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锐的剑只要轻轻一划,就可将人喉割开。
但——
后一刻,文闲一把握住赵怀手腕,“把剑放下!”
“你说什么?”
“你要是杀了他,小世子的下落我们就不会知道了。”文闲还算清醒。
赵怀咬着牙,手心握着剑,越来越紧,他虽断了一只手臂,戾气却同样不减,不过,他虽是粗汉子,但到底也不是什么鲁莽过度之人,深思其中厉害后,还是将剑收了回来,盯着景容,斥声一句:“你们从御府骗我们到现在,要不是为了小世子,你们死千次万次都不够。”
景容冷冷听着。
文闲说,“我们不想要你的命,但我们要知道真正的小世子现在何处?”
“我可以告诉你们。”
“说。”
“不过……知道小世子在何处的人,不是我。”
“谁?”
“纪先生。”
文闲和赵怀对视一眼。
景容继续说,“你们要是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她,她自会将所有一切都告诉你们。”
可,赵怀立刻道,“你们大临皇帝有令,要将她斩了,刑部大牢,我们根本进不去,你现在还想骗我们?从御府到京城,就是因为那块玉,那位纪先生才骗了我们所有人,如果不是这样,你这位王爷早就在御府丧命了。”
呵呵!
景容也不在他这番话上大做文章,只说,“你也知道刑部大牢进不去,那么,如果她死了,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小世子的消息。”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文闲:“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们要想知道真相,现在,就只能配合我。”
文闲和赵怀将信将疑。
“她当真会将真相告诉我们?”
“你认为你们除了相信以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根本没有二选一。
他二人斟酌许久。
才终于点了头,“好,你说。”
景容深吸了一口气,朝身后的莫若看了一眼。
将事情一一说来。
……
另一边,景亦去了刑部监牢。
尽管之前皇上有令谁也不准见,可刑部尚书还是不敢拦他。
谁不知道他是洪水猛兽啊!
此刻,纪云舒盘腿坐在牢房中,后背靠着冰冷的墙。
因为银扣取下来的时候掉在了皇上的阜阳殿内,现在,长发散落在肩。
她手中挑着一根长稻草,饶有兴趣的在地上扫来扫去。
明知自己要被处斩,却丝毫不担心!
景亦前来,用手在木桩上敲了敲。
闻声,她抬起头,深邃透亮的眼睛凝视在景亦那双充满权利欲望的目光上。
随后,又注意到景亦身边的人——林殊。
这还是从鸣山书院一别后,第一次看到他。
不得不说,那小子当了官之后,脱去一身学子儒衣,着身一套上等锦缎,整个人都精神很多。
跟在趾高气扬的景亦身边,简直可以说是威风凛凛!
林殊似乎被她打量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索性挪开了目光。
纪云舒暗暗笑了一下!
那笑容,正好被景亦捕捉到,他勾着唇,命狱卒将牢房门打开。
他走了进去。
居高临下的看着纪云舒,“没想到纪先生……哦,不对,应该叫你一声纪姑娘才对!”
“亦王喜欢就好。”
“闻名京城的纪先生,现在却成了监下囚,真是滑稽。”
她笑了笑,“亦王来这里,不会只是来看看我吧?”
“不止是。”景亦嘴角上泛着阴险之气,缓缓躬下身,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嘴里“啧啧啧”了几声,说,“纪先生这张脸,真是美啊!只是……可惜了,你看看你,如今成为监下囚,昔日风光不在,而你所谓的救命稻草容王却什么都没做,他眼睁睁看着你入狱,又眼睁睁的看着你要被处斩,若不是当初你跟错了主子,也不会这样。”
啊呸!
纪云舒不屑:“我既不是奴才,又不是奴隶,为何会跟错主子?何况生死由命,我有何担忧?”
“现在还说得出这种话来!”
“我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亦王又何必在我面前挑拨离间。”
“本王不是挑拨离间,而是要你看清事实,当初,你要是遵守承诺跟在本王身边的话,今时今日,关在牢里的人……就不是你了。”景亦指尖一用力,将她下颌一甩。
她偏过头,低下目光,手中捏着稻草,继续饶有兴致的拨动肮脏不堪的地面。
嘴角上缓缓溢出一抹看不透的笑意。
“其实……赢了,未必真的就是赢了!”
景亦直起身子,“现在,只有明天一天时间了,景容能不能来救人,还不得而知,不管如何,赢的那个人,都是本王。”
纪云舒懒得理他,继续玩弄自己的东西。
景亦怒出胜券在握的模样,大袖一挥,准备离开。
人刚出牢房——
纪云舒突然喊住了他,“亦王。”
“怎么?你是想开了,要求本王饶你一命?”
“亦王误会了,不过,确实有一事要求你。”
“说。”
“我既然是将死之人,不知可否让我留些几句遗言?”
“遗憾?”景亦觉得有趣极了。
纪云舒:“难道亦王连这个要求也不能满足我吗?”
“当然能。”
她看了一眼林殊,勾唇道,“这位,应该就是翰林院的修撰林大人吧?高中状元,文采斐然,想必写出来的字也十分工整吧?不知道我死前可否有机会让林大人带笔,为我写一封遗书?”
林殊却看向景亦,带有询问的意思。
景亦想了想,朝他点头,说,“既然纪姑娘死前有所求,那么林大人,你就帮这个忙吧。”
“是!”林殊领命。
景亦便带着人离开了监牢。
第791章 遗书
第791章 遗书
林殊命人找来纸笔和小桌案,搬到牢房里。
在纪云舒对面盘腿坐下。
牢房外头,还有两个小狱卒站着。
监督!
林殊一手揪着袖子,一手碾了会磨,才提笔说,“纪姑娘,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我帮你写下来。”
态度极好!
纪云舒盯着面前的白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外面的两个狱卒,才开始转动指尖的稻草,认真想了起来,
“其实……若真要说起遗言来,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我既无家人,又无同僚,左邻右舍也并不认识,倒是街上几个刺绣的婶婶还算认识一二,可人家有亲有属,与我又连不上勾,唯一还算有些牵连的,也就只有容王了,可我着实不忍送份遗书给他,但……总不能遗言也不留吧?”她一边琢磨起来。
林殊也不催,继续提笔等着!
直到笔尖上的墨汁干了,又在砚台里沾了沾。
纪云舒终于眸子一亮,说,“对了,倒是有些要交代的,只是,可能有些长,林大人不要介意。”
“没事,你说吧。”
她清了清嗓子,“我在竹溪园里放了两个檀木盒,一个里面装着作画的工具,一个装着各种样式不同的小刀,我若死了,放置在那里也有些可惜了,嗯……我想将其中作画的工具留给裕华阁的唐姑娘,她性子比较急燥,有时候又喜欢冲动行事,若是将这画具给她,希望她能定定性子,毕竟,若是将来她与莫若成了亲,总不能一辈子打打杀杀吧?说到这里,我还有几句留给莫若,从京城到御府,幸好一路有他帮忙,我本该当着他的面正式与他说声谢谢,现在只能写在遗书中了,不过,字虽冷,我的诚意还是很足的……“
林殊一直埋头在写。
纪云舒收了音,担心他跟不上,便问,“林大人,是不是我的话太多了?”
“还好还好。”他落完最后一划,收了笔,将纸扇了扇,好让上面的墨水干一些,才朝纪云舒递了过去,问,“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的?”
她接过来,一一检阅,眉心不经意间轻皱了几下,摇头,“不行,还是写些别的吧。”
说完,她将手中那份写着密密麻麻的纸撕了。
于是,林殊又重新开始写。
这回,纪云舒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些。
写完后,林殊又拿来给她看。
算是满意了。
她亏赞道:“林大人果然才识渊博,我说得如此凌乱,你却组织得这般好,字迹也很工整。”
“客气!”林殊开始收拾东西,将写好的遗书折好,说,“如果纪姑娘没有别的事要交代了,那我就先走了。”
“多谢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