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屋子位于三楼回廊的尽头。
门上了两把锁。
一把生了锈的旧锁!
一把才锁上去的新锁!
“就是这。”言娘说。
“打开。”
“纪大人,这里面什么都没了,就是个存放东西的仓库。”
“打开吧。”
言娘叹气,只好找来钥匙,将门给打开了。
门打开那一瞬间,里面扑出来一阵凉气和腐朽的木搽味。
呛得人鼻子一皱。
除了从门外折射进来的那一缕光线照应在屋内地面上,屋子四周,漆黑黑一片。
本是大白天的,可里面却灰暗得没有一丝光线进来,那几扇窗户被木板钉得死死的,不透半点空隙。
连蚊子都飞不进去。
这时——
时子衿从腰间掏出火折子,精准的在屋内某个地方找到了一盏烛台,快速点燃。
屋内缓缓亮了起来。
这里面果然变成了一间仓库,东西堆得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纪云舒侧眸问言娘,“叶儿以前的东西还在吗?”
“在,这屋子里堆的东西,有一些就是她的,床、桌子、椅子、衣架和屏风,反正都在,没敢扔,你也知道,人死得这么惨,她生前用过的东西若是丢了或者烧了,这……万一出了点什么怪事,那我这生意也别做了,可也不能影响生意,所以,就只能将这屋子给封了,变成一间仓库,好在她是歌姬,不是咱们这招待人的姑娘,所以安排的屋子也偏,在这尽头处,倒也不怎么影响,但为了安心,还是将窗户钉死,门也给上了锁。”
纪云舒一边听,一边从时子衿的手里将那盏烛台接了过来,往里走了几步,将烛火凑到那堆杂物面前,一点一点的移动,移到了那张红木大床。
床上压满了烂七八糟的东西,破铜乱铁啥都有。
光线再往旁边移动,便移到了一扇雕刻着精美纹案的屏风上。
不知道是因为搬抬,还是被那些东西压住的原因,屏风上的一角有些被磨坏了,露出了红漆里木碎,而旁边,还有几道抓痕。
因看得不是很清楚,她将烛火再往前凑了凑,又一边伸手碰了碰屏风破了的那一角,这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块镶上去的三角形顶角,可以直接拆下来。
她将其拆下,端在手里左右翻看了几下,才看清楚那道抓痕,不像是被人手指抓过留下的,像是被锋利的爪子给挠过。
嘴里问道,“你们这里,以前养猫?”
言娘点头,“养过几只,都是那些姑娘们喜欢。”
“当时,叶儿姑娘屋子里死过的那只猫是谁养的?”
“水莲养的,当时那猫死了,她还哭了一阵子呢,你说说看,叶儿自个儿自杀也就算了,偏偏还掐死那只猫做什么?”
叹了一声气。
纪云舒并没有将叶儿不是自杀的事告诉言娘,她将那块顶角交给了时子衿,又走到那几扇被钉得死死的窗户前,用手在板子上敲了几下,又摇了几下。
“让人将板子拆开。”
“拆开?”言娘赶紧说,“纪大人,我这可是做买卖的,屋子里出过事,我就是刻意让人将窗户钉死的,你要打开……实在为难啊!”
“就是打开让我看一眼,看完以后,你再让人钉上就行。”
“那还行。”
言娘松了一口气,赶紧叫了几个人过来将窗户拆开。
因为钉得太死,拆开的时候还花费了不少的力气。
屋子总算见了光。
纪云舒站在窗户前,探出脑袋往外头瞧,后面是一条巷子,因为这间房位于治椿楼的三楼,很高,从上往下看,背面那道墙,并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点,除非会武功,会轻功的人才可以从这里翻下来。
但是……那只猫呢?
她心里迷雾重重,绕来绕去,还是在那只猫的身上。
凶手如果不是乔子华,那么凶手必定是提前躲在屋子里的,离开时,也是跳窗离开,故而乔子华醒来时才会说原本关上的窗打开着。
那猫从哪来的?
除非,那个打晕乔子华的人跳窗离开后,还有人进来过,猫也溜了进来。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明。
转身问言娘,“我能见见那位水莲姑娘吗?”
“可以。”
爽快应下,立马找人将水莲叫了过来。
水莲扭着婀娜多姿的身子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只黑色的猫,如何也不肯进来。
冲着屋子里面哼了几声。
“我之前那只猫就死在里头,我可不想进去。”
好,你不进来,那我出来行吧?
纪云舒踏着步子走到她面前,问,“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叶儿死的那一天,你的猫为何会在这屋子里?”
“我怎么知道?那天生意很好,我接了好几个客人,将猫关在了后院里,哪里晓得会出现在叶儿的屋子里?好端端的一只猫,就这样死了,我可是养了好一阵子的。”水莲一想起那只心爱的猫死了,就恨得牙痒痒。
纪云舒想了想,没有再问。
“没什么我走了,还有客人等着呢。”水莲便抱着猫扭身就走。
那只猫却突然从她的怀里窜了下去。
那小小的身子在来往匆匆的人群脚底下到处乱窜。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一把将那只猫捏了起来,拎在手里。
“喵~”
小喵吃疼的喊叫着,四个爪子到处摇动着。
水莲见状,赶紧上前,从那人手里将自己心爱的猫夺了过来,然后狠狠臭骂起那个人。
“死瘸子,你要是敢弄伤我的猫,我就宰了你。”
被称作为死瘸子的人,是治椿楼一个打杂的小厮,年纪三十好几,一双脚高矮不一,戴着一个龟奴的帽子,左边却露出了一大半的头发,将他的左脸遮了一半,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分外阴森,像是猫的眼珠子一样,若是盯久了,让人不寒而栗。
那人哈了下腰,面色阴沉,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纪云舒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盯着那抹背影看了看,目光一垂,瞧见了那瘸子右手吊下的衣袖里露出了几根泛着光的东西,像一根根细小的银针。
却又比银针还要粗一些。
第580章 那叫身材
第580章 那叫身材
那小厮一瘸一拐的下了楼,看上去,十分冷漠阴森。
纪云舒将视线收回。
水莲抚摸着怀中被捏疼的猫,走到言娘面前,抱怨道,“言娘,那死瘸子经常欺负我们的猫,你为什么要一直将他留在这?倒是赶紧将他轰走啊!”
杏眸不悦。
那言娘却眯眼朝底下的瘸子看了一眼。
手中的扇子扇了下,“一个瘸子,你跟他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哪里是我计较这么多?咱们这的姑娘,哪一个喜欢他?”
“行了,你看看人家多可怜,脚瘸了也就算了,手还是断的,我若是轰他走,他岂不是要死在外头了。”说着,言娘继续说,“我言娘可是御府出了名的善人,谁人不知啊,要断人命的事,我可不干。”
最后那番话,像是故意说给纪云舒听的。
是是是,知道你是大善人!
手底下的姑娘们各个都是善人。
水莲身子一偏,很是不高兴,“死瘸子,不是死在外头,就早晚死在这,真是晦气。”
便气呼呼的走了。
言娘赶紧与纪云舒说,“纪大人,你别介意。”
“怎么会呢?”她淡笑了一下,“那人是谁啊?怎么这里的姑娘都这么讨厌他?”
“不是讨厌,那是恨极了。”
“哦?为何?”
言娘叹了一声气,“那人,叫良达,早年前也是个好端端的人,长得还挺俊朗的,哪里知道,自己老婆跟别的汉子跑了,他腿还被人打断了一只,从此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见他可怜,便让他待在这里打打杂,在后院厨房帮忙,那些姑娘们一有客人,就将猫丢在后院,良达最讨厌猫,时常捏它们,久而久之,姑娘们也都讨厌他了,经常找我抱怨。”
纪云舒:“他为何讨厌猫呢?”
“纪大人有所不知,他几年前在厨房做事,猫打翻了烛台,将里有给烧了起来,他的手和脸都烧伤了,所以自那以后,就十分讨厌猫,这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人倒霉,就处处都倒霉。”
重重哀叹一声。
确实,可怜至极!
纪云舒心有怜悯,但也不忘正事。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她又问言娘,“叶儿姑娘生前,可有与什么男子来往亲密?”
“好像……没有。”言娘想了想,摇头,“叶儿心性很高的,平时连那些公子哥都看不上,也没看到她跟哪个男子来往亲密的,而且,她隐私藏得极好,从不让我们知道,有时候过问几句就不耐烦了。”
言娘是有问必答,态度很好。
她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叶儿的事,一字不落都说了出来。
送走纪云舒离开后,她终于松了好长一口气!
安常院。
这一整天,景容都在看驿站那边送过来的资料。
厚厚的几本,一行行的看,看得眼睛都瞎了,好在这小子记忆力惊人,有过目不忘之才,瞧过的,都记得,所以连个做笔记的笔墨纸砚都免了。
琅泊则一直在旁默默的站着,偶尔命人添壶热茶过来。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景容几乎到了忘寝废食的状态。
都快赶上纪云舒了!
等到外头太阳落了山,他才合上手中的资料,喝了一口热茶,大脑稍微放空了会。
琅泊上前来询问,“王爷,看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