在已经极好了。”

  失控的暴力绝对颠覆秩序,可大明的暴力距离失序,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一直到崇祯末年,在连年大旱、朝廷借着清汰的名义将军屯卫所、驿卒裁撤、连年欠饷的情况下,大明的暴力组织,才不得不转向了闯军。

  “还是陛下来的勤,这京营人人都是看着陛下英武渐开。”冯保到了京营就格外的安心,巨大的安保压力,在进入京营之后,就会立刻泄压,皇帝到北大营操阅军马,是冯保最安心的时候,这里就是陛下的老巢。

  “你们说贱儒要是在朕操阅军马的时候,折腾出点幺蛾子事儿来,让朕不再信任京营军兵,让京营军兵惶恐不安,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招数?”朱翊钧不经意的说道:“比如落马、比如刀剑无眼、比如军马受惊、比如辎重滑落之类的种种?”

  “他们为什么不做呢?”

  冯保和张宏互相看了一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而后满脸疑惑,是啊,这么好的机会,贱儒们居然放弃了。

  “贱儒胆子这么大的吗?敢在陛下的道场撒野?”张宏摇了摇头,总觉得陛下料敌过于从宽了,贱儒得有多大的本事,才敢来京营惹是生非?

  冯保颇为担心的说道:“贱儒别的没有,胆子倒是大得很。”

  “有没有可能是做不到?”张宏思索再三,说出了一种可能。

  陛下操阅军马都多久了,从张居正扶了最后一把之后,小皇帝几乎是每天都到大营来,真的要做些什么,早就该进行了,而不是等到现在还不动手。

  陛下在等自己壮年,贱儒在等什么?等死吗?

  排除掉不想,那就是不能了,贱儒们做不到,不是不想。

  “言之有理!”冯保一拍手,非常肯定的说道,他现在非常确定,自己安心的感觉到底有何而来。

  这地方,大明京营的大营,不是贱儒们能够触碰的地方,因为要打仗,尤其是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这一新政明确确认之后,京营一定会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的京营,是最注重实践的地方,贱儒们最弱的就是实践了。

  说得天花乱坠,挨狼牙棒的不是这群贱儒,这就是贱儒们对这个地方无从下手的根本。

  这也是户部觉得大明可以继续振武的原因,有钱有粮,军兵为什么要造反?没钱没粮暴力才会失控,有钱有粮,军纪严明军兵冒着杀头的危险,去抢老百姓那缸底的口粮?

  户部支持振武的目的,则是为了聚敛兴利的风力舆论,朝廷得有钱有粮,否则户部就是个千人踩万人骑出门都得看别人脸色的政治洼地,隆庆年间,户部什么地位?万历初年,户部在朝中何等的风光?

  官吏们的第一要务就是保护和巩固自己的权力。户部选择继续振武。

  冯保把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张宏连连点头在一旁做补充,大明新政和振武是有着直接因果的强相关联系的。

  朱翊钧思索了片刻,认可了冯保和张宏的谈话,笑容更加阳光灿烂,他刚要拿出箭矢,一个红盔将军用非常的速度呈送了一份塘报,呈送给了缇帅赵梦祐,赵梦祐呈给了陛下。

  赵梦祐是可以直接将塘报呈送给陛下,走到陛下三丈之内的人。

  朱翊钧打开一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三娘子啊,真的是个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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