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747节

  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战场上的辅助武器。

  却没有想到,这火器居然还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制造出如此恐怖的效果!

  “这就是沈存中格物致知格出来的道理?”他想着。

  沈括的新书《格物论》,在今年已经刊行了。

  苏颂也买回来看过,老实说看完以后,苏颂有些不喜欢。

  因为沈括的那本书就是个裁缝。

  把张载、周敦颐、胡媛、程颢等大儒的思想,这里裁一点,那里抄一点,然后自己缝合一下,加入到格物致知的解释中就算完事了。

  很稚嫩,逻辑上也有些问题。

  所以,苏颂只看了一遍就丢进火盆烧了。

  如今看来,这格物致知,或许真的藏着大道理,只是自己还未参悟。

  回头得再买一本,认真的仔细研读一番!

  有空的话,再找沈存中探讨一番。

  或许就可以得到其中的要诀,参悟其中的道理了。

  这样想着苏颂就下定了决心。

  今天晚上就去沈括府上,与之秉烛夜谈,请教有关格物致知的道理。

  苏颂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他若能参透其中的道理,那么,未来青史留名,甚至有可能将这些道理用来造福天下!

第541章 格物风潮(1)

  当吕公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的小儿子吕希纯带着人在门口,将他迎了进去。

  吕希纯今年还未满三十岁,却早早的改了京官,如今寄禄官已是从八品宣义郎。

  和长兄吕希哲相比,吕希纯看上去就显得有些消瘦,一双眼睛更加精明。

  吕希纯扶着老父亲,进了门,就低声问道:“大人,今日服侍官家,犒赏大军,可有什么见闻?”

  吕公著回忆了一下,在校场所见,便道:“李资深死的不冤!”

  吕希纯抬起头,不明白老父亲怎么忽然提起那个已经死在了英州的李定。

  “汝日后会知道,老夫今日所言的。”吕公著没有直接回答吕希纯的疑问。

  他是宰相,自然要管好嘴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君。

  “吕希哲呢?”吕公著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吕希哲,就连吕好问也没有看到。

  “兄长应大司成之请,去了太学……”吕希纯答道。

  吕公著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这逆子怎又去太学鬼混了?”

  所谓大司成,就是国子监祭酒的别称,这是唐代传下来的称呼。

  而如今的国子监祭酒,正是如今在汴京城自诩为荆国公衣钵传人的前给事中陆佃。

  在陆佃的主持下,现在的太学学风十分之活跃。

  太学生们,更是积极参与政治,主观能动性堪称历代之最!

  前些时日,因靖安坊的事情,太学里一度是沸沸扬扬。

  最后还是他吕公著和韩绛亲自出手,赌上了宰相的名誉才压了下去。

  吕希纯听着,缩了缩脖子,连忙替哥哥打圆场:“大人有所不知,兄长去太学,也是为了探讨学问。”

  “哼!”吕公著眉头一扬:“探讨王介甫的新学吗?”

  吕希纯只好低下头去,回答道:“回禀大人,还真不是。”

  “兄长与大司成等人,在太学之中,探讨的乃是格物致知之道……”

  “嗯?!”吕公著看向吕希纯:“汝怎么知道的?”

  “儿子回京后,曾随兄长去过两次,旁听过太学诸贤的高论。”

  太学现在流行研究格物致知,甚至俨然有成为显学的迹象。

  这很正常。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嘛。

  现在的官家,无论是在经筵上,还是平日私下,都若无若无的暗示甚至明示过自己对于‘格物致知’这一圣人大道的赞誉与推崇。

  天下乙方,自是闻风而动。

  尤其是太学上舍生和那些准备备考两年后的龙飞榜的士子们。

  一个个都钻进了故纸堆,开始翻找历代对‘格物致知’的见解和解释。

  在这股风潮的影响下,横渠、安定、濂溪等多个学派,居然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因为这些大儒,都曾针对格物致知有过探讨、解释。

  听到吕希纯的话,吕公著正色起来,问道:“太学诸贤,是怎么评论沈存中的那一篇《格物论》的?”

  今天在校场上所见,实在震撼人心——格物致知,竟恐怖如斯!

  现实冲击着吕公著的心神。

  甚至让他产生了想要在自己的著述之中,加入大量格物致知讨论的冲动——大宋宰执自然都有着三不朽的追求。

  所以人人都会著书立传。

  像是吕公著的父兄,就都留有個人文集,刊行于世。

  吕公著当然也不例外,也想百年后,自己的文集可以刊行天下,甚至和程颢、李觏等人的文集一样,成为未来天子、储君的读书书目,这就是真正的不朽了!

  而沈括主持专一制造军器局,用格物致知之道,可是做出了无数成绩的。

  旁的不说,一个胆水浸铜法,利国利民,便足可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千年之后,都可能还会有记得沈括沈存中。

  甚至立庙祭祀,香火不衰。

  如今,又制造出了大威力的火器。

  足可改变战场局势!

  春江水暖鸭先知!

  吕公著敏锐的意识到了‘格物致知’,可能成为未来儒学的新风口。

  就像是皇佑之后,改革、变法成为了大宋风口。

  最终,催生出庆历新政以及王安石变法。

  在这个风口下,李觏、张载、胡媛、周敦颐等大儒纷纷乘风而起,扶摇直上。

  更有王安石借此将自家的学说,送进了太学,成为了官学。

  而格物致知呢?

  恐怕也能造就一个新的时代,孕育出新的大儒与学说。

  吕公著当然想蹭这个热点。

  吕希纯听着,答道:“回禀大人,太学诸贤皆以为沈制造所言,一窍不通,不值一驳……”

  “哦!”吕公著点点头。

  沈括的那本《格物论》,吕公著也看过的。

  虽然确实写的不怎么样。

  但也不至于被人如此贬低。

  不过,可以理解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

  何况,沈括自己屁股下一堆黑料,个人道德在士林之中几乎已经破产。

  太学的道学家们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等等……

  吕公著反应过来了。

  “太学诸贤果然都是这么说的吗?”吕公著问道。

  “唯!”吕希纯老老实实的回答:“诸贤确都如此说过!”

  吕公著倒吸一口凉气。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太学里的道学家在研究‘格物致知’,而且是拿着沈括的‘格物论’在研究。

  不然,他们怎么会‘皆以为沈括之言,一窍不通,不值一驳呢?’。

  作为士大夫,吕公著可太了解在野士大夫这个群体了。

  既骄傲又矜持,既傲慢又卑微,既清高又无耻。

  简单的来说,就是矫情、傲娇、虚伪。

  特别是太学里的那些老学究们尤其如此。

  所以啊,吕公著一听吕希纯的话,几乎就是立刻在脑子有了这么一个画面。

  太学之中,那一个个高冠博带的大儒们,摇着羽扇,口斥着沈括《格物论》之中的种种缺点。

  但一个个眼睛,却都盯紧了专一制造军器局。

  就等着沈括忍不住出来反驳,与他们辩经了。

  这是太学那些人的老手段了。

  就是碰瓷!

  就是想要把朝廷的高官,拉入他们擅长的赛道之中,然后用丰富的经验击败这些高官。

  借此刷名声,也借此来树立自己的威望。

  所以,朝臣们基本不理会太学的杂音。

  比如王安石在朝的时候就根本不管太学里的人怎么议论、评价他的新学。

  根本不上这个当。

  但太学里的老学究们也不在乎——你不反驳?那就是怕了,不敢与吾等辩论!

  所以,我们的才是真正的圣人微言大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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