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更是心潮澎湃,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好似充满了光明。
少主仁圣聪俊,又重文脉教化。
天下事,何愁不能兴盛?
苏轼欢喜的说道:“我辈何幸竟遇此明主?”
……
司马光从冯京的府邸走出来。
“冯当世这金毛鼠,果然是靠不住!”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来。
司马光本想请冯京和他明日一起上殿。
可冯京却说,他离开河阳府,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上上下下都在等着他回去处理公务,实在是不能在京城多留了。
这一天,他已经拜访了多位元老。
孙固有病在身,他不好过多打扰,只是登门慰问了一下,叙叙旧。
韩维韩持国,倒是说的好听。
但一提起一起上殿的事情,就说什么‘家兄如今拜为宰相,维岂敢上殿言事?祖宗制度不可废啊!’
傻子都听出来,韩维这是在敷衍。
另一位元老李常,则干脆在话里面夹枪带棒的暗讽了司马光一顿。
又说是‘老夫人微言轻,不似君实,深得两宫信爱,天子敬重……’
又是说‘今天子为政,仁厚为本,京东路之事,已是明证,近来又闻天子命新知京东路熊本,具广南西路民生困乏之事,上呈都堂有司议论,君实何必急躁?’
这让司马光深感孤立。
文彦博,明摆着打算看他笑话!
韩维滑不留手,李常干脆就要和他拉开距离,冯京这头金毛鼠原也没打算依靠,如今,算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就连张方平,也不支持他,反而极力劝说他忍耐,让他委屈自己。
“相公……”范祖禹终于忍不住劝道:“熙河路之事,不如缓缓,待吕相公入京,再行商议?”
司马光听着,也有些动摇了。
一个人确实独力难支。
等一等,等吕公著入京,或许就能有转机了。
况且,张方平所言,也不无道理。
天子仁圣,他若为了一时意气,就将天子让给新党群小。
那么将来,天子被这些人教坏了怎么办?
于是,叹道:“那就等等吕晦叔吧!”
“待吕晦叔入京,他必与老夫一般,知道外戚国亲出知边地,乃是取祸之道!”
这个时候,司马光看到了,不远处的巷子尽头,一个男人拿着一块木牌,将之立在了路旁。
木牌有着文字:今日小报,特登内探一则。
司马光看着,眉毛一跳。
他当过御史中丞,自然知道,这汴京城的小报,自仁庙以来,就无法禁绝!而且神通广大,什么消息都可能拿到!
尤其是内探,专门刺探大内之事。
在汴京为官,就不可不关注小报上刊登的内探、省探消息。
司马光于是对范祖禹道:“纯甫,去买一份小报来……”
范祖禹点点头,策马上前,花了五文,买回了一份刚刚印刷出来,还沾着油墨的小报。
小报用的是寻常的纸张和油墨,篇幅不大,但上面的文字,却分成了好多个板块。
有写瓦子里的趣事的,也有写开封府中近来发生的大案的。
但最显眼的,还是那用着加粗字体标注的内探名目下的文字。
范祖禹只扫了一眼,就立刻拿回去给司马光看。
“相公,少主果然是仁圣聪俊,天下人有福了!”
司马光接过那张小小的粗制滥造的小报,放在手上一看,眼睛也亮了起来。
只见着小报中间,加粗字体部分写着:内探有报:今日申时天子初幸崇政殿,独招提举专一制造军器局沈括入对,委沈括以重事,命括变动活字,以助圣朝兴学!
“沈括?沈存中?”司马光皱起眉头:“老夫记得,这似乎是当年永乐城之败的元凶之一……”
“大行皇帝深罪之,责贬之……”
“他怎起复了?”
范祖禹连忙将沈括起复一事的前因后果和司马光讲了。
司马光听完,微微颔首,道:“若这沈存中,果能变动那所谓活字,助力圣朝兴学……”
“那他也算可以赎其当年罪责!”
至于沈括的那个专一制造军器局的差遣?
司马光根本没放在心上。
一群工匠聚集的地方,能有什么威胁?
他的潜意识,也不让他放在心上——人家父子相传,要子孙相继的东西,外人随便插手其中,一个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
只是……
司马光望向皇城方向。
想着张方平昨夜的劝说,也看着小报上的内探消息。
他终于叹息一声:“为了少主,我司马光便受此委屈,又有何妨?”
“但,那向家、高家,若敢胡作非为……老夫绝不会坐视不理!”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看在少主的份上,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
而且,也不是不管,只是现在不管,等吕公著入京再和他商议。
若吕公著也支持他。
那司马光就会旧事重提!
外戚、内臣、武臣,必须打压!绝不能让他们胡作非为,祸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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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123章 朕给旧党加一派 (求月票,求追定)
128.
2023-08-05
元丰八年,四月丙戊(二十三日)。
今日不是听政日,但来自天下州郡和都堂的奏报,依然经由通见司送入宫中。
向太后于是领着赵煦,在保慈宫里,一边批阅,一边教着赵煦理解这些事情。
而赵煦自然很乖,向太后教,他就听,向太后批阅他就乖乖的在旁边捶肩倒水,看的太皇太后也吃味不已。
于是赵煦立刻跑过去,也给太皇太后捶捶肩膀,倒倒茶水。
保慈宫中,顿时洋溢起欢乐的笑容。
而赵煦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的知道了,现在大宋天下在发生什么?
枢密院言:枢密副都承旨张山甫,自元丰以来,任职勤勉,无有过错,乞加恩。
命依故事,推恩张山甫子女。
乃录其子张咏为右班殿直,女婿陶器为太庙斋郎,特酬其劳!
嗯,这是大宋常态了。
高官的子女,必然有荫封!
但子孙不成器,也注定被内卷到极致的大宋官场卷碎。
最好的例子,就是那个赵煦恶趣味召回京城的晏几道了。
混了几十年,越混越回去,要不是赵煦拉他一把,他还得继续沉沦在地方,做不入流的差遣。
韩绛奏:保甲旧法,颇有不便,乞下诏,令天下保甲户保丁,久病及体弱者,或家丁不足二人者,及五等户有田不足二十亩者,罢保甲校阅。
两宫诏可。
这是韩绛射出的第一支箭!
也是保甲法改革的序幕。
赵煦一看就知道,韩绛这个糟老头子,肯定瞄着的是罢废除了河北河东陕西等边塞外其他地方的保甲。
但他不好直接提出来,就用这种办法日拱一卒。
知成都府吕大防上奏:大行皇帝推恩成都百姓准年与三万石米麦,低价售与成都贫弱之民,乞两宫依旧推恩,照此旧制,依旧拨米三万石与成都。
两宫自然从善如流。
然后就是一封御史弹劾。
弹劾的就是刚刚上奏的吕大防。
监察御史安惇奏:伏闻成都府逐年拨米三万石售与贫弱之民,近闻知府吕大防许官府举人置历购买,因缘请托,享此厚利,乞委官核实!
两宫看到这里,就都皱起眉头来。
“这吕大防,到底在做什么?”两宫都在心中犯嘀咕。
毕竟,前面吕大防还是一副为民做主,给两宫请示,请求两宫继续推恩,转头就有御史说他把这些朝廷低价拨的米,卖给了官户举人,当起了掮客。
这谁受得了?
一种被蒙蔽和欺骗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这就是如今这个时代,要统治天下所面临的困境了。
信息上,严重的不对等!
当两个截然不同的说法,被摆在面前时,作为统治者,在这个时候就需要做出判断——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