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做贵族 第320节

从智瑶的安排能看出一点,分明就是一种以老带新的方式。

原国虽然是一个新生的国家,不少中高层的年龄却是大了一些,针对新一辈的培养要趁早,免得老人一个个退出历史舞台,弄出了青黄不接的状况。

本来智氏的情况会更好一些,比如有着不少孔子门徒。

奈何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仅有三成左右的孔子门徒选择留在原国,其余都收拾细软离开了。

离开的人之中包括子路、子贡、子游、子夏,他们不是回到故乡继续做学问,便是选择投效其他诸侯。

仅是子路和子贡的离开就显得比较可惜,要不然智瑶还是很希望子路继续在军队发光发热,子贡能够在内政上有所发挥,哪怕是子游或子夏也能为原国的艺术做到贡献。

很早之前,晋国就开始走军果主义路线,一切奔着为军事做贡献的出发点,哪可能会有什么文化氛围呢?

所以,春秋战国时期第一个文化荒漠不是秦国,其实是晋国。

只是说起来,晋国从来没有压制商业发展来着。这一点有别于秦国。

非常值得智瑶欣慰的是宰予留了下来。

不受到孔子待见的宰予,着实不是什么众门徒之耻,纯粹是以前的鲁国和孔子没有给宰予发挥才能的舞台罢了。

极其能言善道的宰予在原国受到重用,不止活跃在各个邦交的舞台,并且还担负起了原国思想建设的重任。

智瑶想要改朝换代,仅仅是凭借武力强横造就的也只是一时勉强的宇内混一,思想的传播这一条路线必然是要建设起来的!

当前,宰予带着自己的属僚活跃于原国各地,他们在当地官员的配合下宣讲战乱带来的苦楚,向原国人述说他们有结束战乱的使命。

对于使命这一点,晋地的人早早就被教导过,他们基本上早有结束战乱的使命感。

宰予等人的任务比较细,他们需要在原国人本有的使命感中加入一些新的东西,也就是智瑶鼓捣出来的“天命论”。

说得直白一些,原国人有义务带上同文同种的所有人过上幸福生活,再将诸夏的文明之光照耀到那些蛮荒之地。

宰予等人的舞台不止在原国内部,他们还需要前往列国,阐述战乱对人们带来的痛苦,传播无论原国人、郑国人、楚国人、越国人等等,大家是同文同种的既定事实。

怎么说呢?智瑶有点像是在创造一个“民族”的样子。

而创造“民族”这种事情,历史上成功的例子并不多,嬴姓赵氏没有成功,反倒是西汉的小猪大帝办成,后来隋帝国的开国之君加强了“汉”这一个民族的存在事实,到了明帝国又重塑了一次。

以上那些都是从思想上的认同感入手,并不是单纯使用武力去捏出一个“民族”来。

使用武力的手段,成就最大也就是创造出一个强横一时的帝国,昙花一现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原本生活在同一个国家的人后来互相之间仇恨比谁都强。

同文同种再思想上存在认同感,哪怕国家灭亡了之后,他们依旧会认可同一个民族的事实。

这一套玩法,诸夏这边西汉就在玩,似乎是到了十八世纪的阶段,欧罗巴那边的德意志人才搞明白?俾斯麦光是用这一套游戏规则,没怎么费力就让容克老爷们成为了德意志的主人。

反面教材的在南欧,铁大帝表示不服。

智瑶要做的事情是双脚走路!

那是因为有秦帝国的前车之鉴,使得智瑶万般清楚光是武力强横也只能造就一时,唯有补上互相之间的认同感才算是双腿走路。

看看双腿走路之后的诸夏是什么样模样就知道了,东亚这边时常能够出现一个强无敌的王朝,出现大起大落也能将文化传承不绝地传续下去。

伪装成为一个国家的文明,是不是?

智瑶觉得可以提前从自己做起。

当然了,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起先肯定要面临相当多的困难与坎坷。

智瑶知道没有武力作为保障,有再大的理想都是空中楼阁这一点。

在今天,原军又是因为兵力处在劣势的被动一方。

所谓被动,主要是楚军先出招,原军这边再根据需要出动多少兵力应对。

不看其它,仅是从战局的发展来判定,着实符合战国初期该有的情况。

双方会在战场之外有动作,什么计谋百出则是暂时看不到。

有那么一个事实,哪怕是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年代,打从事实上真没有那么多的计谋百出,场外招这种玩意更多是用在国与国之间的各方各面,战场上终究还是依靠硬实力。

真的有那么多的神仙招数,军事历史上就不会只有那么些需要大讲特讲的战例了。无非就是成功的例子太少,才更值得大书特书罢了。

“大多数的战争,哪来那么多花招?”智瑶听着前方不断传回的战报,对以前自己的某些想法感到很有意思。

比如说,写下《三国演义》的罗贯中既然是张士诚的军师,为什么元末逐鹿的最终胜利者是朱元璋。

那么,罗贯中能写出那么多的计谋,是不是也代表在谋略上很有想法?他为什么没有起到力挽狂潮的作用,以至于张士诚给败亡了呢?

尤其是张士诚一开始在实力上胜过朱元璋的那些家当,以强击弱并且有罗贯中和施耐庵这对师徒,还让张士诚依旧败得极惨?

要是听了那话,估计施耐庵和罗贯中顶着军师的名头,再很无辜地说一句:“我就是个写小说的。只是一名文艺工作者,着实做不到挽大厦于将倾。”

看了一部分小说对师徒有万般期待的张士诚:“……”

不出现大状况一点不想插手的智瑶觉得今天过得挺快。

一整个白天打打停停的交战下来,算不得是什么高烈度作战,双方的伤亡其实也不是太多。

“觉得今日如何?”智瑶特地喊来智开,进行一些问答。

智开如实说道:“着实与孩儿想象有别。”

什么想象?

没有实际参与战争的人,他们会对战争有很多想象,什么热血啊,荣耀之类,独独缺少了残酷与枯燥。

以智开的身份,估计对残酷的感受不会太多?

在今天,亲自统率一个“师”的智开不是频繁挪动地方,停下来便是待在一个地方长久不动弹,应该能体会到那种令人煎熬的枯燥了。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智瑶说的是孙武兵书的其中一句,他自己的著作里面也有相似的警世之言。

一次出战也不知道消磨了智开的心志,还是变得更加成熟的一些,极可能也是疲惫,着实没有了以往多余的活跃,听了认真点头表示理解。

智瑶又过问了智开上了战场的一些感受,一一给予了回答或进行教导,才说道:“此战或将旷日持久?如若你可独挡一面,为父并非不可使你统兵独当一面。”

一旦战争会打得比较久,必定会从当前的主力汇聚的战场,慢慢延伸向周边,再在大范围开创出多个局部战场。这点跟其它战争有区别,一般是先多个局部战场进行较量,最终出现一个主力针锋相对的主战场。

智开立刻露出了高兴的表情,道:“必不使父上失望!”

智瑶说道:“下去罢。”

人总是要有更多的经历才能变得更加成熟。

以前智瑶忙于其它事情,针对智开的教育大多集中在重视文化课上面,人情世故等等既没有培养,着实也很难时时刻刻相伴着给予答疑解惑。

“赵氏嬴姓每一代的储君都会历经磨难,要么被放逐,不然就是在他国为质,才有了连续几代的明君。我要不要效仿?”智瑶不止一次想过这个了。

问题是,智瑶觉得自己已经做了那么多,目前天下局势也有用武力达成宇内混一的条件,好像不用花几代人进行统一啊?

“也许可以学汉文帝之后的模式。”智瑶不是第一次抄西汉作业了,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情需要好好用心琢磨。

对继承人不重视,第一代人开创出一个帝国,第二代国祚灭亡,该是多么悲催?

第454章 寇可来,我亦可往!

汉文帝之后,西汉对储君的教育是甚么模式?大概就是一种“混不羁”的半放养吧。

也就是说,西汉储君可不是只能待在宫城,能够借母族某个侯爵,或是某亲近重臣的名头,不那么劳师动众到处乱窜。

而汉文帝之后的前几代储君一般都挺混不羁,汉景帝刘启用棋盘砸死过亲戚,汉武帝睡过淮南王的翁主并且好男风,接受正统教育的刘据纯属失败例子,汉宣帝幼年的经历非常坎坷,基本从汉元帝这一代开始进入到一代不如一代的现状。

“决不能长于妇人之手,并且不能让宫城变成一座富丽堂皇的牢房!”智瑶觉得这个可以作为祖训。

为什么第一代开国之君都显得牛逼?因为他们不牛逼会成为其他竞争对手的垫脚石。

从第二代开始,越是顺风顺水的君王就会显得更加平庸,乃至于成为昏庸无能君王的机率无限大。绝不是他们不想努力,从小打到没有接触过多少人,眼睛所能看到的就是宫城的天空,没有实际去经历过其它方式的生活。

一个人有什么经历显得很重要!

尤其是作为储君,若是只待在宫城没动弹,听到和看到都是由他人转述,等于就是别人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简直太容易被限制或操控了。

智瑶比较突然地问道:“设郡之事,各地可有波折?”

孙武正在思考怎么进行接下来的战事,猛然间被问起这个话题,一时间有点没能反应得过来。

在“县”这个行政单位上面,姬周很早就设立了。县在姬一开始周是直属天子的直辖地,后来演变成为某个无法封国公卿的食邑,只是公卿只有经济权益,其它权益在天子手中。

至于“郡”这个行政单位则是智瑶的“首创”了。

智氏已经化家为国,进入到破家为国的阶段,大量的封地肯定不能分封给子嗣或亲戚,设立郡县再直属中枢管辖也就势在必行。

这个“郡”的行政单位拿出来,打从事实上就是一种时代的分界线,以后一国之君不再仅限于仰仗贵族的自觉,中枢可以直接将权力延伸到地方。

反应过来的孙武觉得智瑶不该问自己,要问也是问智徐吾、程宵等公族才对。

一切只因为智瑶执行郡县制,没有回收贵族封地或其它权利的话,影响到的仅是公族的利益。

而能够反对郡县制设立的公族成员,他们大多随行南征。

“为了能够将郡县设立执行下去,您都把人都征召南下。他们现在满脑子里除了战事就是战事,哪有余力去想东想西。”孙武心想。

这么看,智氏公族肯定有受到利益损害,并且还不怎么小?

孙武只能答道:“臣国中未有此类汇报。”

智瑶在一系列关于设立郡县的汇报中,同样没有看到某个谁蹦跳。

这个真是能说得上话的人基本南下的因素,换作他们待在封地,本身不想干点什么,多少会有人蛊惑,一旦被架上去了,很多时候不想做点什么都不行了。

在智瑶的划分中,原国将会出现雁门郡、太原郡、恒山郡、巨鹿郡、河内郡、上党郡、河内郡、邯郸郡、泾阳郡、临淄郡、济北郡、薛郡、河东郡以及京畿区。

划分上或许跟秦一统之后有区别,按照诸夏的行政区划分习惯,各郡辖地的区分应该不会太大。

诸夏的行政区划分是什么习惯?绝不是按照经纬度拿笔一划就完事,会很详细地将山川地势考虑进去,出现某个地方以地形来说更应该属于甲郡管理,偏偏却是划给乙郡的状况,一定是中央经过深思熟虑再故意那么干的。

所以,划分行政区这种操作,不止将山川地势考虑进去,其实跟地方上的行政区在资源利用上有着比较大关系。

原国的未来都城会是“濮阳”,那么京畿区占地就很明白了。

首先,卫地一定是京畿范围,再来是“白马津”,很重要的“邺”肯定包含其中。

智瑶现在没有拿出“直隶”这个概念,设立郡县制之后有个重要占比的话,产粮区肯定排在首位,再来便是大量土地在各个家族的郡了。

例如河东郡这个行政单位,十之七八的土地所有权就在韩氏名下,以至于智瑶尽管设郡,暂时却不能将在那边设郡的事实公布出来。诸如狐氏、钟氏也是相同的情况。

智瑶现在拿出来的方案,涉及到的只有一郡土地大多属于智氏的那些。

倒不是智瑶在玩什么先易后难,其实就是原国现在不允许发生内乱,一些事情该做则是必须做,只能在完成先期目标的同时,不过度刺激到有实力的那些家族。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发生在“新郑”边上的交战,第一天最为激烈,随后的一个多月就进入到平缓期了。

直至一个半月过去,楚军的第二批增援部队抵达,又有一条新的军情送到智瑶手上,形势才再次发生变化。

“如此说来,楚国分兵转东入北,随军亦有郑军?”智瑶问道。

孙武说道:“敌军或是干涉鲁地战事,亦有可能进犯卫地。”

那一批楚军一开始在郑国地界,后来进入到宋国地界,目前的行军姿态如孙武所说,有上述两种可能性。

智瑶想起一件事,说道:“且待消息传回,鲁军是否离开宋国。”

鲁国有一支军队长期在外,原本连国君也在军中,奈何鲁君客死异乡,丢下一群没了老巢的大臣和一众残军。

孙武对智瑶每次走一步看三步早就习惯了。

在当代人看来,每每能够提前料中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智瑶非常厉害,反倒是没有多么注意智瑶的种种创新,只有在那些创新发挥出应有威力才回过神来,想反对或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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