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输得起,是戚继光最想看到的局面。
当然,李如松的这次追击战打的实在太漂亮了,让这次的进军更像是戚继光本人料事如神。
朱翊钧看完了书信,略显疑惑的说道:“朕怎么觉得戚帅这是在炫耀啊,张大伴,你看,戚帅这意思是不是说:我本来打算要败的,结果轻轻松松的就赢下来了。”
张宏笑着说道:“陛下啊,拥有军事天赋的人在战场上打仗,那发生什么都不稀奇,北虏看起来弱,那是面对戚帅时候弱。”
“戚帅就这个意思:我还没用力,他们就倒下了。”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炫耀之意,这不是戚帅故意的,谁让戚帅有军事天赋呢。”
“张大伴,你说朕有没有军事天赋?”朱翊钧略显蠢蠢欲动。
张宏经过了深思熟虑后,选择实话实说,十分直接了当说道:“陛下的政治天赋是元辅先生肯定过的,陛下的政治天赋是元辅先生跑去西山的底气。”
“岔开话题!军事天赋呢?答非所问,张宏!直接回答朕!”朱翊钧十分不满的敲了敲桌子,这个张宏也学会贱儒那套避而不谈了。
张宏见无法躲开,只好十分确定的说道:“陛下,臣不能讨论一个不存在的问题,国之九经,行之者一,信实而已。”
“张宏,你没有恭顺之心!”朱翊钧拍桌而起,气呼呼的说道:“没有军事天赋怎么了!怎么了!”
“也没什么嘛,没什么的,有军事天赋的人,为朕所用就是了。”
“张大伴伱说是吧,军事天赋这东西也没什么的,本来就不多,用武之地还不是得投献皇帝才能展布,对吧?”
张宏不住的点头说道:“啊,对对对。”
“敷衍。”朱翊钧又拿起了戚继光的书信美滋滋的看了起来,他的心情很好,并没有因为自己军事天赋为零,有任何的不满情绪,甚至是嫉妒。
他是皇帝,又不是征北大将军。
张宏笑了笑,其实皇帝陛下的性格真的很好,对美好的事儿喜欢,对丑陋的事儿厌恶,对好消息开心,对坏消息生气,戚继光的书信入朝,大捷的消息传回,陛下一直在笑,笑的真心实意,笑的阳光灿烂。
陛下真的很简单,很容易看得懂。
当皇帝当然有很多的活法,比如嘉靖皇帝的天威不可测,廷议都是那个小铜锤不停地敲,什么意思全靠朝臣们去猜,那是一种活法,陛下这种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也是一种活法。
陛下能活的这么肆意,这离不开文张武戚。
农夫朱翊钧在年前又去了一趟讲武学堂,和俞大猷聊了很久关于讲武学堂的庶弁将、掌令官遴选,这次全宁卫大捷,立功的军士有优先权,至于武勋的孩子,愿意吃苦可以入学堂,来者不拒,考核不过,就不要掌兵了,当个混吃等死的武勋也行,朝廷不缺他们一碗饭。
腊月二十三日,朱翊钧的右臂已经完全好了,经过解刳院大医官的会诊,确定陛下在西山袭杀案的负伤已经完全修养好了,但是他前往西山宜城伯府的时候,依旧没有骑马,而是选择了大驾玉辂,就是天子车驾,而不是骑马。
因为京师也下了雪,不适合骑马。
车驾缓缓的停到了宜城伯府门前,只有游七在门前恭候,却没有张居正的身影。
朱翊钧这次带了一堆的年货,这要过年了,他来拜谒自然要带着礼物。
“先生呢?”朱翊钧有些奇怪,张居正的礼数向来周全,今天怎么没有在门外恭候圣驾?
游七跪在地上,一脸为难的说道:“先生天亮才睡下,陛下给臣的旨意是先生丁忧期间,以先生修养身体为第一要务,先生给臣下令,让臣通禀陛下前来的消息,臣思前想后,还是以陛下旨意为准。”
“免礼免礼,跪着作甚?你做的好!先生现在丁忧,当然以修养身体为宜,先生昨日是不是又熬了大夜?”朱翊钧清楚游七为何这么做。
张居正有个坏毛病,就是熬夜,有些事想不明白会跟自己置气,成宿成宿睡不着,长此以往导致了迷走神经痛,一到夜里二更天就会突然惊醒,而后就再睡不着。
张居正这个病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儿弄出来的,这个毛病经过这几个月的调理已经好多了,但还是偶尔会复发。
“陛下英明。”游七擦了一把冷汗,京师大雪,宫里的小黄门也没过来告知,腊月二十三繁忙的陛下是否前来,张居正昨日还在念叨,又因为一些别的事儿,旧病复发,这天亮才睡下,睡下后宦官才通知皇帝要来。
皇帝的命令和先生的命令产生了冲突,游七选择了听皇帝的,皇帝也是为了张居正的身体。
朱翊钧满是轻松的走进了宜城伯府,转转悠悠的到了文昌阁暖阁的书房,张居正躺在躺椅上睡着了,暖阁比较暖和,而且躺椅上铺着褥子,还盖着被子,倒是不会风寒。
朱翊钧想了想,低声跟张宏交待了几声,张宏满脸的为难,但还是去取了毛笔,将染料晕染开来,朱翊钧满脸坏笑的拿起了手中的毛笔,在张居正的脸上画起了画。
一朵大大的菊花,在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内画好。
“画的怎么样?”朱翊钧提笔,十分满意自己的画作。
“栩栩如生!”冯保对皇帝的画技非常的赞同,他十分担心的说道:“就是先生醒了,怕是要生气的。”
“他生气能怎样,还能打朕不成?”朱翊钧掐着腰十分肆意的说道:“毛笔是冯保拿来的,染料是张宏晕染的,画是朕画的!先生生气,咱们仨,人人有份!”
没过多久,张居正的眼球开始转动,根据解刳院的最新研究成果,人在快要醒来的时候,有个快速眼动期,朱翊钧一看张居正要睡醒了,用力的摁住了笑意。
“陛下?”张居正一睁开眼看到小皇帝,就完全醒了,赶忙站起身来,俯首见礼说道:“参见陛下,陛下驾到,臣未能远迎,臣罪该万死。”
“哈哈哈!”朱翊钧看着张居正顶着一个菊花脸,一板一眼的行礼请罪,就立刻笑出了声来,笑的声音越来越大,都快笑岔气了,连张宏和冯保都咬着牙,不让自己笑的那么明显。
张居正满脸的迷茫,小皇帝这在笑什么?
游七拿了面镜子来,张居正一看,呆若木鸡,他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嘟嘟囔囔、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这…我我我…陛下,这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臣,臣去洗了再来觐见。”
张居正这个老先生急匆匆的走了,到了盥洗房盥洗,张居正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狼狈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但是洗着洗着张居正倒是笑了出来,稍显轻松的回到了暖阁,再次觐见了陛下,至于陛下开的玩笑,本就无伤大雅,见到的也只有皇帝、两位大珰和游七罢了。
“先生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气大伤身。”朱翊钧终于止住了笑意。
“臣没有生气。”张居正极为感慨的说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全宁卫大捷消息传回京师,臣闻讯欢欣鼓舞,倒是解开了臣的一个心病,陛下现在终于多了几分少年心性。”
什么年纪办什么事,陛下这个年纪正是少年时,可是很多时候,做事比他这个老先生还要沉稳,这种沉稳是对国朝是幸运,对皇帝本人是一种不幸。
显然,这次全宁卫大捷,让陛下真的开朗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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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张居正的自我怀疑
张居正很早就知道了,皇帝陛下之前的阳光开朗的笑容只是伪装,都是故意为之,是少年天子为了不让朝臣轻视皇帝,那时候,再开朗的笑容都有点像强颜欢笑。
这种强撑着的笑容,在很多的老狐狸身上非常明显,比如张居正,比如王崇古,比如万士和,像葛守礼那般憨直的性格,实在是少之又少,人老成精,像他们这些老东西,早就过了喜形于色的年纪,戴着面具活着,早就成了他们这些老狐狸的本能,面具早就烙印在了脸上。
可是陛下才十五岁,确切的说,从十岁起,陛下就始终如一的在戴着面具。
少年暮气,死气沉沉。
短时间内还好,一旦时间长了,就会变成病,一种心里拧着一大堆疙瘩的心病,到那时候再想纾困,难上加难,因为疙瘩本身就一个套一个的套在一起,根本无从下手。
皇帝得了这种心病,会变得孤僻,会变得敏感,会变得暴怒,会变得一意孤行,如果是个人,顶多不合群,可陛下是大明皇帝,动心起念可以影响帝国命运的那个人。
张居正很关心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问题,很显然,陛下本人的性格是很活泼的,只不过是之前大明国势极差,差到皇帝不得不像个石头一样活着。
而现在的开朗是少年心性,总而言之,陛下活的更像个人了。
“王仙姑、王世贞和他们那个什么合一众,应该就是上次袭杀案的幕后黑手,缇骑们已经查清楚了,只是十万教众,让朕有些投鼠忌器,大明京营大捷,朕只能等一等,等待戚帅凯旋,再跟他们计较。”朱翊钧靠在软篾藤椅上,絮絮叨叨的说道。
如果说万历五年还有什么未尽之事,就是王仙姑这个合一众了。
王仙姑宣传儒释道三教合一,这其实是南宋王重阳首先提倡,他主张三教合一、三教从来一祖风、三教和谐、无心忘言、柔弱清静、正心诚意、少思寡欲、出家修行、返璞归真。
王重阳对于宗教的主张,也成了后来历朝历代治理宗教的核心,要和谐,不要因为信仰掐架,闹出了民乱来,会引来朝廷的威罚。
但是王锡爵的女儿王仙姑抄袭之后,就开始给自己的合一众传教了,各种秘法,触目惊心,而那个王仙姑的首席大弟子宿净散人,那和王仙姑好到了一张床上去,整天修一些个密宗的阴阳大法,倒是符合这个合一众的教派宗旨。
王仙姑号称谪仙,天上的仙女掉下来的,平日里道貌岸然,私底下玩的那就是不堪入目了,而那个宿净散人,教内尊称共工,在西山袭驾案前,的确在京师活动了两个多月,而且王谦通过收买也探查到了,此共工就是彼共工,那些个侍女提供了重要的线索,王仙姑手里有一本账,上面有收入有支出,到底是谁支持了这件事,一目了然。
“挟民自重,自古就不稀奇。”张居正嗤笑了一声,摇头说道:“不过都是乌合之众,就是真的现在查办,这些教众也会做鸟兽散,不会出什么乱子,陛下变得慎重了起来,臣为大明贺,为陛下贺。”
小皇帝的张牙舞爪,凶狠暴戾,很多时候也是逼不得已,国事糜烂,皇帝再是个软脚虾,皇后都被人给杀了,别说反抗,连说都不敢说一句的馁弱之徒,是当不了中兴之主的。
大明权力从来都是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自上而下则是法统、规则,自下而上,则是万夫一力,是众志成城,皇帝在帝制的制度设计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现在陛下开始变得慎重,变得谨慎,显然是不需要再张牙舞爪了。
“先生,戚帅写了书信,说大明若要继续征战草原,就必须要组建骑营了,按照书信里的说法,戚帅就是动心起念,让朕也跟先生沟通一二,这可是国朝大事,朕德凉幼冲,想听听先生的看法。”朱翊钧说起了这次大雪天还要过来的原因。
戚继光想组建骑营,不过就是起了个头,之所以没有给出具体的规划,是戚继光对国朝的财政并不是很清楚。
“陛下,骑兵的马贵、甲胄贵、人更贵;粮饷贵、抚恤贵,安置更贵。”张居正的面色十分犹豫,他想了想还是说道:“陛下,要不缓缓?实在是过于昂贵了。”
“就连成祖文皇帝五次征伐大漠,都未曾组建专门的骑营,只有骑步兵都有的五军营。”
连一向强调给武将事权,富国强兵的张居正,在面临骑兵这个话题的时候,也格外的谨慎了起来,因为真的很贵。
朱棣的北伐主要用的是武刚车,这也是朱棣为何后三次无功而返的原因,他一到草原,北虏一看您老人家又来武装巡游,立刻就远遁千里,不跟你打,你又追不上我,徒叹奈何?
朱棣不是不想组建,而是和户部尚书夏原吉一商量,夏原吉直接躺地上,说陛下还是杀了我利索些。
戚继光也是这个态度,大明需要骑兵,但是继续打下去,没有骑兵,无法实质性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具体有多贵?”朱翊钧沉默了一下问道。
张居正面色凝重的说道:“马贵,是战马除了体格以外,其性格要凶悍大胆,否则上了战场也是畏惧不前,马贵在第二点,就是一个骑兵作战,至少要三匹马一起前行,否则骑兵就没有机动性了,那组建出来的骑兵和驴兵并无太大差异。”
“这一人三马,人吃马嚼,马比人吃的要多的多,而且夜里也要吃,春天夏天要吃粮食,否则就没力气。”
“人就更贵了,陛下,咱们大明人种地不放牧,牧民才在马背上长大,陛下习武骑马,也知道专门学习骑马,那不是家资厚重,是万万学不了的,驿站的驿卒都是走的固定的官道驿路,路面平整而且熟悉,这上战场到草原厮杀,驿卒是决计无法充任的。”
朱翊钧自己骑马,他确实是知道学骑马这种事,的确是的家底足够的厚,否则想上战场就是在痴人说梦,马夫和驿卒的工作场景和战场,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张居正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大约来讲,一个骑兵不算组建到成军的其他支出,仅仅是他和他的三匹马、甲胄、训练,一骑等于十八头牛,而一头牛就要十八两白银,这不算抚恤和之后的费用,止成军之日。”
一万骑兵,就是十八万头牛,就是近四百万两白银。
而京营十万军兵一人一年按十八两计算,粮饷合计一年不过二百多万两。
一万骑兵就能吃掉京营十万军兵两年的粮饷,贵是真的贵。
“那草原怎么动不动就几万骑,几万骑?”朱翊钧有些疑惑,北虏怎么就可以一次弄几万骑兵出来,就草原那点资材,居然能撑得起几万骑兵?
“他们的马贱、人贱,粮饷全靠抢,抚恤安置,更是无稽之谈。”
“他们的马是不是战马又无所谓,打得过就打,打得过就抢,打不过就跑,草原上的人命,不值钱,都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有今天没明天的,命值几个钱?”张居正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为了能活下去,三娘子一年要往京师跑两三趟,生怕朝廷断了封贡,断了羊毛生意,没有盐、没有铁锅、没有茶生活。”
“活着,对于草原人而言是一种奢侈,生存是他们必须要面临的第一等大事,所以,草原上对黄金家族广泛认同。”
因为黄金家族带着草原人结结实实的过了近百年的安稳日子,入主中原,可以活着,而且骑在中原百姓的头上活着,似乎只要相信黄金家族就可以继续过上当初稳定而优渥的日子,逐渐就变成了一种信仰。
“戚帅跟朕讲过,中原的骑兵战术和草原骑兵的战术完全不同,中原的骑兵讲究的就是穿插,都是全甲重骑,而草原的骑兵主要是游骑,以骚扰、机动为主,先生所言,朕茅塞顿开,成本不同,效果自然不同,所以自古中原骑兵和草原骑兵对阵,中原骑兵胜多败少。”朱翊钧恍然大悟,怪不得汉唐铁骑,都能压着草原的骑兵,跟打孙子一样的打。
中原一万骑兵,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能凿穿敌阵。
“陛下可知中原最强横的骑卒是何时吗?”张居正既然要说清楚骑兵这件事,就不打算浅尝辄止,他跟皇帝的论政,除了君父一体、君师一体这些不会更加深入,从来不会浅尝辄止,而是深入的剖析问题,再让皇帝决策。
张居正和贱儒是完全不同的,他不会让皇帝自己去猜,而是用自己的才能去辅弼皇帝做出决策。
“唐朝?”朱翊钧思索了一下,又想了想说道:“胡元?”
胡元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认可过的正朔,那算中原王朝的时候,自然可以把胡元也算上,胡元本身就是蒙古人南下,胡元的骑兵最强,也理所应当。
“不是胡元,就是把四大汗国算上,也不是胡元的骑兵,也不是大唐,大唐其实更多的政策是以胡治胡,以夷制夷,挑拨他们的矛盾,让其为大唐走狗前驱征战。”张居正十分肯定的说道:“中原最强悍骑兵,是在大汉,确切的说是汉武帝和匈奴决战之时。”
“汉武帝与匈奴在漠北决战,共计出动了十万精骑,这是汉武帝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即便是卫青所率五万铁骑未能尽全功,但是霍去病却尽了全功,至此北国安定四百年。”
汉匈决战的地点在漠北,从汉地跨过草原、大漠,到杭爱山的漠北决战,这补给的压力可想而知,而且一次就出动了十万精锐骑兵,简单换算下,一万精锐骑兵要十八万头牛,那么十万精锐骑兵,就要一百八十万头牛。
精锐骑兵厉害自然是厉害,那都是用银子砸出来的!
“臣从不认为汉武帝就是人们口中的暴君,西汉之时,草原温润,匈奴的实力强横至极,连汉高祖都有白登山之围,匈奴遣使者入汉,羞辱汉高祖皇后吕后,吕后也只能笑脸相迎,大汉和匈奴是生存的矛盾,谁输了,谁的名字将会被抹去,成为历史微不足道的注脚,如此尖锐矛盾,只能压上一切了。”张居正做出了对汉武帝的评价,汉武帝横征暴敛穷兵黩武,决计不是个仁君。
可是汉武帝时,匈奴和中原之间的矛盾已经尖锐到了生存的地步,你死我后,不压上一切,难道把钱花在了战争赔款上?
汉匈决战,大汉全胜,即便是卫青的主力军团未尽全功,也不过是没追上而已,霍去病率领的五万众,可是结结实实的把匈奴的右翼尽数歼灭了。
汉武帝压上了文景两帝的所有积蓄,透支了大汉五十年的国力,才完成了十万精骑的组建,远征漠北,永清漠北。
这就是洪武五年,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要三路大军伐漠北的原因,朱元璋希望可以给大明创造出一个几百年没有边患的大明,永清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