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做贵族 第268节

对于其他人来说一张难求的纸张,智氏一个随随便便的胥或皂就能使用,可能一些人只光羡慕,有些人则是会进行深思。

智氏拥有纸张的那一刻起,仅是在文化的传承上面,其实就注定要将其余家族远远甩在后面了。

现在,章涂自报家门,看到智氏的人拿来名册,又问出了很多信息,哪能不明白智氏早就派出人手在了解各地呢?

非常离谱的是,章氏并非什么大家族,要说有什么特殊产出也没有,一样被智氏掌握了大体的信息。

当然了,智氏掌握的信息其实是过时的。

不过,仅是显示出这点就真的相当了不起,乃至于暴露出智氏很早之前就对齐国有很大的野心了。

章涂在想东想西的时候,突然听到在问自己愿不愿意为智氏效力,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我家正值用人之际,足下投效可有所获。”铁锨说道。

章涂当然是想要为智氏做事,要不然过来干什么?

随后,章涂又被问了不少问题,主要集中在知不知道各处村落的事情,对那些事情有什么看法之类。

这些问题章涂刚才围观时已经听过,心里也打了不少草稿,自然是一一按照腹案进行回答。

“这个家伙看起来很聪明,只是那种急于想要寻找新出路的姿态太明显了。我家正需要一批愿意配合的齐国旧贵族,类似这样的人会很没有底线,看来可以推荐到甲字号营地?”铁锨一边记录,一边想着,随后写了一张条子递给章涂。

在后面,铁锨建议章涂还是多去一些地方走走看看,章涂愿意的话可以安排护卫随行。

看什么?章涂觉得没有意义,远不如赶紧搭上智氏内部某个谁的线,想各种办法给伺候舒服了。

只不过,现在有他们决定自己命运的可能吗?肯定是智氏怎么安排,他们按照安排行事了。

所以,接下来章涂会合了许多愿意给智氏效力的齐国旧贵族,又在智氏的护卫保护之下,开始了他们的走访之旅。

第390章 除了我,没人有这魄力(二合一)

如果问智瑶对进军齐地有什么看法?他会回答:很费粮食!

真的是很费粮食!

老智家这一波有准备而来,搭进去了接近二十万石各类的粮食,为的就是收取人心。

这还只是一种面子工程,也就是按人头,每一个人发放十斤乃至于更少的口粮,再多真的就没有了。

十斤粮食能吃多久?再怎么省也就吃一个月,不可能撑更久的时间了。

所以,说白了齐地那些人会不会饿死还是要靠自己,旷野上收集能够作为食物的一切资源,努力熬到夏收之后。

“便是我家有百万石粮秣,何以养活八十万张嘴?”智瑶知道老智家现在没有百万石存粮,拿出二十万石粮食之后,剩下的三十万石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动了。

讲一句大实话,一颗豆子一粒粟都是老智家平时辛辛苦苦存下来,能存到五十万石的数量已经挺了不起,其余家族的存粮能够超过五万石都算夸张。

这个是现在不讲究大规模囤积物资,其实也是生产力不足导致根本无法囤积物资。

事实就是这样,每年都有征战,生产力又只是那样,哪来多余的粮食能够储存起来啊?

智氏能够开始存粮还是从将“邯郸”以东开发出来之后,包括“邺”每年出产大批的农具分发到各处封地,要不然以往的每一年都过得紧巴巴的。

智瑶所说的八十万就是上报信息的数据统计,等于说不计算土地面积,老智家这一波应该会增加八十万左右的人口。

应该会比八十万更少一些?原因是那些地方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减员,相反出生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战乱年代的背景之下,出生率确确实实会降低。

同时,人们的生活过得太辛苦,哪怕是怀孕生出来,大多数婴儿其实会因为母乳不足又或是没有其它辅助类的粮食导致夭折。

智瑶一直以来真没有以行政命令强制增高生育率,只因为生活条件跟不上为前提,多怀多生会是一种草菅人命。

所以了,生育率这种玩意真不是依靠鼓励能增涨,看得是人们的生活质量到底怎么样,小日子过得轻松谁还不想多子多孙。自己都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让孩子来到世上跟着自己受苦吗?

智瑶对于一下子要接收八十万人很头疼。

他的确也应该感到头疼,一开始齐人因为受苦愿意接受帮助,等待小日子重新变得好过,免不了会有一些人怀念旧时代。

等于说,哪一天各地区域渡过难关,老智家会迎接新一轮的考验。

当然了,轮到那些怀念旧时代的人各种乱跳,人心肯定会遭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届时看看能搅起多大的风云了。

“无有投靠之举,寻机剪除为上。”智瑶没有把那一句‘宁杀错,不放过’讲出来,意思则是这么个意思。

没有任何政权的交替是不需要流血的!

剪除掉尽可能多的不安定因素是在保护更多的人。这句话听着好像挺操蛋,然而情势不可逆转之下却是一句大实话。

司马穰苴充分理解智瑶的意思,并且持赞同态度。

对于可以争取的人给予春风一般的温暖。

对待敌人则是就该给予寒冰一般的冷酷。

人可以伟大,思想和准则一定要有立场,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和更多无辜者的残忍,不懂这种道理还是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要出来试图祸害其他人了。

“吴国无有异动,列国亦无。”司马穰苴真心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助智氏。

任何国家的灭亡都是内部忧患大于外部,齐国先是一再自己作死,又被外部威胁,走到了今天这一地步。

司马穰苴觉得老天在帮智氏,纯粹是鲁国那边突然爆发大规模起义,动乱向各国蔓延开去,乃至于启动大工程的吴国都遭到影响。

如果智瑶能听到司马穰苴的心声,会比较嗤之以鼻。

世界上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发生,老智家这一波却不是靠老天爷给面子。

好多诸侯国会受到奴隶起义的影响,老智家显得平稳是有自己对待奴隶的政策,关老天爷什么事?

但凡列国能对奴隶好那么一点点,不是让奴隶阶层感受到全然的绝望,会是一丝火星就被点燃吗?

至于说吞并齐国很顺利,不是老智家一直以来一步步努力完成的目标吗?

摆明了就是老智家比其他人做了更多,准备上也足够充分,轮到即将完成既定目标被认为是老天爷给面子,岂不是在否认为之奋斗那些人的努力?

应该用天时、地利、人和来定义智瑶选择时机的正确,去体悟他在布局上的能力。

智瑶其实挺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不是搞什么发明创造,也不是指挥军队上面有多么厉害,大局观上的优势罢了。

齐国不会灭亡,他们的公族中会被挑选出一个人当国君,只不过是成了一城之君。

“便由公孙夏即位罢。”智瑶随便说出了一个人选。

司马穰苴问道:“安置何处?”

反正不能是“临淄”,同时也不能是太繁华的地段。

智瑶说道:“可安置‘无棣’城。”

这一座城在“临淄”的北方,大河改道之后被摧毁,后来智氏尝试修葺起来,完成了一部分。

司马穰苴还是没有反对意见。

齐国跟卫国不一样,首先是历史底蕴方面齐国更足,归还“临淄”会给智氏形成比较大的威胁,产生威胁对智氏不好,其实对幸存下来的齐国也不好。

道理不复杂,残存的齐国不搞事还能继续祭祀祖先,一搞事就是逼着老智家将事情做绝。

那个公孙夏跟公子顽是同一性质,血缘关系上跟嫡系离得太远,并且还没有什么号召力。

智瑶这么搞也是一种常规操作了。

周王室分封之初有三千多个诸侯国,后来数量一再减少,内战被灭的诸侯国,战胜国一般就是选个无关紧要的战败国血脉留作祭祀。

在“临淄”处理了应该处理的事项之后,智瑶便离开了。

这一次对各地的占领,武力只是一种辅助,各种民生的处理才是重中之重。

智瑶在“马径”会合了一大批愿意给老智家效力的原齐国贵族,开始了自己在各地的巡视。

愿意投效老智家的人还是占了多数,只是他们算是比较晚上车,很难有什么一步登天的机会了。

像是崔氏,他们固然是第一批倒霉,及时看清楚局面,原地跳反立刻混得风生水起。

齐国内部对崔氏当然有意见,只是有多么大的恶感倒是未必。

说到底,晋国和齐国都是周王室下面的分封国,真的要论起来他们首先同样是周国人,什么晋人或齐人就是一个地域上的区分。

说了不那么恰当的比喻,周才是国家,晋或齐顶多就是个行政区。

正是因为大家首先是周国人,互相兼并也就更具备合理性。

换作是对上楼烦、林胡那些?看看有史可查的记载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止会杀光他们的高层,其余人最好的下场也是成为奴隶,几乎没有第三条路能选。

所以,排外什么的,自古有之啊。

“那就是智氏的宗子,我未来的效忠对象?”章涂心态还是变得挺快的。

现在的民族观念比不上家族观念,效忠个人才是主流,不是忠诚于国家。

谈不上什么思想的先进或落后,哪怕是到了长久的以后,效忠个人无视国家的例子也是大把。

让章涂心态快速改变的原因很现实,他所在的家族基业已经得到充分的保证,也就是不会成了别人家的。

贵族要的挺多,同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满足,重新抖起来则是必然恢复贪得无厌的嘴脸。

索取更多利益是所有生物的天性,从拥有智慧的人,到一颗盘根在泥土里的草,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智瑶特别接见了几个人,其中就有章涂这个人。

他们都是表现出最为积极效力智氏的齐国旧贵族,并且从一些考验上来看显得比较没有下限。

智瑶当然比较喜欢忠贞的人,任何一名人主都是这样,进行征服的过程中却是不免需要甄别出识时务者,再去极尽地进行利用,人主就要懂得控制住个人的好恶,不能因为鄙视或是讨厌进行明显的区别对待。

“臣以为,剪除地方乃在首要。”章涂开始表达自己的观点。

在过去,国家对国家的兼并一般会留下旧有贵族,哪个地方的哪个家族是当地望族,占领军非但不会为难,甚至会进行优待,除了因为“王侯将相有种”的规则之外,为的就是依靠这个望族去控制那个地方。

章涂将自己的观点表述,随后总结道:“权贵不除,何有安宁?”

干脆换个说法得了。

齐国的体系其实已经在一系列动荡之下被摧毁得差不多,原有的秩序遭到破坏之后,原先有名望的人,他们剩下一个名声而已。

既然那些人已经没有实力,为什么不趁机解决掉,反而要重新将他们扶持起来呢?

那么做,别奢望有多少权贵会感恩戴德,他们只会将重新能够作威作福视作一种理所当然,对待智氏也不用奢求会有什么感激之心。

得说,智瑶听得惊到了。

老智家当然已经在剪除个地方原有的权贵,只是这些被集中起来的齐国旧贵族,他们应该是不知情的吧?

在不知情的前提下,章涂竟然会有那种建议,显然是有在认真思考一些什么,狠下心来想在智瑶这里博出位,讲了那种完全不附合原有规则的建议。

“章氏,名涂?”智瑶还是瞧了一眼接待名单,才知道眼前这人怎么称呼。

怎么说呢?这是个狠人啊!

“如若剪除,章氏如何?”智瑶问道。

章涂答道:“既是臣谏言,自当不得死。宗子需得重赏,以作罪人。”

这就表明了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智氏卖命,智氏不能真的要么这个人的命,还要进行优待,不是树立榜样……,或许也有树立榜样的作用,更多则是吸引仇恨的用途。

就是那样啊!

智氏没想那么干,纯粹是有谁建议了,甚至进行了力谏,才有了那么多家族倒霉。

如果有谁要恨,是不是该去恨那个提出建议的人,怎么能够去恨本来没想过要那么做的智氏呢?

智瑶面无表情说道:“你即刻往‘临淄’任邑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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