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潞王送回去,起驾去宜城伯府,若无事发生,明天早上廷议如常。”朱翊钧临上车的时候,对着冯保和张宏说道,宣布了自己的安排,不回宫,去宜城伯府下榻。
冯保人都傻了,皇帝这是要做什么!现在戚继光已经离开了大营,如果上次那种事再次发生,该如何是好?上一次有戚帅在侧护卫,虽然没有大事,但是皇帝伤了右臂,这次还要去?
“走吧。”朱翊钧的车驾向着宜城伯府而去,傻眼的不仅仅是冯保张宏等人,还有等候的廷臣、朝臣们,王崇古很快的意识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去了永定毛呢厂,贱儒都是短视之辈,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怎样的对手!
这胆大包天的小皇帝是贱儒能斗的赢的?
张居正等在了宜城伯府门前,门槛全部拆掉了,他见到了皇帝的车驾,恭敬的行礼。
“免礼免礼。”朱翊钧已经脱下了全甲,里面是武弁服,他下了车,笑容满面,阳光灿烂。
“先生,咱就是跑来躲个清闲,先生是不知道啊,那个彗星划过天穹,这帮贱儒就跟过节了一样,那奏疏铺天盖地的,朕看的那叫一个头疼,就过来散散心。”朱翊钧解释了下自己为何来宜城伯府。
“陛下,不该来的。”张居正略显无奈的说道,到现在西山袭杀案,张居正这个前元辅还没有摆脱嫌疑,如果真的是张居正干的,那现在张居正比司马懿还危险,皇帝也是真的心大,就这么过来了。
“朕来都来了。”朱翊钧的笑容还是那么真诚且阳光。
命重要还是新政重要,朱翊钧的答案是新政重要,所以他来了。
张居正的嫌疑哪怕只有1%,那朱翊钧这个皇帝就不该来,皇帝从此之后,再不来西山宜城伯府,那么幕后推动这一切的人,目的就达成了。
君臣猜疑链就完全建立,无论如何张居正的新政都会被阻挠,张居正就会政治性死亡。
不得不说,这西山袭杀案,发动的时机,实在是巧妙无比,只要皇帝对张居正有一点怀疑,张居正政治性死亡就成为了定局,张居正就真的只是西山宜城伯,再没有机会回到大明权力的中枢。
在处理张居正致仕这一系列的政治波动中,朱翊钧展现了他作为政客的冷漠无情,就像一台无情的政治机器一样在运作,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儿,这不是无情是什么?
“先生,咱给先生带来了一个好东西!”朱翊钧神秘兮兮的带着张居正走到了大驾玉辂的车后,车后是一排排的马车,而为首的车驾是皇叔朱载堉。
“钦天监有大型望天镜一台,陛下知道先生观星,就弄了一台一样的望天镜给先生架设在府中。”朱载堉解释了下他这一长串的马车上带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一台大型的望天镜。
这玩意儿造价昂贵,即便是现在,一台也要五万银才能建好,朱翊钧来看张居正,带的礼物,非比寻常。
“臣谢陛下隆恩。”张居正人都傻了,皇帝历来恩赏厚重,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把国之公器给搬到他家里。
大型的望天镜一共有四台,皇家格物院一台、北衙钦天监一台、南衙钦天监一台,西山宜城伯府一台,就是朱翊钧想用,也要到皇家格物院去,西苑宝岐司广寒殿到皇家格物院也就一刻钟的路。
可是张居正画地为牢,出不了宜城伯府,朱翊钧把本来要架设在广寒殿的望天镜送到了宜城伯府给张居正使用。
朱载堉去调试望天镜,朱翊钧和张居正说话,主要是抱怨,张居正在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自己亲政后,很多事情都让朱翊钧非常恼火。
“贱儒们明系藐朕冲幼,朋兴诋毁,欲动摇君臣之信,倾危社稷,借着天变,胡说八道,就该把他们舌头给拔了。”朱翊钧气呼呼的说道,藐朕冲幼,朋兴诋毁,可以说是朱翊钧亲政后的总体情况。
欺负皇帝年纪小,朋比为奸的借着天变诋毁皇帝的一切作为,朱翊钧心情不爽,所以到西山来踏青,放松下心情。
张宏立刻补充说道:“先生在的时候,他们就不敢藐视陛下年纪幼冲,先生不在朝中,一个个都胆肥了。”
冯保和张宏看在眼里,张居正在朝的时候,除了张居正可以喋喋不休之外,哪个朝臣敢让皇帝这样,那样的?就是客星犯主座,张居正让小皇帝修省,也是做做样子,一年一百二十万金花银的零花钱,可是一分没少过。
现在张居正这个大权臣不在了,这帮贱儒,开始吆五喝六,一会儿皇宫鼎建,一会儿佛塔靡费,一会儿聚敛兴利,就差把亡国之君的名头扣在皇帝的头上了,比如处置礼部张程,就是罢官永不叙用,张程明明是受贿弄了一堆的歪瓜裂枣,却被一些个贱儒描绘成了忠君体国的典型,张程干的事被理解为了不让皇帝沉迷于女色之中。
张居正听闻眉头紧蹙,他拳头紧握,嘴角抽动了下,厉声说道:“凭他们,也敢如此藐视陛下?好大的狗胆!”
张居正动了真怒,他虽然知道朝中的事儿,但是不知其详,一听皇帝委屈巴巴的补充细节,那股子睥睨的气息一下子就出来了。
张居正其实很少发火,尤其是对朱翊钧,在张居正看来,皇帝陛下做的已经做到了几乎极致的地步,自从成祖文皇帝之后,哪个皇帝天天去京营操阅军马?就是比较频繁的宣宗皇帝,那也是一个月见不到一次。
说是祖宗成法,其实是马上得天下的成祖皇帝的个人成法罢了。
但是朱翊钧做到了,所以张居正从来不对朱翊钧发火,但是面对张居正怒火的人,知道这股怒火的可怕。
王崇古真的有话要说,若不是张居正当初打疼了,王崇古现在的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张·傲天·居正,嘴一抽动,全天下的官吏都要抖三抖的主儿。
张居正很快就琢磨出不对了,就小皇帝的性子,谁能欺负得了他?
张居正还不了解小皇帝,有道爷的权术,那手段层出不穷,连张居正看了都瞠目结舌,有武宗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和担当,有不可阻挡的锐利,这帮贱儒们能斗得过皇帝?
“陛下也是说笑了,在陛下眼里,贱儒聒噪不过是小事儿而已。”张居正睥睨的气势一收,变得温和了起来。
“就知道骗不过先生。”朱翊钧笑了笑,自己卖惨没有得逞,张居正没上当而已。
“每个月二十三号咱都会过来,成为常制,若是有胆子,来就是了。”朱翊钧告诉了张居正他的计划。
每月二十三号都过来,朱翊钧说到做到,只要动作越多,就越容易暴露出来,他在故意卖一些破绽,把人勾出来,然后将其族诛。
现在连戚继光都走了,这帮贱儒还不出手,就真的太胆小如鼠了。
“先生,王崇古这厮入了阁却不入阁办事,吕首辅忙的不可开交,可有忠君体国之人,推荐任事?”朱翊钧这次过来也是有目的的,增加阁臣人数。
王崇古太擅长自保了,入阁跟没入一样,吕调阳一个人有点独木难支了。
“臣不在朝,不敢置喙。”张居正摇头,他不想推荐阁臣,不是不肯为陛下分忧解难,而是这不是他的权责范围,他现在是丁忧的宜城伯。
“朕打算让马自强和申时行入阁办事。”朱翊钧就知道张居正会这么说,直接抛出了两个人名。
马自强,张居正的帝鉴图说和四书直解,都是马自强印的,而申时行更是张居正的门下,这都是张党的核心人物。
藐朕冲幼,朋兴诋毁是张居正回老家葬父亲后回京后,万历皇帝跟张居正抱怨的原话,欺负他年纪小。武宗皇帝天天泡在京营里,可是武宗皇帝不进行大阅,也不操阅军马,更像是躲清静,豹房和宣府行宫,就是武宗皇帝的家。求月票,嗷呜!!!!!!
第266章 西山老祖的无上真经
2023-09-16
“先生,你说这些个泄泄沓沓的贱儒们,最害怕什么?”朱翊钧实在是对这些个贱儒烦不胜烦,一个彗星都能叨叨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不嫌累,冯保画×的手都很累,可是朱翊钧必须每一封奏疏都要过目。
“被替代。”张居正眼睛微眯,平静的抛出了一个答案,张宏手中的大蒲扇都差点没拿稳给扔出去!
冯保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他不由得想到了五年前正月十九那天,张宏胳膊上带着血,被任命为了乾清宫太监的那一天,被替代,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威慑力,至此冯保终于确信了,西山袭杀案就是瞄着张居正来的,看看张居正都教了小皇帝些什么东西。
势要豪右、富商巨贾和缙绅们,为何要恨张居正,张居正是真的可恨。
“先生,真的是厉害啊!”朱翊钧靠在躺椅上,情不自禁的给张居正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张居正,真的是人狠话不多,一句话把贱儒为何敢骑着皇帝的脸输出,讲的明明白白。
张居正看着朱翊钧摇头说道:“陛下,臣也就是在祖宗成法上,稍微修修补补,让缙绅们可以被替代,得陛下亲自来,臣不能动手。”
“先生,详细说一说?”朱翊钧对这个很感兴趣。
贱儒,一个皇帝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问题,朱翊钧必须要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现在张居正活着,无论是物理性质的活着,还是政治性活着,张居正仍然活着,天下群臣士子们害怕张居正,还不敢造次。
如果没了张居正,朱翊钧又该如何面对这些贱儒呢?
张居正靠在躺椅上,这是太医院的陈实功和李时珍搞出来的新的人体工程学的躺椅,朱翊钧是来西山取经的,当然也是来学习的,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不停地敲动着,这个话题很宽泛,其实又很具体,要讲明白,需要梳理一番,组织好语言,防止皇帝听迷糊了,或者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朱翊钧也不急,看着漫天的星辰,尤其是那颗带着扫把尾巴越来越明显的彗星,思索着张居正说的可代替。
张居正酝酿了很久才说道:“陛下,贞观十二年,已经坐稳了江山、放眼望去再无敌手的唐太宗文皇帝下诏,令吏部尚书高士廉、黄门侍郎韦挺等人编纂《氏族志》,高士廉等人遍责天下谱谍,质诸史籍,考其真假,辨其昭穆,第其甲乙,褒进忠贤,贬退奸逆,将氏族分为九等。”
“以博陵崔氏第二房为第一等士族。”
“唐太宗看了就很不满意,特意下诏,以皇族李氏为第一等,外戚长孙氏为第二等,降博陵崔氏为第三等。”
“但是唐太宗死后,博陵崔氏第二房被冠以天下士族之冠。”
“唐太宗武功赫赫,遍数历代皇帝之中,无出其右者,可是即便以唐太宗之能,也只能下诏干预,唐初的士族世家之能,仍然令天下侧目。”
“门阀,一个从东汉开始,一直到唐末,极为活跃的、权重极高的贵族门阀政治。”
张居正说起了在历史上,一段长达数百年的可怕统治力量,士族门阀。
唐太宗的武功已经是皇帝之中的天花板级别的人物了,即便这样的开辟雄主,面对门阀的时候,也只能争抢一个面子,唐太宗知道门阀威胁着他的至高无上,但是他处置不得。
想要修葺一下家宅,却要砍掉柱子,唐太宗做不出来这等事,所以他只能挽尊一下。
唐太宗完全可以做到把这些门阀杀的一干二净,可是杀干净之后,怎么办?扶持新的门阀,就是在做无用功。
“陛下,吏治的核心是什么?”张居正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皇帝没听懂他到底在表达什么,所以才开口问道。
“完全的对上负责。”朱翊钧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道。
这就是帝制的核心制度设计,自秦始皇开始的帝制,其核心就是保证完全的对上负责。
所有的制度设计,都是围绕着对上负责进行的。
要保证完全对上负责,保证上层建筑的组织度,保证下层的无组织。
门阀就是这个维系无组织度,对下层进行朘剥打压的刽子手,而皇帝就是门阀们利益的代言人,从皇帝手中获得种种特权,利用组织对下层的个人进行绝对的碾压。
在这个权力的游戏里,门阀从朝廷或者说从皇帝手中获得的司法、税赋等等特权,就是他们维持江山稳定的劳动报酬。
一旦皇帝开始动手清理门阀的时候,就会变成昏君,天下罪之,换一个利益代言人就是,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居之。
朱翊钧已经全然理解了张居正到底在说什么,门阀政治,其实皇帝就是最大的门阀,连李世民都想要皇帝李氏是天下第一世家。
如果皇帝做不到是最大的门阀,那就会被换掉。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朱翊钧想起了刘禹锡的《乌衣巷》,说的是王家和谢家堂前的飞燕飞入了寻常人家,其实就是说在魏晋南北朝时候,在朝中举足轻重的王氏和谢氏逐渐没落,他们家的女儿开始嫁寒门,寒门也有门第,而不是普通百姓。
但是王氏和谢氏的没落不代表着士族门阀已经走入了穷途末路之中。
像清河崔氏,终唐一朝,就出了十二个宰相,而博陵崔氏出了十六个宰相,七姓十家在大唐的政治活动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几乎垄断了整个唐朝政治和权力。
张居正继续说道:“士族,是两汉豪强逐渐演化而成,豪强的士族化,在东汉时达到了顶峰,东汉末年的三国乱世,盛世王权在频繁的乱战中,步入了低谷,东汉末年,可谓是:官僚世家盘根错节,地方豪右武断乡曲。”
“世入建安,天下四分五裂,士族在乱世中开始蓬勃发展,皇权的沦丧受到的最大冲击,不是士族,而是宗教,黄巾以道为号,孙恩、孙泰借五斗米教起事,北魏僧侣起事更是屡屡,宗教的崛起,冲击着万民辐辏于皇权,皇权被宗教威胁,皇权只能向士族联合,九品中正制就是联合的契约。”
“将一家物与一家,改朝换代熟视无睹,腆事新主不以为耻。”
“魏晋南北朝,中国至暗之时,最为无耻的时代。
张居正讲门阀,没有讲的那么详细,他就是个综述,真的要说清楚这段,没有个上百万字,是完全说不清楚的,张居正介绍的是历史大势,比如他就没提到西晋末年,两代皇帝被匈奴俘虏,衣冠南渡,半壁江山割让等等。
张居正很了解这段历史,越是了解,越是觉得魏晋南北朝,是最无耻、最荒诞、没有一丝美好的时代。
“门阀政治的终结,世人常常说是黄巢杀的干干净净,彻底终结掉了门阀。”朱翊钧看着漫天的星辰说道。
“非也。”张居正并不赞同这个观点,门阀在东汉末年有着其先进性,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门阀在整个江山社稷之中,负面作用越来越大,这些个士族,奴婢千群,徒附万计,部曲无算,彼此征伐不断,这就造成了五代十国的黑道政治格局。
张居正不喜欢两宋,但是他很喜欢宋太祖赵匡胤,因为宋太祖终结掉了五代十国的黑道政治,让天下重新变得有序起来,如果要划分的话,宋太祖应该划分到五代十国去,而不是南北两宋。
赵二搞出什么祖宗成法不可变,直接就把赵大一辈子的革故鼎新给破坏掉了,两宋的大宋,不是赵匡胤的大宋,而是赵二赵光义的大宋,所以两宋的耻辱和悲剧,很大程度上,赵大不背锅。
“陛下以为,当下大明朝最公平的是什么?”张居正选择了询问,而不是直接回答。
“科举取士。”朱翊钧思索再三,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大明最公平的事儿,只有科举了,尤其是在朝堂清明,科场舞弊现象不是那么剧烈的时候,科举就是大明最公平的事儿。
万历二年、万历五年的科举,都是张居正负责,所以朱翊钧并没有见识到科举舞弊的破坏力,万士和曾经讲过正统四年主考官裴纶因为不肯同流合污,不肯让科场乌烟瘴气,被逼致仕的故事。
“消灭门阀的便是科举。”张居正颇为感慨的说道:“门阀世家是如何维持自己超然的地位?金钱?部曲?都不是,凭借的是对政治权力的垄断,唐时,大唐的中枢,七姓十家完全占据,寒门少之又少。”
“那么门阀世家,又是如何做到对政治的垄断?”
“仅仅是依靠着祖坟冒了青烟,出了一个高官之后,出了个文豪,弄了个书香门第,这不是算是世家,世家最核心的便是家学,门阀世家掌握了对知识和对知识解释的垄断,形成了对政治权力的垄断,进而维持自己的超然地位。”
“所以,消灭门阀的从来不是朱温也不是黄巢,而是科举制度下催生出来的无数地主缙绅,这些地主缙绅逐渐代替了门阀在政治中的地位,成为了皇帝的打手,从至高无上的皇权中获取了特权作为劳动报酬,保证百姓们不会组织起来,揭竿而起,颠覆朝廷。”张居正剖析了门阀政治的核心要义。
“朕明白了。”朱翊钧吐了口浊气,点了点头说道:“朕讨厌贱儒,是因为贱儒在门阀化,动不动就说自己是诗书礼乐簪缨之家,占着半县的土地,形成了门阀,威胁到了朕的地位和权力,所以朕厌恶他们。”
张居正看着朱翊钧,带着无限的感慨说道:“嘉靖三十五年,臣从湖广方外山人,再次回到了朝堂,告诉世宗皇帝,天下困于兼并,但是已经被囚禁在了西苑的世宗皇帝,心中的壮志已经被反反复复的失望磨灭成为了绝望。”
张居正对世宗皇帝的认识,也是不断变化着,在刚刚中式成为了进士的时候,他也义愤填膺,天下未平,风雨飘摇,道爷你怎么忍心在西苑里一心修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张居正对政治理解的不断加深,他发现,道爷大抵是被囚禁在了西苑,而不是真的一心向道,垂拱无为而治,否则海瑞那道治安疏到御前的时候,海瑞就已经死了。
“天下困于兼并,兼无可兼,并无可并,这些地主缙绅们,已经变成了实质上的门阀,因为他们已经垄断了对知识和对知识解释,进而垄断了政治权力,他们占据了天下大部分的土地,皇权被束缚在了小小的四方城里,寸步难行。”朱翊钧完全听明白了张居正的意思。
县衙里的书吏现在是举人或者生员充任,而这些地方的举人和生员,莫不是这些士族家中所出,地方权力被已经蜕变成门阀的士族们所垄断,而朝廷的权力也在缓慢的发生着固化,这些出身豪奢之家的进士们,在朝廷鼓噪风力舆论,影响朝廷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