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打算过去,鸽子却扑扇着翅膀,朝念佛堂的方向飞去了,她顺着回廊追了过去,可是刚到念佛堂,鸽子就不见了,只看到一个僧人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侧身背对着她,瞧不见模样。
奇怪的是,和尚都剃度的,可那僧人的僧帽下却有头发。
她也没多想,准备上前询问他是否看到一只鸽子,可那老僧人却转身进了念佛堂,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显得有些吃力的样子,见状,纪云舒也进了念佛堂。
里面,十几个和尚在打坐。
方才那名老僧人走到最前面的位置坐下,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施主?”一个和尚过来,问,“可是要诵经?”
她不应也不拒!
小和尚便拿来一个蒲团给她,她也只好在此处坐下,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最前面的那个老僧人。
大概一炷香过后,只见,那老僧人缓缓侧了身,眼看要转过来了。
偏偏——
景容突然出现在她身旁,将她原本牢牢的视线打散,从那老僧人的身上移开,看向身边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景容反问,“是应该本王问你才对。”
两人声音都很轻。
“是因……”
她目光朝之前老僧人的方向看去,可——
那和尚却不见了!
“刚刚还在。”轻声嘀咕。
景容却拉着她出去了,问,“到底怎么了?”
“我看到一只鸽子。”
“很奇怪?”
“鸽子的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
“书信?”景容质疑。
她点头,又摇头,“不确定,所以我追着那鸽子到了这里,明明看到它落在此处,可一过来,却没了影子,只看到一个老和尚,也不能说是和尚吧,因为我见他头发都未剃。”
景容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怀疑那鸽子上的信件是送来给本王的,却被那个和尚和藏起来了?”
“不敢确定。”
景容一笑,坚定道,“你放心好了,那信件不是送来给本王的。”
“为何?”
第713章 十几年前的旧伤
第713章 十几年前的旧伤
景容说,“京城来的信件虽然也是由信鸽送来,但琅泊的眼睛可比你尖多了,信鸽一来,他自会发现,哪里还会让你追着鸽子到处跑的?所以这鸽子并不是送来给本王的。”
老铁,这就尴尬了!
纪云舒或许真的得了疑心病,甚至有些敏感,以至于总爱疑神疑鬼、心生疑虑。
暗暗甩头。
“可能是我想多了。”
二人从念佛堂离开,在回到禅房的路上,纪云舒突然问他,“方丈与你说了什么?”
“一些佛家真谛。”
“真谛?”纪云舒抿唇轻启,“佛本无心,禅为怀,善恶难辨,因果报应,何来真谛一说?”
“懂佛?”
摇头!
“不懂,只是随便看了些书,便卖弄几句罢了。”
景容侧眸看了她一眼,嘴角上匆匆掠过一道欣赏的笑意,但顷刻间又收紧了,眉头一皱,道,“那方丈与本王说了一句话,不是你口中的‘善恶难辨’,也不是‘因果报应’,而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所谓,善从本起,恶从心生,道出的究竟,无疑是一句放下。”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而在他语出同时,纪云舒倏地止了步子,侧身相对,微抬眸,与他对视,“看来你感触良多。”
“何止感触!”
“此番话,看得明白,参不透。”
“可本王与你一样,不信佛。”景容认真道。
其中意思,纪云舒是明白的。
是道他与景亦之前的恩怨不是“放下”二字就可解决。
一人退,一人进,只会无穷无尽。
纪云舒凝视着他的目光,到底也没说什么。
夜下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整个山间都被倾盆大雨笼罩,密密麻麻的雨点渐渐将视线挡得模模糊糊,视线几乎难以穿透眼前大雨,山里更是起了大风,顿时寒了一个彻底,大风大雨呼啸而至,寺庙中悬挂的灯笼摇摇晃晃,被吹灭了数盏。
寺庙内,显得诡异森森!
纪云舒合上门准备休息,屋内敞开的那扇窗却“吱嘎”作响几声,不停晃动。
大风刮过,带进来几粒雨丝,斜斜的飘在窗台和地面上,湿了一片。
她过去准备关,手刚刚扣在木质的窗户上,一只鸽子突然落在她手边,惊了她一跳,双手从窗户上瞬间收回,往后退了两步。
大半夜,真是想吓死人!
鸽子在窗台上傲挺着小小的身子,来回踱步,也不停的用嘴巴倒腾羽毛,那顺滑的毛发被雨水打湿一片,雨水一滴滴的滴落下来,这鸽子就像一只“落汤鸡”。
若纪云舒没有记错的话,这只鸽子就是她之前追到念佛堂不见的那只。
因为鸽子左边翅膀的毛发上有一块圆形的黑色印记,十分好认。
只是——
鸽子腿上绑着的那个竹筒已经被人取掉了,
她细细看了会,取出一块手帕去擦拭鸽子湿漉漉的羽毛,鸽子的小脑袋在帕子上蹭了蹭,并未飞走,反而极其享受。
白净的帕子在轻擦至鸽子的翅膀内侧时,竟然落了一层红。
是血!
“小家伙,你受伤了?”
“咕咕。”
纪云舒眉心轻拧,打算抱它进来上点药,鸽子却挥着翅膀飞走了,大概是因翅膀受了伤的原因,扑腾的几下,最后直接扑到了地上,只得顺着墙缓缓溜走。
索性,做好事做到底,纪云舒赶紧追了出去。
但刚绕到后面,鸽子已经不见了,她顺着回廊找了过去,刚转个弯,迎面就撞上一人,来人力道很大,将她往后撞退了好几步,好在对方将她手臂拉住,这才步子稳住。
否则,必定一屁股摔下去。
等回过神来,她先是看到那只拉在自己手臂上的一只手。
那手,枯瘦如柴,紫红一片,皮肉紧皱,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手背上的血管。
这……是烧伤留下的疤痕!
那人赶紧将手抽回,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无心,还望施主见谅。”
纪云舒也下意识赶紧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是在下莽撞。”
“阿弥陀佛。”
纪云舒抬头,细细打量面前的僧人,一看,这不就是之前在念佛堂撞见的那个未剃度的老僧人吗?
因此时大风大雨,长廊里灭了好几盏灯,以至于光线暗沉,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看清了眼前这个老僧人的面容。
满脸褶皱,年纪接近五十!
震惊的是,此人半边脸因烧伤留下了十分狰狞可怖的疤痕,如同被人生生撕了一大块皮,血丝密布,而另外半张脸则隐在暗处,那双幽深的眼睛微垂着,难以琢磨神色。
大概是因职业的原因,纪云舒本能的将那疤细细打量了一遍。
根据皮肉褶皱的程度,还有伤疤的颜色看来,应该是十几年前的旧伤!
老僧人低了低头,道,“施主,夜深起风,很多灯笼都灭了,长廊漆黑,不适走夜,施主还是早点回屋休息吧。”
语落,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匆匆垂下。
只经这一眼,纪云舒却觉得分外眼熟,却又道不出究竟熟在何处?
她只得收回打量的目光,轻点头,身子往旁边的退去,腾出道。
“师傅慢走。”
老僧人带便一瘸一拐的走了。
走得急慢!
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纪云舒心中思忖片刻,却寻思不到究竟,打算顺路回屋,可是刚走两步,腹部传来一阵疼痛,她一手捂在腹部,一手撑在墙上,身子微垂。
“呃!”
疼痛愈演越烈……
身子渐渐往下蹲去,顺势就被人捞了起来。
一看,竟是莫若!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子,扣出一颗药丸塞给她。
“吃了。”
望着手心内那颗红色药丸,她问莫若,“ 这是什么?”
“缓解疼痛的药。”
“什么药?”
“你先吃了。”
纪云舒心中狐疑,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此时满头大汗的她,还是听了话,将药吃了,缓了一会后,疼痛渐渐消散而去。
莫若便扶着她回了房。
屋内,纪云舒脸色苍白,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莫若。
“说吧,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