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的话,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任何人怀疑到智瑶身上?
正是因为没人怀疑智瑶,列为国君还真没有谁想在这种情况下离开。
说他们蠢吧?还是知道仅仅依靠那些护卫无法安全回到自己的营地,认为聪明则是怀疑突然消失的越君勾践,以及没有赴宴的楚君章。
孙武看着诸侯,眼神跟看一颗颗被腌制过又装在盒子里的首级差不多。
应该是从四十年前或五十年前开始?列国的君主开始变得一代不如一代,正式迎来了比烂的时代。
在那种现状之下,稍微有点雄心壮志的君主,他们一般可以比较轻易地进行扩张,随后又趁机把衰弱下去的老牌强国摁在地上进行摩擦。
现在没人能够理解智瑶的心情。
有些人很聪明也很厉害,做了一系列的事情无人能够察觉是谁干的,以至于这人觉得万般寂寞,后面再做什么会一次次故意留下痕迹,期盼着谁能找到凶手。
智瑶在发现自己能够把诸侯玩弄在鼓掌之间后,内心里竟是泛起了一阵阵的空虚。
好些人就是觉得世人皆蠢,随后越玩越过分,直至某天玩脱了。
智瑶转念一想,哪怕是立国,还有一个大目标在等待自己,那个大目标完成还有更大的目标,矫情个什么劲呢。
重新调整精神状态之后,智瑶令人看上去更有活力了一些,似乎也带上了一种侵略气质。
这时,有人前来禀告,说是魏驹过来了。
“来者多寡?”智瑶问道。
来人答道:“约有两千之数。”
想从营盘之外抵达这边,需要走上约七八里,中间会路过几个营区。
那一瞬间智瑶想了很多,脸色也是越来越冷厉,向晋君凿告辞之后,命令程宵和豫让看顾好诸侯,带上孙武离开了。
在智瑶离开后不久,消失了一小会的勾践重新出现。
勾践的出现遭到了众人的侧目,他本人比较清楚为什么会那样,索性找个位置坐下,随后便是一声不吭。
“今夜到底是什么情况,谁导致了大乱,有什么动机呢?”勾践才不相信发生大乱是碰巧,坚信一定是有人导致,认为楚君章的嫌疑更大一些。
这个是智瑶出现,愿意保证诸侯的安全,没有做其它什么事又离开,在勾践这里给减轻了嫌疑。
谁让楚君章不合群,他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了大乱,肯定是嫌疑最大啊!
勾践被众人一再盯着看,实在受不了,开口说道:“今夜之事与寡人无关。”
没人回应勾践,只是那么静静继续盯着看。
这就很令勾践难受,又说道:“若是寡人所为,岂会以身犯险前来赴宴。”
好像有道理?
只是,说不定是反其道而行,人来了好洗清嫌疑。
那样的话没人说出来。
真是那种思维,他们这些人就全部都有嫌疑了。
在另一边。
魏驹可算是进入营寨,讶异的是智瑶竟然没有过来迎接。
“我主在君上处,上军将可往之。”程武看上去有点紧张,频频扫视一块进入营地的两千余魏氏士兵。
原来智瑶在诸侯那边?这倒是让魏驹有些释然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哪里顾得上平时的繁文缛节,是吧?
乱象太过激烈,可以想象诸侯该是多么不安,作为“主人翁”的智瑶是该留在诸侯处,好歹对诸侯是一种心理安慰。
当然了,主要也是智氏愿意让魏驹带上那么多人进入营寨,某种程度上让魏驹产生了更多的安全感。
换作是智氏不允许魏氏的部队入内,魏驹就该产生很大的警惕心,并且迟疑要不要进入智氏的营寨了。
程武一开始是陪伴在魏驹身侧,后来有人过来禀告,说是有楚军和越军一起冲击营盘,给了程武一个离开的合理借口。
“越君可在营内?”魏驹喊住了要离去的程武,问了这么一句。
当时因为某些原因特心虚的程武被吓了一跳,可算是没有把腿就跑,回了一句“仍在”,行礼告退才颤栗着小腿肚迈步离开。
自然是有其余智氏的人继续引领魏驹等人向前。
只不过,相比起程武,负责引领魏驹的这人地位就比较低了。
突然的闪亮在天空出现,一道炸雷在正上方炸响。
魏驹被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亮色之下不止看到了雨点,还有那一支支激射而来的箭矢。
可以说,看到箭矢之后,包括魏驹在内的魏氏所有人都比较懵逼,直至有人中箭,大部分人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魏驹脸上的错愕在肋部产生剧痛时才改变,随后被热血洒了一脸。
刚才,名唤智雍的人,他趁着魏驹抬头看天,自己也看到了射来的密集箭矢,拔剑就捅向魏驹肋部的甲胄空隙,随后被反应过来的魏氏武士用短戟给割下了脑袋。
“原来是智瑶啊……”魏驹直至这一刻才明白是谁导演了今晚的乱局。
密集到不像话的箭矢从黑暗中不断发射,一个个魏氏的士兵中箭。
如果是平时的话,魏氏的甲士不是近距离被强弓劲弩射,其实不会是中箭立刻倒下。
现在,皮甲被水泡软,箭矢又是从四面八方射来。
要知道,绝大多数甲胄都会不那么注重背后的防御力,一旦从背后中箭的话,基本是要遭的。
不过,各个家族都不会加强甲胄的背部防御力,相反会有意识地在可接受范围内继续削弱。
魏驹已经倒下,那一只插进肋部的利剑太显眼,身上也插着四五支箭矢,剧烈的疼痛让意识还能保持清醒,好多以往忽略的事情一一浮现在脑子里,苦笑着永远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个魏氏的士兵倒下,站在黑暗中观看的智瑶下令部队进场清扫,闭上眼睛站在原地十来个呼吸才转身离开……
第403章 夫唯必争
长久以来,智瑶能够使用的手段简直不要太多,为什么会一直选择收着来呢?
智氏的实力不足以横扫不服是原因之一,其实约束智瑶遵守游戏规则的是来自亲情的牵绊啊!
智跞的死亡打开了智瑶的一些心中枷锁。
在智跞死亡之后,智瑶选择用谋算齐国释放自己内心的一些枷锁,随后齐国只剩下一座城池苟延残喘了。
如果有一个新的分水岭,可以说是智申的死亡解开了智瑶的道德底线,开始让智瑶行事变得更加不不择手段。
换作智申还没有死亡,搞到魏驹自己送上门来,哪怕知道解决魏驹之后可以更轻易地灭亡魏氏,说不定智瑶会继续犹豫下去。
人的心中都有枷锁,要说什么约束力最大,真的就是来自亲情的牵绊。
好多人遇事不敢爆发,极力忍耐的理由就是害怕波及家人。
所以了,千万不要去招惹无牵无挂的人,他们需要负责的对象只有自己,一旦觉得自己烂命一条,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智瑶现在并不是没有牵挂,家族以及妻儿就是牵挂,只是没有人能够再继续约束,有多低的道德标准全靠自己设定。
为什么这一次选择杀掉魏驹?还有比在这种乱局之下杀死更合适的时机吗?恐怕是没有的。
至于说怎么心那么硬?难道魏驹得势,或者说有机会杀掉智瑶,不会去干一样。
集团与集团的相争,心慈手软的一方注定会败亡,再让无数的族人以及手下随之陪葬!
那么,魏驹死亡之后,魏氏是不是就此完蛋了呢?
老实讲,有点不好说,看魏氏的一帮族老,或者魏氏有没有谁能站起来扛大旗。
当然了,比之魏驹在世时,魏氏肯定是陷入虚弱的时刻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雨可算是停了下来。
然而,各处的厮杀却是一点没有消停的迹象,相反随着雨势的停止变得更加激烈了一些。
其中以郑军攻打魏氏最惨烈,双方昨晚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天亮之后又该填进去多少人命。
“主,尸首皆已收敛,不留丝毫痕迹。魏氏之主尸身……,如何处置?”程武说到魏驹的时候,脸上肌肉僵硬了一下。
肯定不能让人知道魏驹死在智氏营盘之内的!
将战死的魏氏士兵尸体丢到楚军营寨前方这种事情,程武已经派人在那么干了。
因为需要将尸体上的箭矢清理干净,再换上楚军的箭矢,工程量方面有点大。
为什么要那样做?目前每一个家族或国家的箭矢制作方式多少有点区别,以智氏的做工最为讲究,肯定不能将插满智氏箭矢的尸体丢出去,要不然跟没有布置存在什么区别?
所幸距离天亮还有比较长的时间,完全足够智氏去进行布置了。
智瑶绝对没有想将魏驹的脑袋砍下来做成酒皿的想法,只会根据既定方案将魏驹挪去该躺的地方。
“互相谋算来谋算去,不过是我技高一筹罢了。赢就赢了,何必一报还一报呢?”智瑶从始至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输了之后,脑袋可是被做成了酒皿的!
以为魏氏……,或者说魏驹没有在谋算智瑶吗?怎么可能啊!
哪怕愿意伏低做小,一样需要为了家族费尽心机谋划,要不然下一刻自己身死,家族也要随之覆灭。
大实话就是,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等于有什么下场,可以归属到技不如人的层面,没有绝对的无辜之人。
程武小心翼翼问道:“若中军佐、上军佐、下军佐前来……”
狐解、钟全和韩庚会不会来智氏这边?着实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啊!
毕竟,晋君凿在智氏的营盘,一直以来也是由智瑶在管理晋国,他们想要见晋君凿属于正常,希望智瑶赶紧出个主意更是属于理所当然。
智瑶幽幽地看了程武一眼,看得对方浑身一个激灵。
所以说,做事不不择手段确实会产生一些影响,比如连麾下都会对其人产生恐惧感。
把卿位家族的家主全杀了?不说什么丧心病狂,仍有理智的人绝对不会去干的呀!
抓住机会杀死魏驹是因为魏氏足够强大,韩庚属于可杀可不杀的范围,一直在主动靠拢向智氏的狐氏和钟氏根本没有必要。
智瑶说道:“武率一‘师’增援韩氏。”
程武先是一愣,随后赶紧行礼应:“诺!”
当前,越军疯了一样攻打韩氏的营地,为的就是想要营救勾践回去。
天没有亮之前,乱局不可能被平定下来。
哪怕是天亮之后,各诸侯能够现身劝止,大的混乱能够平息,各局部的小混乱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结束。
一开始,智瑶还能够进行微操,等待彻底混乱之后,各部伪装的智氏之兵撤离,好些智氏所部其实也被打散了。
取决于智氏到底有没有暴露,说不定天亮之后会有更大的乱局。
因此,智瑶才会控制住诸侯,为的就是一个以防万一。
在不知道多少人的等待中,东方的亮光远比晴天更晚出现。
有了光线之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幕给惊呆了!
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呢?到处都有倒卧的尸体和伤者,遍处的一地狼藉,使人仿佛置身于修罗地狱一般。
心理承受力小一些的人,呆了一小会之后崩溃,跪地哭泣的人一大片,也有疯了一样挥舞兵器见谁都攻击的疯子。
昨天晚上,好些人不止跟第二方拼杀,自相残杀的更是不少,几十万人真不知道剩下多少。
倒也不是全死了,不少人奔向旷野,没有回归建制就算是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