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476节

  赵煦却是笑了,笑的无比灿烂。

  “驸马在说什么?”他问道:“朕不大懂!”

  “但驸马提及官曲院,朕就不得不和驸马叮嘱几句了!”

  “这官曲院,乃是官衙,官衙自有祖宗法度和国家条贯在,即使是朕,也不能,更不愿逾越祖宗法度和国家条贯!”

  “驸马身为社稷大臣,国家外戚,更当遵守!”

  “此外,驸马已富贵至极矣!”

  “朕记得,朕即位以来,对驸马以及魏国大长公主多有赏赐!”

  “驸马,缘何却还要经商?”

  “此与民争利也!”

  “与民争利,圣人不为!”

  一顶顶大帽子,直接往他身上招呼。

  郭献卿人都傻了。

  不是!坊间不都说这位官家仁圣宽厚,颇肖仁庙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他顿时冷汗淋漓,赶紧低下头去。

  赵煦却不肯放过他。

  毕竟,这事情传出去,天下武臣都会知道,错不在他这个皇帝,而是郭献卿得寸进尺了。

  朕都免了他的债,也不追究他的罪了。

  他却得意忘形,跋扈非常,都胁迫君上了!

  赵煦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太皇太后,不动声色的问道:“太母,是朕赐驸马的赏赐太少了吗?”

  太皇太后看着赵煦的模样,回想着方才王师约在这里的时候,官家对王师约的态度。

  一口一个姨父,更亲自搀扶,如同晚辈一样敬重、礼遇。

  等到郭献卿,就明显的分出了远近亲疏了。

  不仅仅称其‘驸马’,还直接责备起来。

  这让这位太皇太后很满意——她虽然和周淑妃小时候情同姐妹,近些年来也往来密切。

  可是,再好的姐妹,也不是亲的呀。

  郭献卿只是周淑妃的女婿,又不是她女婿!

  照顾一下可以,想要让她在自己孙子面前明显偏袒就不可能了。

  此外,郭献卿方才说的那些话,在这位太皇太后听来,实在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官家都恩免了伱欠市易务的钱了。

  你还在不依不饶,还想要好处?

  你是谁?凭什么?

  就更不要说,官家所言,在她看来句句在理。

  祖宗法度、国家条贯都在。

  你一个驸马都尉,哪来的勇气,敢让官家为你破坏祖宗法度和国家条贯?

  朝廷和国家,给你的赏赐难道少了?

  于是,太皇太后道:“官家说的对!”

  她对郭献卿道:“郭驸马,卿已富贵至极矣!”

  “为何要与民争利呢?”

  郭献卿张了张嘴,他其实很想说:太皇太后,高家太夫人,如今在汴京城里有一个上好的堆垛场,岁入数万贯,这难道不是与民争利?

  但他不敢。

  只能乖乖跪下来,拜道:“臣死罪,死罪……御前妄言,官家训斥的是,娘娘教训的是!”

  说着,他就打算脚底抹油,回去想办法,让他妻子写信给周淑妃,请出淑妃娘娘来化解这个危机了。

  可赵煦哪里肯让他如愿?

  便对太皇太后道:“太母,孙臣以为,驸马或许是因为平素在外,与市井之人,来往过多,沾染上了那些市井气息,故而有了些贪利之心!”

  “但,孙臣以为,驸马的本性和本心是极好的!”

  “不然,父皇当年也不会特意为魏国大长公主选此佳婿!”

  太皇太后见赵煦这样说,也道:“官家所言极是,郭驸马人是好的,都是被那些市井之人带坏了。”

  这样的结论,周淑妃来了,她也有个交代——娘娘,老身也帮着驸马说了话了。

  同时,这个事情以后就算传出去了,郭献卿也不至于丢人。

  天子都说——驸马都尉人是好的,心也是好的。

  只是被人带坏了而已。

  人谁无错,能改就行!

  相当于,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这也属于是仁庙时代的传统了。

  所以,太皇太后看着自己的孙子,眼中满是欣赏。

  这孩子,对外戚宗室勋贵,是真的好啊。

  帷幕后的郭献卿,连连磕头谢恩。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将结束,他回去后会将这个事情当成没有发生一样的时候。

  赵煦就说话了:“既然太母也这样觉得,那孙臣就有办法了!”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孙臣在经筵上,也听先生们说了孟母三迁的故事。”

  “驸马,是国家大臣,也是魏国大长公主之夫,孙臣绝不能袖手旁观,坐观驸马为市井之中的无赖狐兔所影响!”

  太皇太后顿时好奇起来,问道:“那官家打算?”

  “朕意,命太学为驸马,专辟一室,请大儒鸿儒,教导驸马圣人经义,以圣人经义熏陶驸马身心,用圣人大道规劝驸马言行!”

  赵煦的话一出,别说郭献卿了,就连两宫都呆住了。

  然后两宫就都笑起来,特别是向太后:“六哥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

  太皇太后也说道:“官家的主意甚好!”

  圣人经义,在当代被认为,拥有一切神效,包括但不限于教化、治民、安国。

  赵煦却不肯就这么简单的放过郭献卿,他笑着道:“太母,孙臣以为,除了遣大儒、鸿儒教导之外,更得让驸马有心去读书!”

  “所以,驸马在太学读书期间,除了公主之外,不得见其他任何人,且公主每次相见,都不能超过一定时间!”

  “此外,驸马还需通过大儒考校,确认确已熟读圣人经义!”

  “如此一来,则确保驸马受圣人教化,确保剔除驸马所受狐兔小人影响!”

  郭献卿听着,完全傻掉了。

  这不就是变相的软禁吗?

  偏生,他还挑不出任何错,甚至不能拒绝!

  因为,圣人经义,乃是大宋公认的唯一真理。

  能使浪子回头,能清朝堂阴霾,能致天下太平,更可修身齐家。

  如今,天子心念驸马,欲请大儒教导,导驸马向善,用圣人经义熏陶。

  这是什么?

  这是天大的恩典,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郭献卿再蠢、再笨也知道,他既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甚至,还得感恩戴德——这是天恩浩荡啊。

  于是,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拜道:“臣,敬谢天恩!”

  在心里面,他已满是沮丧。

  因为官家说了——他需要通过大儒的考核,确保已经剔除了市井狐兔小人的影响,才能重获自由。

  可他从小就是个学渣。

  儒家的那些大部头,他是一本也读不下去啊。

  所以,这是要他的命呢!

  ……

  打发走郭献卿,赵煦在心里冷哼一声。

  大宋的这些外戚勋贵,早就被历代官家都宠坏了。

  像郭献卿这样的人,居然还是其中水平不错的。

  从这你就可以知道,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了。

  好在,赵煦已经经过了现代的特训。

  知道怎么在规则内,收拾这帮烂货。

  正好,郭献卿自己不开眼,主动撞到他手上。

  那就让他成为榜样吧。

  直娘贼!

  欠了朕的钱不还,还想白嫖朕?!

  现在,加倍赔偿吧!

  注:烂羊头,古代骂人的话,大概和今天骂的亡八蛋差不多。

  注2:狐兔,宋代形容坏人的用词。狐不用说,兔,是因为宋人认为兔子是望月而孕,属于木有父亲的动物。

  今天虽然做了理疗,但肩膀还是疼,可能需要时间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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