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做贵族 第257节

怎么个削弱法?光是越国就被调动了四五万劳力参与对运河的挖掘,别提还有相关的粮秣等物资的剥削了。

类似的事情夫差时隔七八年才继续在干,要不然之前鉴于勾践表现出来的服顺,夫差不止没有继续打压越国,乃至于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照顾。

“甚?”夫差瞪大了眼睛,看上去就是在酝酿怒火。

刚才太子友进行了汇报,讲述了田氏大肆经营海岛的事实,并且有吴人发现田氏好像是在向更远的海域运输人口和物资。

他们当然没有想到田氏要跨海迁徙到朝鲜半岛,思路大概是田氏以海岛为退路,并且有种随时会跑的迹象。

这个跟吴国暂时不知道有通往朝鲜半岛的航线有关。

其实哪怕吴国知道蓬莱那边能顺着洋流轻易抵达朝鲜半岛,估计也想不到田氏的决心会那么大,乃至于有那种魄力进行举族跨海的迁徙。

吴国在半年之内支援了田氏两三万石粮食,还是从运河工程所需的粮库里硬抠出来的粮食,仅是田氏随时都会跑这一点就足够让夫差怒火中烧了。

夫差为什么要支援田氏?不就是希望北边能有一个靠得住的盟友嘛。

至于什么是靠得住的盟友,吴国可是跟楚国学了不少,掌握了将一个诸侯国搞成傀儡国的玩法。

吴国君臣已经有了清晰的思路,没等对还没有成功复国的陈国或什么国号那么干,得到吴国帮助的田氏竟然想着要跑?

别提什么叔叔婶婶了,反正夫差完全不能忍!

太子友了解夫差是什么样的人,能想到夫差已经在酝酿派军北上的念头,极可能还是海陆并进去攻打田氏。

“父上,太宰(伯噽)想来得见智瑶,必卖弄沿途见闻,智氏或将有所举动?”太子友语速极快地说道,说完还扫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文种。

话说,文种怎么会在吴国这边?他是勾践的执政来着。

这个就要提到近期勾践的新举措,也就是夫差对女色有了克制,为了完成复仇计划,说服文种到吴国为夫差效力这一点了。

所以是勾践除了搞出卧薪尝胆,后继在范蠡建议下对夫差玩女色误国之外,又开始在玩起了新花样。

仅是从那些套路来看,玩还是勾践会玩,以当代而言的话,着实是玩得老高端了。

满心怒火的夫差看到了太子友的举动,视线跟着移动到文种身上,心里却是极为懊恼地想道:“着实不应该坐视伍子胥被逼死,真的是悔不当初啊!”

突然安静下来的场面让文种下意识看向夫差,发现对方正饱含怒火地看着自己,恰当地露出茫然之后又恍然大悟的表情。

“大王,智氏必不放纵田氏逃脱?”文种虽然是用疑问语气,表情却显得很笃定。

至于说伯噽喜欢卖弄什么的?文种很清楚自己在夫差心中的地位远低于伯噽,才不会轻易给伯噽上眼药。

更重要的一点,文种能在吴国这边站稳脚跟得到了伯噽的不少帮助,就是需要一再花钱,想让伯噽支持某项举措更是得加钱。

伯噽对越国的重要性不止是这些,他的存在直接关乎到勾践的复仇大业能不能进行。

所以了,越国君臣对伯噽的看重是实实在在,绝对不存在任何的虚假,更是显得方方面面存在需求,怎么可能会让文种去说伯噽一言半语的坏话呢?

夫差深呼吸几下平复情绪,挑了挑眉头,问道:“若智氏发兵东莱,岂不使我邦交之策尽毁?”

文种说道:“智氏短时并无兼并姜姓迹象。姜姓尚且如此,何有吞并东莱意图?”

关于智氏在干什么,以前的吴国并不会刻意探查,后来连续两次败在智氏手中,着实让吴国不得不时时刻刻注意智氏的动向了。

因此,吴国这边其实知道智氏同样启动了一个大工程的事情。

因为吴国自己有在进行大工程的关系,哪里不知道一旦启动何等规模的工程会产生多么大的消耗呢?

恰恰是了解,吴国君臣很能理解智氏表现出来的克制,他们自己也被搞得挺难受,尤其是好战的那批贵族都快被憋出病来了。

文种继续说道:“如今所需,乃是告知田氏无有安全之忧。待来日智氏复有出兵迹象,大王即刻有所动,增使田氏心安即可。”

夫差听懂了。

按照文种的意思,目前非但不能给田氏施加压力,还要好言好语地安抚田氏。

文种又说道:“虽不知为何,智氏愿见田氏复国。此亦我所需?大王或可利用一二?”

有些事情夫差并不会告诉文种,比如说以后虽然会北上挑战晋国的霸权,伯噽这一次出使却是为了缓和与晋国的关系而去。

现在想要影响晋国的国策,无论怎么看都撇不开智氏,乃至于最应该接触的就是智氏。

事实就是只要能够影响到智氏,不止能够影响到晋国的国策制定,直接的体现就是在齐国的博弈上即便情况不会变好,反正不会往更糟糕的趋势滑坡。

吴国应该怎么影响智氏呢?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晋国卿位家族的贪婪,再思考出既不会让智氏获得太多好处,又能够让智氏受到勾引的方向。

这一次伯噽身负使命前去求见智瑶,会提到的就是吴国与晋国的布匹交易,再来就是打算商谈一块从宋国谋取利益。

什么?魏氏代表晋国跟宋国结盟,吴国还怎么邀请智氏对付宋国?

对晋国的卿位家族来说,他们防着对方远比对国外的戒备心更大,一切只因为晋国没有出现过被外部势力灭掉的卿位家族,但凡有卿位家灭亡一定是在内斗中失败。

历史也一再证明一点,只要利益足够大的话,没有什么是晋国卿位家族干不出来的。

夫差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文种,看向了公孙圣。

这个叫公孙圣的人上次因为智氏而逃过一死。

什么原因呢?主要是公孙圣反对夫差出兵齐国,其中就提到智氏早就对齐国虎视眈眈,一旦吴军北上的话,哪怕吴军战胜了齐军,智氏也一定会出兵攻击吴军。

当时非常生气的夫差本来是要杀掉公孙圣,或许又觉得那么就处死公孙圣不够解气,打算在出征北上的军队得胜而归之后,好好嘲笑公孙圣再杀死。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公孙圣说对了。

也许是夫差认知到想跟晋国争夺霸权没有那么容易?

可能也是夫差发觉自己变得有些飘飘然,意识到身边不能全是只会说好听话的臣子?公孙圣逃过了一死,从那之后也一直扮演着谏臣的角色。

公孙圣看到夫差视线转移过来,马上问道:“大王以为智瑶何许人也?”

老实说,还真没有人对夫差问过这个问题。

智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夫差并不知道其他人会有什么答案,自己一时半会也无法说出什么来。

“瑶,智氏次子,自幼得其祖、父宠爱。听闻总角之年便参与家务,十二岁初次领兵战胜诸侯,十四岁二次领兵再胜诸侯,随后便是战无不胜。齐国如今此般,大王以为乃是为何?”公孙圣说道。

太子友有些郁闷地看着公孙圣,觉得前面还说得好好的,后面为什么要问那么一句,有被押出去砍了的可能性呀。

夫差不会去回答公孙圣刚才的提问,回答的话,不能睁眼说瞎话,说是吴国造成齐国现在的局面,讲是智瑶的布局又会显得自己很无能。

其余人也是用各色的表情看着公孙圣。

那么多人之中,文种看似表情肃穆,心里却是在想:“公孙圣不死,大王(勾践)的复仇大业便有阻碍。应该想办法除掉啊!”

公孙圣停顿了一小会,期间看了在场众人一圈,视线重新落在夫差身上时,说道:“如原国有瑶,何至有晋?”

也就是说,智瑶不止可以作为一名力挽狂澜的人物,还是一位能使国家变得无比兴盛的大臣,要是智瑶出生在原国没有被晋国吞并之前,还不知道会是谁吞并谁。

夫差能明白公孙圣是什么意思,不耽误越来越想把公孙圣干掉,一边又在想:“正是因为智瑶能力强又聪明,或许……才有可能在对待田氏上面进行合作?”

第378章 过于骇人以至无法相信

合作的话,各取所需是最佳的方式,只是轮到国家之间的合作,更加理想的是己方多得一些,不能让对方占更多的便宜。这个就是层次的不同。

子贡再次带着使命来到“介根”,一起到来的还有吴国使节伯噽以及鲁国使节闵子。

三个势力的使节一块到来让田氏有些措手不及,并且还感到了惶恐。

伯噽是带着吴国的怒火而来,正式场合进行套路的邦交礼节,私下则是另一种做法了。

向海上转移的事情败露?谁让吴国也有海上航行的船只,田氏对此有着一些心里准备、

“晋国绝非我家可能抗衡。”田乞很直白地说道。

伯噽当然知道田氏不是晋国的对手,别说是晋国,光是一个智氏就能从头到脚将田氏灭个干干净净。

别人有什么难度,关自己什么事,对不对?

身负使命的伯噽面无表情地问道:“田氏无可抗衡晋国,便可愚弄我王?”

哪怕田氏真的愚弄了吴国,怎么敢直接说愚弄了又怎么样。

田乞一脸苦涩地说道:“不过以防万一。”

伯噽说道:“不日将有人前来,烦请田氏予以接待。”

什么人,又来干什么?人当然是吴国的贵族,为了监督田氏而来。

也就是说,田氏复国之后,会有吴国的贵族在这个复立的国家担任官职。这些吴国贵族一方面是监控田氏,再来就是组建架空田氏对国家的控制权。这个套路楚国玩得很溜,吴国有没有学会,暂时还没有经过实践。

田乞脸色变得很难看,说道:“有客前来自是以礼相待。若吴王另有他意,恕我家难以承受。”

这一下,伯噽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了。

田乞语气僵硬地说道:“便是田氏覆灭,陈国之亡绝不可重现。”

直接掀盖子了。

就实而论,陈国灭亡了两次,同样灭在朝堂被楚国控制之下。

陈国第一次灭亡时,好歹是晋国送回了储君,楚国碍于晋国的压力不得不让陈国复立。

第二次?没有外部的干涉,陈国灭亡得那个叫迅速,几乎可以用眨眼之间来形容。

事实证明了一点,国家实力不如人,朝堂再被渗透,平时日子过得憋屈就不提了,生死也不在自己掌握之下,但凡有点挣扎能力,或是有尊严的人,谁愿意那样呢?

田乞将态度表达得很清楚,他们宁愿被智氏覆灭,同样的屈辱绝对不愿意再经历第三次,直接就让伯噽无计可施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伯噽继续威胁田乞,说田氏不答应就给予支援吗?

田氏都不怕被覆灭,伯噽的那点威胁又有什么用。

威胁说吴军会北上亲自对付田氏,别说吴国现在不敢轻易北上,真的北上到底是跟田氏打,还是面对晋军,着实有点不好说啊。

至于伯噽威胁要断了田氏的退路,吴国就该担忧田氏彻底倒向智氏。

说到底,伯噽是为了让田氏继续对抗智氏……或者说晋国,并不是吴国想让田氏灭亡。

所以了,伯噽觉得自己应该另外想个办法,用来增强田氏对抗智氏的决心。

暂时无计可施的伯噽后面开始跟田乞聊起了可能合作的项目,问题是双方之前近乎于撕破脸,气氛不对之下哪能谈出个什么,话没有讲几句就让伯噽选择了告辞。

田乞等伯噽离开后稍微平复了心情,马上就接见子贡了。

讲道理,智氏把齐国折腾成那样,并且田氏有现在的窘境也是智氏一手造成,可是田乞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怨恨智氏。

怎么说呢?

国家与国家的博弈就是那么残酷,胜势一方在怎么蹂躏劣势一方都是一种弱肉强食。

智氏拆穿了田氏对齐国的图谋,再用一种碾压之势把田氏逼成现在这种惨样。

如果是一种双方历经很久的博弈,还是有来有往的较量,田氏不甘心之下有一个算一个绝对恨极了智氏。

要命的是田氏从头到尾就是被智氏碾压,田氏肯定是会怨恨智氏,只是智氏给予田氏众人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那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实力差距大到离谱的话,好好想一想怎么求存才是正经事。

田乞现在满脑子都是怕智氏得知田氏要溜,可能已经出兵正在往东莱急赶的忧虑感。

不管怎么样,田乞认为见一见子贡,该有什么的结果,便是什么结果了。

子贡进入室内先行礼,等待坐下才慢吞吞地说道:“赐此来,为恭贺而来。”

那到底智氏知不知道田氏要跑啊?

田乞努力让自己笑得看上去正常些。

子贡看着田乞,问道:“如田氏欲迁徙,可有智氏相助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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