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隋炀帝 第305节

  “你还知道回家啊?”

  陈淑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撒娇般的往杨铭身上凑,杨铭佯装生气的一次次将她推开。

  “祖母年老,身子又不好,我做为嫡亲孙女,总得服侍膝下吧?”

  你不用担心人家,人家还有好多年活头呢,杨铭冷哼道:

  “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在你这好像并不适用,一把年纪了不知相夫育子,老是往娘家跑,成何体统?”

  陈淑仪吐了吐舌头,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了,这次回去,保准不出门了还不行吗?”

  “这么久以来,你都在那边干什么?”杨铭皱眉问道。

  陈淑仪耸了耸肩,叹息道:“还不是族内的一些琐事,如今家族里的叔伯子弟,都来找我帮忙,如果他们去王府找我,传出去会给你惹麻烦,所以干脆留在祖母那里,这样一来商谈事情也方便一些。”

  眼下的陈家子弟,已经将希望都寄托在三个女人身上,修容夫人陈霂,充仪夫人陈婤,还有秦王嫔陈淑仪。

  前两个他们见不到,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第三个,类似于兰陵萧家都指望萧皇后,但又不是谁都能见到萧皇后。

  “不是大多都已经安排了吗?”杨铭问道。

  陈淑仪道:“有些心气高的,不满足于现状,希望能往上面再升一升,我知道自己没这个没事,但我还是要出面吊着他们才行。”

  好家伙,你也玩上权术了?杨铭目瞪口呆。

  陈淑仪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好了好了,你忙正事去吧,晚上再来找我。”

  “走吧走吧,”杨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陈淑仪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点,随后一阵香风般下了马车。

  长公主府。

  杨丽华最近的心情非常不错,因为李静训的咳喘之症彻底好了。

  杨铭也知道,自己这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完全凭运气,但至少是阻止了杨丽华继续带着李小孩四处乱窜。

  关中人就老老实实呆在关中,只有关中的水土才能养你。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

  杨铭来了之后,杨丽华直接遣退其她人,上下打量了杨铭一遍后,笑道:

  “年轻就是好啊,那日在静照庵闹出那么大动静,事后,我还去那座木屋瞧了瞧,啧啧.......床板竟然都折了,利害厉害。”

  杨铭一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哪能想到杨丽华会跟他说这种事。

  咱俩可是姑侄,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了吧?

  杨丽花哈哈一笑,继续打趣道:“你走后,那里面不少尼姑都闻着腥味去了菜园子,你啊你,做事也不分地方。”

  “一时情不自禁,”杨铭厚脸皮道。

  杨丽花顿时花枝乱颤,半晌后,她喘气笑道: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谈正事,河北之乱结束,你的机会就来了,但是眼下有个问题,你必须提前解决。”

  杨铭好奇道:“什么问题?”

  “谁是正妻?”杨丽华一改方才的语态,凝重道:“茵将必须及早复位,否则后果难料,裴矩是不会罢休的,届时你入主东宫,太子妃之位一旦确立,就很难再更改,眼下不把这个问题解决,杨裴之争,就在眼前。”

  杨铭叹息声:“没有合适的机会啊,当初也争了,但是父皇似乎不为所动,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当然是制衡杨家,”杨丽华道:

  “你父皇继位储君,杨家出了很大的力气,自然也知道很多秘辛,如今杨素过世,压制杨家已经是势在必行,可是眼下的朝堂,能帮你父皇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裴矩。”

  说罢,杨丽华继续道:“苏威圆滑,不愿意做这种事情,牛弘又没有那个本事,高颎不受重用,指望宇文述,他能斗过杨家?所以啊,你父皇明知此举会给你招惹麻烦,但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杨铭皱眉道:“难道只有裴矩,才能压制杨氏?”

  “不,你应该这么想,”杨丽华道:“只有杨氏才能压制裴矩,这俩家就像秤盘的两边,谁翘起来,就得让它下去点。”

  “可我偏偏就是娶了这俩家的闺女,”杨铭苦恼道。

  杨丽华笑道:“有得便有失嘛,你能得到这两家的全力支持,自然就应该担起这两家对你的牵累,眼下杨素一死,裴矩坐大,这不是好事情,杨约擅阴谋,难登堂入室,所以我这里有一个法子,你可以考虑一下。”

  “什么法子?”杨铭问道。

  杨丽华道:“如今秤盘这边的裴矩已经翘起来了,被封尚书右仆射,所以杨家这边,你得帮衬一下,洛川县公杨文思,是个大才,高祖皇帝时,便已经是功勋累累,六部尚书,可以有他一个位置,这个事情上面,我可以帮忙。”

  在杨丽华眼中,发妻就是正妻,发妻不能废,必须复位,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是希望杨茵绛做太子妃的,不然世子杨瑞的处境,将何其难堪?

  而杨茵绛复位,既能保障杨广制衡朝堂,也可以将杨裴两家的矛盾减至最轻,如果上位的是裴淑英,杨家必然是鱼死网破。

  杨铭沉吟半晌,头疼道:“我会考虑的。”

第376章 缘分已尽

  运河顺利完工,也可以说,在无比艰难的情况下,不怎么顺利的完工了。

  按照杨广的六个月工期,杨暕延期了一个半月,算是很不错了,当然,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先不说民变和死人的事情,现在的杨暕,都没胆子去河北了,他怕死在那里。

  河北几乎所有世家,他一股脑都给得罪了,虽然他知道后果很严重,但是没办法,不得罪你们,我就得得罪我爹。

  你们跟我爹比,算个屁啊。

  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个枣,一贯是权谋者的惯用套路,杨暕这边也上了奏疏,奏请免除河北五年赋税。

  能不能行,他不在乎,但至少得摆出一个姿态,让河北百姓知道,他齐王内心还是在为大家着想的,这就叫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种套路,世家肯定不会上当,我不管你怎么说,你明年得把粮食给我还上,你不还?行,咱们走着瞧。

  不要以为世家是好惹的,真要把他们惹毛了,分分钟捧起一支义军,给你添堵。

  洛阳,自从运河完工之后,杨暕便以陛下南归为借口,将板渚码头和洛口码头的所有船只征调北上,前往涿郡,以便皇帝乘船南下。

  “眼下当务之急,是安抚河北,我们必须要比秦王快上一步,否则民心被他抢了去,于我们不利,”长史柳謇之道。

  杨暕是认同这一观点的,他现在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但凡是河北出身的官员,眼下见了他都没有好脸色,可见河北对他的恨意,已至顶点。

  好在河北出身的官员,真没有几个,而他们虽然不给杨暕好脸色,但杨暕也不会动他们。

  现在但凡与河北有关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马虎处理。

  杨暕点头道:“免除五年赋税,不过是个幌子,父皇那里多半不会恩准,那么我们最好能找点实在的安抚政策,还有,运河的事情想办法往阎毗身上推一推,他是营造大监,出了事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扛。”

  “不好推啊,”祭酒李玄道说道:“这个老狐狸四月份去了涿郡,就没有离开一步,最多也就是个懈怠敷衍之罪,征调民夫和借粮食的事情,都是我们在做,想推给他,谈何容易?”

  柳謇之道;“非常时期,说不得就要弃车保帅了,民部是负责征调民夫的,这个时候最好能在民部找几个顶罪的,河北这次闹的太大,陛下南归之后,肯定是要算账的。”

  “那就是韦福嗣和韦义节了,”功曹贺德仁道:“可是这样一来,是不是得罪韦家太狠?”

  柳謇之道:“我们得提前跟人家打个招呼,想一些办法弥补一下,这两个人都是韦家的嫡出子弟,咱们把人家撸下去,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

  “我现在不想得罪韦家吗,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吗?”杨暕皱眉道。

  柳謇之摇头道:“这次必须得有人能够分摊殿下的压力,秦王早就在等着我们了,届时必然是蓄谋已久的雷霆一击,如果不能有其他人分担,殿下这一关不好过。”

  贺德仁赶忙道:“让两个姓韦的顶罪,不用咱们出面,找几个人上奏书告他们,最好再把那些地方官的罪名坐实了,比如杨万石、陈君宾、高盛道,这些人都得担罪,再加上阎毗那个老狐狸,届时殿下就会轻松很多,加上运河顺利完工,陛下应该不会太过怪罪。”

  “殿下最好现在就写奏疏,把阎毗先给告了,”柳謇之道:“告他身为运河大监,却在涿郡躲了快七个月,以至于咱们捉襟见肘,而齐王您是在给他擦屁股,河北一切之乱,都是因为阎毗的不作为。”

  “这个主意好,我可以立即写奏疏,”杨暕大喜点头。

  接着,贺德仁又道:“运河的粮款,独孤家一直在催,咱们是先给他点应付一下,还是继续拖着?”

  “要钱没有,”杨暕顿时沉下脸道:“都特么在跟我要钱,我去哪给他们找钱去?扬州铸币场今年那几十炉的新钱,几百个人在盯着呢,一出炉就会被瓜分,他们那点小钱,还有脸要?”

  “还是给点吧,”柳謇之道:“独孤家我们不好得罪,以后还指望能一起做生意,现在翻脸,不合时宜。”

  “先生大可不必担心,”杨暕笑道:“洛阳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其他几家也不是吃素的。”

  当初杨广答应他,只要修好运河,就给他谋一好妇,杨暕怕他爹忘了,于是主动写信提起了这回事。

  而这个好妇的人选,也是杨暕自己定的,他要根据自己眼下的形势,来选择与哪家联姻。

  现如今,他的正妃是宇文述的女儿宇文赫敏,妾妃是崔弘峻的女儿崔令姿,那么还空着侧妃和王嫔。

  侧妃,他有意河间郡公元褒的幺女元阿七,王嫔则是在长史柳謇之的牵线搭桥下,娶了太常寺少卿柳旦的幺女,柳金枝。

  眼下柳金枝已经在被送往洛阳的路上。

  杨暕现在学聪明了,娶媳妇不看长相,长得丑也没事,你家里有排面就行。

  闺女起名金枝,那就是金枝玉叶的意思,听起来好像有点大,不合适,但是大隋不讲究这个,你儿子叫柳天霸也没人管你,就是不能叫柳广,同音都不行。

  柳旦是柳述的亲叔叔,侄子闹成那个样子,人家都没事,可知河东柳氏势力之大,杨广也不敢动。

  但是经过柳述那么一闹,杨广确实在刻意打压柳家,以至于现在的河东柳,在朝中几乎没有主官,大多为副职。

  不要小看副职,这可是中枢副职,相当于副bu级。

  柳旦当年投资的也很早,有个闺女早早嫁给了杨勇的儿子襄城王杨恪,最后跟杨恪一起死在了流放途中。

  至于元褒,就有意思了,本名元孝整,是元孝矩最小的弟弟,杨勇的太子妃元珍的小叔,老元家最强横的一支。

  不要以为太子妃元珍过世,人家这一家就不行了,首先我们要搞清楚,就是因为这一家太行了,所以杨坚才会给长子娶他们家的媳妇。

  杨暕这都是盘算好的,现在只等老爹给他回信了,毕竟眼下的元家,不怎么将他当回事。

  他自己出面的话,说不定会吃闭门羹。

  将来在洛阳有了元家的帮忙,也就不用把独孤家当回事,圣后已经不在了,你们家不行了,别特么再给我得瑟。

  .......

  独孤纂早就开始劝说闺女,早点回京吧,不要再呆在洛阳了,你得去找杨铭啊。

  但是独孤凤儿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她是不打算回去了。

  因为她知道,杨铭的那些女人,是不想看到她的,她回去只会给杨铭添乱。

  在洛阳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每天都窝在赌坊,一掷千金,玩的非常大。

  刚开始,输了很多钱,独孤纂便想办法诱使自己的闺女去自家的赌坊耍去,输也输给自己,这样一来,独孤风儿的赌兴大减,又迷恋上了打猎。

  打猎这玩意,一出门就是半个月,回来住不了几天,就又出去了,渐渐的,独孤凤儿结识了很多洛阳的世家子弟,狐朋狗友成群结队,各处玩乐,倒也算是逍遥快活。

  她的姿色很不错,但没有哪个世家子敢打她的主意,只能是饱饱眼福而已。

  其中有一个年轻人,名叫郑安饶,是金紫光禄大夫,永嘉太守郑继伯的儿子。

  他和独孤凤儿的关系非常不错,与独孤凤儿的二哥独孤薪,那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在独孤薪的授意下,他每天都在劝说独孤凤儿能够早点回京。

  “妹子啊,回去吧,女孩子家终得有个归宿,你老是呆在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郊外营地,郑安饶递给独孤风儿一只烤兔子,笑呵呵道。

  独孤凤儿顿时皱眉:“你要是再劝,以后游猎就不带你了。”

  “我也不能总陪着你出来顽耍,”郑安饶笑道:“明年有个举人的名额等着我呢,家里也都安排好了,将来多半会留在京师。”

  独孤凤儿道:“嫂子也要跟着一起去吗?”

  “不只是你嫂子,家母,妹妹也都会跟着我一起走,”郑安饶道:“父亲远在永嘉(浙江丽水市),我再去了京师,家母谁来照顾呢?所以啊,我们家都要去京师,你将来想要再见我们,只能是在京师了。”

  “那你走吧,”独孤凤儿笑道:“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陪我耍的。”

  “独孤姐姐不想再见到我们了吗?”说这话的,是坐在郑安饶身边的一个小女孩,这是他的妹妹,今年十岁,相貌极为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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