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在山壁上打钉,再沿途固定上绳套,人腰间有安全绳扣上去……”智开是智瑶的儿子,受到的教育跟现在的人不一样,懂得很多知识。
现在这个观点却不能提出来,只能在原国灭掉巴国之后,相关的安全措施再进行实施。
不止是那些安全措施,其实连道路的近一步优化也应该进行,要不然原国对巴地的统治会显得太虚。
换作是刚来时,智开说什么都不会愿意走这种栈道。
有亲身去体验过什么经历,再了解到有多少人为这个国家在做什么,智开尽管心里非常害怕,咬着牙还是上了。
当然,鉴于智开的身份特别,哪怕他本人忽视掉,一些安全措施肯定会有人极力保障。
几位身手矫健的跟智开用绳套相连在一起,其余要过栈道的原军也是采取相同的措施,只是他们的绳套跟谁相连没得选。
随行的巴国人看到原军那样,或许会在心里暗自偷笑?有些想要进行特别的展示的巴国人,他们却是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惨叫着掉进了湍急的河水,没有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极度凶险的栈道走完,包括智开在内的绝大多数原国人脸色都有些发白,其中好些原国人并不是第一次行走该段栈道,该历经的心惊胆战却没有减缓多少。
“与之相比,爬山变得微不足道。”智开苦笑说道。
可不是嘛!
再陡峭的山,起码跌倒是地面,能够进行挣扎。
刚才那一段栈道一旦失足就是掉入河水里面,河水两面都是峭壁,刮擦一下都能让人掉一层皮,哪怕是扣住石壁想被施救都困难,没人施救就等着体力耗尽沉河了。
现在的人还不知道从外面进入巴地有多条通道可以选择,他们只是选了自己认为合适的那一条来开辟。
不过,以当前的技术来说,好些通道并不是想开辟就能开辟。
至于遇山开山遇河架桥这一点?再过一千年都不能做到,只有进入到科技发达的工业时代了。
接下来的路途是石头少一些的山脉,以环境来说跟中原的一些山地差不多,只是巴地的山区地面会比较松软,人数一多的反复踩踏之下,路面很快就会变得泥泞。
智开感觉来巴地一年多的时间,简直是将过去二十多年的苦总数加起来还要多,越来越麻木,也越来越习惯。
他知道一点,来巴地的经历是一段宝贵的财富,日后再遇到什么问题,没有比巴地的经历苦就不算什么。
在随后,他们又走过了一道沿着潜水的栈道。
根据巴国人的说法,类似的栈道在巴地和蜀地非常常见,正是因为路途太过艰辛的关系,几乎没有外面的人进入巴蜀,巴蜀当地的人除非必要也不会出去。
智开记住了几个关键词,有些通道只要改一个方向就能进入蜀国的地界。
那么是不是等于说,只要将巴地拿下来作为前进基地,入侵蜀国将会变得容易许多?
那一条“潜水”不是说河床很浅,也不是需要潜进水里,根据当地人的说法,不要看河面好像很平缓的样子,河里有些相当多的旋涡,人要是看河面平缓不在意,入水极可能要被旋涡卷进去了。
他们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还没有走到巴国都城“巴(重庆)”这个地方,中间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停顿。
因为要进入秋季的关系,马上又要迎来新一年的雨季,等于说又该停下来等待来年的夏天才能继续赶路了。
“每年只有夏季适合赶路?这又要等候一年。”智开要不是知道自己地位稳固,几乎可以认定自己是被放逐了。
也就是当前的年代了,要不然有哪位太子一出国就是要用年为单位的呢?
当然,也是在当前的时代,进入巴地才需要耗费那么长的时间。
在随后的年代,气候环境会逐渐改变,再来就是道路情况越加完善。
只是呢,巴蜀多雨的特点一直到现代都还没有太大的转变,每年的春季和秋季都有漫长的雨季。
换了一个地方,智开再一次见识到新的奇景。
在这一片山区,几乎每天早晨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出太阳的话还好,不出太阳有时候一整天就是雾气笼罩的环境。
当地的人对这种气候环境早就习惯,该怎么过日子还是那么过,好些人压根没有拿大雾笼罩的天气当回事,一大早就能上山进行采集与打猎。
“储粮半数发霉?”智开听到汇报,一时间有些懵了。
他们已经很尽力在保证储粮的干燥,并且确认没有淋过水,还能让储粮给发霉掉?
他们有多携带粮食,只是半数发霉就无法保证撑到抵达“巴”城。
智成愁眉苦脸地说道:“当地不善农耕,未有如此烦恼。”
这还成了一个优点?简直是有点像冷笑话了。
怎么说呢?当前的巴国人,他们有点靠山吃山的意思,却也因为多是山区的关系,着实没有办法开展农耕。
蜀国那边比巴国要好一些,起码在“成都”周边有范围不小的平原,哪怕还没有将水利工程建设起来,可作为农耕用田的土地还是比巴国要多得多。
智开问道:“粮食不足,如何度日?”
智成想了想,说道:“多食瓜果与肉?”
智开好歹是了解过巴国人怎么过日子,心里很迟疑的是他们的人数那么多,周边的资源足够吗?
第543章 一年复一年
智瑶当然不是要把智开放逐,只是智开从小锦衣玉食不说,二十多年以来过得也是非常顺风顺水。
有些年轻人不喜欢“玉不琢不成器”这一句话,认为长辈压根就是没事找事,刻意制造一些困难去刁难小辈。
然而,人过得太顺真不太好,尤其是一些注定要承担重任的人。他们一旦过得太顺的话,突然间遭遇到挫折很难扛住,偏偏又没有第二次机会,一下子不止自己废了,遭到拖累的那些人该是何其无辜呢。
“太子已至‘巴’城。”智瑶真不知道这个‘巴’城是现代的重庆。
有人会将智开遭遇了什么和正在做什么汇报给智瑶知晓。
同时,智瑶和智开也保持着信件交流。
智瑶事先就知道前往巴国的路不好走,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让智开在那边待上两三年。
至于智开会不会出事?没有人敢百分百进行担保,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杜绝人为疏忽导致的意外发生。
别人可以在夏季之外赶路,智开被严格限制在夏季。这个就是一种保护措施。
芬嬴得知智开会离开两年以上的时间,没有选择与智瑶闹,只是经常会一人偷偷流泪。
母亲都是这样,女儿在的时候可能会觉得烦,一旦长久没有见到儿女又会稀罕,情绪上会显得比较感性。
“太子此行收获良多,为储君者,应有如此磨砺。”芬嬴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木已成舟无可改变,闹只会惹人嫌,并且表现得很不像是一名王后。
当然了,只要智瑶不亲近另外的王子,给予他们莫须有的希望,芬嬴能够忍耐的事情简直太多太多了。
换作智瑶突然重视起某位王子,哪怕是智开一母同胞的弟弟,看看芬嬴到底会不会闹。
智瑶作为一国之君需要顾及的事情太多,首先保证国家的安稳以及持续发展,再来才是亲人,亲人之中又以对智开的关注最多,其余的亲人不是刻意造成,只是免不了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是事实,尤其像智瑶有那么多的子子孙孙,好些子女不光没能记住名字,脸庞也没有记住一张,更不用说内外的孙儿辈了。
“走罢。”智瑶说着站起身来。
今天又是原国王室出城围猎的日子,一同参与围猎的还有在都城的勋贵与官员。
换作是在其它年代,每年要搞也是搞祭祀类的活动,以围猎来作为重要节目,少不得被读书人各种喷。
秋高气爽的天气很适合外出,围猎的场地在“中京”南面的濮水北岸。
同样是在今天,普通人也会结伴,再带上家中的妻儿外出狩猎。
因此,每年八月十五左右进行狩猎已经成了原国的一种节日。
中秋节被这么一搞,真不是智瑶故意导致,只能说一次意外。
话又说回来,春秋战国、秦一统、东西两汉,一直到南北朝并没有中秋节这个节日,需要到唐初才确认为一个节日。
唐宋时期的中秋节没有吃月饼的习俗,到元末年才出现,并且起因是义军用藏在糕点的纸条用来传递信息,随后也才有了月饼中藏了硬币或红枣等等,吃到代表好运的习俗。
在原国,白天进行狩猎,当夜会在野外不归家,围坐在篝火边上烤打来又经过处理的猎物,提前过上了在月色下烧烤的日子。
智瑶每年会在今天记住一些后辈的名字,原因是他们在围猎上表现出色。
围猎嘛,不是纯粹的狩猎,围猎讲究的是分工合作,涉及到了管理以及团队成员调派。
这种活动只有协调性很强的团队才能取得更多的收获,能够看到每一个拥有团队的人,他们的各项能力。
能够在围猎上表现优异,起码指挥一队人马作战的问题不是太大,当一个基层或中层的军官也能合格。
“诸卿教子有方,寡人深感欣慰。”智瑶不是在装逼,真心为了一些后辈的表现感到高兴。
作为人父,有子嗣被君王高看一眼,肯定是既欣慰又觉得未来有盼头。
只是太子不在的关系,往年还能称赞太子让智瑶感到愉悦,去年和今年没有臣工称赞智瑶的其余子嗣。这是他们明白其中该懂的道理,一点都不想自找麻烦。
哪怕智开离开原国前往巴国已经一年多,再有智瑶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储君更易的念头,身为人臣再去称赞君王的某位子嗣,一来会恶了王后,再来就是会让君王以为成了某王子的狗腿,哪怕对某位王子高看一眼,谁傻了才干那种事情啊?
“大王,日后灭楚,或可使小辈有其表现。”智徐吾笑着说道。
智瑶对此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这一辈人,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岁,老的有七八十岁,他们有再大的本事,还能发挥多少年,肯定盼着小辈之中人才辈出。
“老夫子嗣未有成才之人,日后只盼不惹祸,便足以泉下有福了。”孙武的牙几乎掉光,说话要很努力才能听得清晰。
众人对孙武是越来越无语,偏偏只能赔笑,或是干脆当作没有听清楚在讲什么。
智瑶看着孙武,想道:“以前孙武给夫差效力,有太大顾虑没有培养自己的子嗣,除了早早兵败身死的孙驰,孙武的次子孙明和三子孙敌,还真的是无比平庸。”
这是孙武知道自己立下的功劳不少,不想子嗣之中有谁再表现得太出色,怕给家族惹祸。
轮到孙武给智瑶效力,想要挽救孙驰、孙敌已经很难,只能倾心教导孙儿辈了。
所以,刚才孙武讲那一句话就一个意思,希望智瑶别给孙驰或孙敌什么重任,又暗示孙儿辈可以得到重用。
诸夏自古有尊老的习俗,只是不像到了西汉用官方权威正式给予活到几岁的人一些特权。
至于西汉给老叟特权?那是汉武帝年纪大了进行反思,意识到战争带来的问题,先给一些老兵特权,后来汉庭中枢延续下去,慢慢也就让年纪大的人拥有了特权。
两汉的习俗在后面的诸夏王朝得到延续,异族入主中原的话,只有一个满清继续执行,其余异族政权并没有采纳。
异族那边,他们奉行的是适者生存,由于栖息环境恶劣的关系,年纪大了的老人很难得到奉养,到了一定年纪就要去野外自生自灭了。
君臣很难得才有以放松方式相处的机会,有些人也就想趁着这种氛围提出一些诉求。
智瑶并不是一个刻薄寡恩的人,对待功臣上并不亏心,只是也在提防某些现象的发生。
越来越多的人将诉求提出来,慢慢见到智瑶有些皱眉,聪明人开始转开话题。
“大王,三年抑或五年,展开灭楚之战?”司马穰苴警告地扫视了一些人,笑呵呵地对智瑶问道。
若是在正式场合,司马穰苴根本不会问,智瑶也很难给出答案。
今年是原国吞并宋国的第二年,也是做最后一统之战准备的第一年。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原国大体上没有出现什么大事。
现阶段仍旧在频繁爆发战事的地方,主要是集中在东南那一块,原军剿杀不服之人,跟楚军持续着小打小闹。
原国与楚国已经进入交战状态,其它区域却是保持一种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态势。
去年秋季时分,东北那一块东胡寇边,遭到了原国边军的有力反击,东胡丢下近千具尸体,跑进山林再一次消失不见了。
原国现在顾不上东胡,只要将东胡拦截在国门之外,暂时并没有动作太大的军事反制行动。
有鉴于以后原国一定会入侵东胡,边军现阶段主要是以摸索地形为主,再找到东胡的栖息地,为日后进军做先行准备。
与此同时,原国在夏屋山的边军回报,说是代地几乎没有人烟,智瑶命令边军向代地移动,建设相关的驻军地点,对代地实施占领。
代地既然空了,只能说赵氏代国全数搬迁到了大河九曲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