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建筑是要有经济基础的。
所有脱离了实际的“正确”都是错误。
就比如让现在大汉去搞大航海,这是不可能的;
通讯不够发达的古代,无止境的去拓宽领土,这是不实际的。
而张谦也做不到无中生有,仅凭自己的能力写出一本涵盖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的著作。
张谦能够想到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到一本系统性的著作,然后将其中受困于时代局限的结论去掉,加入一些正确的引导。
《吕氏春秋》就是张谦的选择之一。
鲁迅曾经说道:“只要把别人的东西拿过来,然后修改一两个标点符号,那就成了自己的东西。”
鲁肃还说过:“读书人的事,不算抄!”
……
听到张谦对《吕氏春秋》这么推崇,吕凯甚是兴奋,毕竟家族出了一个圣人,那是可以恩泽子孙的。
但凡吕不韦是寿终正寝的,他们吕氏何苦被迁来这么凄凉的地方。
“吕氏是太公后人,说起来,先祖也是得黄石公授予《太公兵法》,你我之间,实乃缘分!”张谦开口,又拉近了与吕凯的距离。
吕凯兴奋的说道:“听闻侯爷文采飞扬,恳请侯爷留下文笔,我欲将其刻录碑文立在永昌,供世人敬仰!”
张谦一顿!
我对你推心置腹,你为何要害我?
……
第439章 张谦题碑文 南中迁移事
《吕氏春秋》有八览、六论、十二纪,单是运送竹简就需要好几辆马车。
吕凯拿着质地绵韧、光洁如玉的白纸赞叹说:“中原竟有此等美物,真叫人爱不释手,如此,只需几册纸稿,装载不过一车,便可以抄录完尽先祖文稿,传阅世人。”
张谦微微一笑,纸张和印刷普及之后,文化的传承方便了许多,不过在这个时代,普通人要从识字开始,到认知这些“之乎者也”的问题,也是一笔巨大的花费,笔墨纸砚,还有时间,足以让许多家庭放弃。
哪怕后世,毕业之后,一套三十四块的正版图书,也不是所有人都舍得购买的。
张谦摸了摸他怀里,幸好他还有手机,刚才在室内,别人抄写的功夫,他已经偷偷拍了一遍。
古时候的“学富五车”变成图片后也就几百兆,若是换成文稿,恐怕就十几kb的事。
以后还可以随时翻阅查找,就这金手指,不靠抄写诗词,也是旁人仰慕的饱学之士。
张谦正得意着,吕凯已经在为张谦研墨。
“请侯爷为石碑题字!”
张谦摸了摸下巴,写点什么好?
李白杜甫什么的,咋就不来大理玩玩呢?
还有大宋那赵谁,为什么不把苏轼流放到云南来?
张谦犯了难!
张谦倒是听说过一个传闻,说后人在昆明发现一个石碑,上面写着“此碑如倒,蛮为汉奴”,说是诸葛亮写的。
可仔细想想,这怎么可能?这妥妥的拉仇恨,完全不符合诸葛亮隆中提的“西和诸戎,南抚夷越”。
要不写个“汉蛮一体,心心相印”?
也不行,这让后人看见了,还不得吐槽自己没魄力,打赢了还陪着笑脸?
张谦拿起笔,沾了沾墨,果断的写下六字——张谦到此一游!
不得不说,很二十一世纪!
众人一愣,接着满心欢喜。
“侯爷这字笔酣墨饱,势如龙蛇,真叫人赏心悦目啊!”
“没错没错,这笔势雄健洒脱,字与字之间行云流水,真叫人叹为观止。”
“最关键的是,你们发现的没有,侯爷这个‘一’字写的精彩啊,正所谓‘一则治,异则乱;一则安,异则危’,有侯爷这墨宝镇守南中,以后大汉江山永为一体,华夏百姓永为一心。”
“不不不,我倒觉得,这个‘游’字写的才是最好的,侯爷那是诗仙,这仙人吞云吐雾、遨游天外,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这一个字便道出了侯爷的潇洒不羁,风姿绝世。妙,真是妙不可言!”
“谢谢你们,马屁侠!”张谦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对着说话人不断颔首。
和有文化的人聊天就是这么愉快!
张谦可不知道,因为他仅留下六个字,却给了后人留下无数的施展空间。
五百年后,一位姓李的诗人来此,随笔写下了“石碑本为功绩表,张子谦逊道一游。世人班门怕弄斧,我本狂人诗上头。”
一位姓杜的诗人追随着李的足迹,来此,写下“张圣之后无佳音,唯有太白有豪情。”
有不记名者在一旁刻下了“张子诗名传千古,我辈安作笔墨舞?先有班门敢弄斧,后有狂人诗上头!”
八百年后,一位姓苏的词人流落到此,写下了“谁言年少无功绩,轻抚石碑,任他雨打风吹去!”
……
由于永昌世家的配合,张谦很快就处理完了这边的事。
治理权张谦完全放给了当地,不过张谦抓住了两点,一是文化,凡是人口超过万人的县城,都必须建立书院,学习中原文化;其二是通商,凡是对外的大宗交易都必须有张谦派来的人监督,然后与他们分利。
因为张谦本身就是最大的买家和卖家,所以他们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在得到李恢和关平的传书,说他们都到了昆明以北的时候,张谦启程向益州郡治行军。
“先生,对那孟获是否也和永昌吕氏一样呢?”
“季常如何觉得的?”
马良想了想,试探的说道:“永昌附近几乎都是哀牢旧地,吕氏需要大汉的名义去震慑周边的小族,但益州郡附近早已蛮汉杂居已久,汉人实力并不弱于蛮人,所以无论先生选何人执政,都容易滋生叛乱。”
张谦点了点头,归根到底,都是实力问题。
朝廷强大,则四海归附;朝廷孱弱,则众皆起异。
至于认同感,不过是影响一下这个变化的时间。
“益州郡有爨、雍、孟、李数大家族,自然不能让一家独大,我有意从这些家族之中挑选一些子弟,前往巴地、荆州为官,季常觉得如何?”
“自古以来,加快民族融合的方式莫过于迁徙,或许先生可以建议主公流放一些罪民。但凡愿意迁徙的,可减免其罪,并授予其族人土地。”马良建议道。
古代动不动就流放三千里,本意大多不在惩罚犯人,而在于充实边境的人口。
马良的这个建议很中肯,百姓大多安土重迁,不是生存所迫,谁又肯远离家乡?
“贤名之君会懂得此举的用意,可是此举在普通人心中,边境倒是成了藏污纳垢之地,也会使得边境之民离心离德,实在是弊利参杂啊!”张谦叹了一口气。
“先生说的是!”自古以来都不缺乏聪明人,可是能成事的却很少,因为涉及到个人利益时,每个人都很聪明,如果领头者不能做到把所有人的利益团结在一起,那么就会在一条看似光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过,季常,我倒是可以教你一点,许多事情通过行政手段很难处理,但是却可以通过经济手段去解决。”
“请先生赐教!”
“只要我们对南中的土地,矿产征以更少的赋税,自然会吸引外面的人迁移来此。而且,当初孔明也问过我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建议广设钱庄,如果有人还不清债务那该怎么办?对于这些人,我们会给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来边塞之地,有本事就让他们去雇佣这地的百姓,没本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挖掘,如果他们运气好,或许还能翻身做主,扬眉吐气!”
马良大惊,早在当初设立钱庄之时,先生居然就想到了这一层!
“先生真乃天神也!”
……
第440章 象兵突袭击 孟获派使者
就在张谦启程前往昆明的途中,东面有哨兵来报,说孟获的手下率领象兵偷袭了李恢的营寨。
“具体情况如何?”
“李恢将军奉命驻守味县(今云南曲靖),孟获部下木鹿大王以献礼为名,率领象兵偷袭,后李恢将军使用火攻将其逼退。贼首木鹿退走后,沿途还抢掠了不少地方。”
大象作为云南这边的特产,张谦当然有所关注。
事实上,他刚刚才在《吕氏春秋》中读到“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周公以师逐之,至于江南。”
这说明,早在很久之前,商朝人就驯化了大象,用作征战。
刘备,人称刘豫州,这豫州的“豫”字便是一手拿着干戈,一手牵着大象的意思。
这说明,现在的河南附近,在古时候是有大象的,只不过随着气候的变化,还有人类的发展,大象的生存环境被不断的压缩。
同样的记载在《孟子?滕文公下》中也有: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悅。
“我部伤亡如何?”张谦问道。
“李恢将军深知象兵厉害,命令将士退往山坡险要之处,只不过许多将士未曾见过此兽,受惊之下互相践踏,伤五百七十二人,死一百二十三人!”
李恢总共就带了五千人,这个伤亡已经很高了!
“那孟获那边,有何反应?”
“孟获派了使者,说此事乃是贼人木鹿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干。将军扣留了使者,让我带他来见先生。”
张谦点了点头,让他把使者带过来。
……
“罪人孟节,见过侯爷!”来人一袭儒衫,礼仪周到,倒是和中原之人无异。
“孟节,你和孟获什么关系。”张谦问道。
“我是孟获的弟弟,此番来此,特为兄长作解释。”孟优说道。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他一方面与我虚与委蛇,一方面又出尔反尔,派人袭击我部下吗?”张谦愤怒说道。
“此番木鹿袭击,乃是他一人所为,而且他事后伙同乌戈国王一起也劫掠了我们不少物资。”孟节急忙说道。
“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只是孟获为了掩饰真相,所以故意做的一场戏呢?”
“我兄长若是有心与侯爷为敌,先前为何还要遣使求和,现在更要派出我这个弟弟呢?”
“哼!先前求和,说不定孟获只是迫于身边之人的压力,此番派木鹿袭击我军,一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实力,二来也是想激怒我,好让他逼迫身边之人与他站在一起。至于派出你,说不定只是派你来送死的,孟获根本不在意你这个弟弟。更何况只要你一死,孟获不就更可以说服身边之人与我为敌了吗?”
“你胡说,我与兄长情深义重,而且兄长信义过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孟节一时乱了分寸,身上的儒雅气息也丢失殆尽。
“这很难说,你说木鹿大王偷袭我军不是孟获安排的我姑且可以相信,可是木鹿大王带着那么多人袭击味县,孟获不可能一点消息也得不到,他为什么不派人提醒李恢,好让我军做好准备?”张谦说的有理有据,又质问道:“我想孟获精明的很,他想的是,如果木鹿大王彻底消灭了李恢,他就可以趁势夺取整个益州郡;如果木鹿大王事情败露,他就继续遣使求和,做出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是也不是?”
“不,不是,我兄长绝对不是这么想的!”孟节虽然没有听孟获说出这般想法, 但是他突然也觉得,张谦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张谦摆了摆手,“你家兄长具体怎么想的我也不在乎,我只给他三个选择。”
“第一个,在我到达昆明前,取了木鹿大王的人头,那他不仅无罪,而且有功,我会按照先前谈判的奖赏于他;”
“不,木鹿大王人多势众,而且联合了乌戈国王,我们就算可以打败他,也很难杀死他!”孟节赶紧说道。
“这不是我的问题!”张谦很随意的说道,“第二个,让他本人亲自来见我,这样,我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孟节听完,咽了咽口水,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是把命运交在别人手里,而且还是在信任出现危机的时候。
“第三个,让你兄长和木鹿大王做好准备,我将把他们一网成擒!”张谦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