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有人说,“莫公子,你就别害我们了,我看,是你想卫公子了吧,我可是听说,在京城里的时候,他一直住在你的裕华阁,而且这次去御府,也是你将他带来的,该想他的,应该是你吧。”
调侃!
莫若伸着手指头朝那些侍卫点了点,“你们这些个嘴碎的家伙,早晚有一天,非给你们扎几针,让你们都变成哑巴不可。”
大伙一哄而笑。
莫若将脑袋缩了回去,发现唐思在看书!
没错,在看书。
不过,看的倒不是那些之乎者也的文书,而是医书,这几天,她总是缠着莫若教她医术,莫若不是耐磨的性子,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便随手丢了几本普通的医书给她,让她仔仔细细、一字不落的看完,所以这一路上,唐思不似之前那般吵闹,反倒变了性,安安静静的看起书来。
这一看,还真有几分温婉的女子相!
莫若无意瞥了她一眼,偏偏就在那一瞬,他竟觉得唐思与孔虞有几分相似,一样柔和的侧脸,一样高挺的鼻梁,就连垂眸看书时的安静模样,都很像!
他心中某一处冰冷的地方,这一刻竟有些微热起来。
大概是察觉到什么,唐思抬起头,侧眸,正好对上了莫若投射在自己身上那道奇怪的目光。
她想都不想,手里的书一放,一脚就朝莫若的膝盖踢了过去。
吼了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
那一刻,莫若只觉得被雷狠狠劈了一道。
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明明一个是水,一个是火,他怎么就觉得这个女人像孔虞呢?
自己要么是瞎了眼,要么就是犯病了。
他吃痛的捂着膝盖,整张脸扭曲到一块,“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看你怎么了?还不让人看了,这车里就你我两个大活人,我不看你,看谁?”
“我……”
唐思语塞,歪着脑袋想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吞吞几声,罢了。
索性又拿起医书,仔细看了起来!
山间内,原本还出晴的天又开始下起雨来.
六月的天,多雨发闷。
最后,车马队只好在一片竹林旁暂且停了下来,正好那边有一处避雨亭子。
众人进了亭子里,瞧着大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便随便吃了点干粮垫了下肚子。
这一路上,纪云舒的心情倒也缓和了不少,她站在亭子边上,望着蒙蒙大雨,却看到了远处的赵怀等人,他们在竹林里避雨,简单的搭了一个避雨框架,好在竹子密集,也没淋着雨。
“琅大哥。”她叫了一声。
琅泊,“纪先生有事?”
“你拿些食用的干粮去给他们。”指了指竹林里的那伙人。
“好的。”
去照办了。
从山淮县到这里,赵怀一伙人始终紧跟着,却又极好的保持着距离,他们快一步,他们就快一步,慢一步,他们也慢一步。
纪云舒在想,赵怀自从看到那块玉佩后,就一直跟着自己,难道,他知道那块玉佩就是虎符?所以当时才会在亭子里与自己说那番话?
可若说他与那块虎符有着莫大的关系,这也说不过去啊,毕竟二十年前,他十岁未满。
一个十岁不足的孩子,能与这块玉佩有什么联系呢?
她想不明白。
雨越来越大,溅了几滴在她的额头上,他抬着袖子拂了拂,索性折回亭子里坐下。
景容见她不似之前那样愁眉不展,也就安心多了,关切道,“小心着凉了。”
“嗯。”
她点点头。
景容瞥向对方的莫若,见他从下车到现在,一直在揉膝盖。
“你膝盖怎么了?”
提到这里莫若就来气,眼缝带针似的,朝竹林旁的马车狠狠的瞅了一眼,气呼呼的说,“还能怎么?当然是被一个臭婆娘给咬的。”
景容乐道,“你该不会把人家唐姑娘……”
“胡说什么呢?我能把她怎么样?她不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先说好了,反正我不再与她同乘,不然,我怕自己忍不住,会把她给毒死。”
“那可没办法,唐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理应照顾她,她想跟着你,你便逃不了,她想跟你学医,你也必须得教,毕竟,你欠她一条命,得还!”
景容说的轻巧!
却遭来莫若一记白眼。
纪云舒听着,也难得露出了笑意。
此时的外头,有5个人冒着大雨,疾步朝这边的亭子跑了过来,那些人都穿着统一的儒衫装,里为中衣,内为蓝,外为则是一层薄纱笼着,又统一束着高髻,扣绑着一根青色唱带子,一泄而下,落在腰间处。
却因大雨的缘故,各个都成了落汤鸡!
只见其中四人将书盖在头上挡雨,只有一人将书抱在怀里,用衣裳包着,以免被雨打湿。
想必,应该是附近某个书院里的学子!
第502章 在世儒孔
第502章 在世儒孔
那些学子们还未跑进亭子内,就被外面那些穿戴着蓑衣斗笠的侍卫拦住了。
倒不是不近人情,而是身为侍卫,警惕的心眼本就比常人多了些。
那五个学子往亭子里望去,指着道,“里面还有空位,为何不让我们进去?”
侍卫问,“你们是什么人?”
“怎么?要去亭子里避雨,还要过问他人的身世来历?”
“这山间野林的,谁知道你们从哪儿来?”
“我们从何而来,又与你何干?此处的亭子可不是你们盖的,下这么大的雨,就只有这一处可避雨,你们这些蛮人真不讲道理。”
那侍卫:“……”
“我们都是鸣山书院的学子,这里的亭子本就是为我们书院修建的,岂有被你们霸占的道理?”
“你们以为带着剑,我们就怕了你们吗?”
“让我们进去!”
侍卫:“……”
两伙人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尽管雨声将其掩去了一半,景容等人还是听到了,纷纷看去,就瞧见那些侍卫和身着儒装的学子纠缠在一块。
他立即起身,衣袖一挥,提着重音,“让他们进来。”
侍卫得到命令,立刻朝两边闪去。
那些学子赶紧跑进亭子里,一进去,便整理起湿透的衣裳,又用原本就湿漉的袖子拭着手里的书籍。
其中一名学子则怒气冲冲的朝里面人质问,“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下这么大的雨,竟不让我们进来避雨,凭什么?”
景容淡言,“手底下的人不懂事,还请各位不要介意。”
“说一句就算了?”
带着戾气!
“只因出行在外,自当多了几分心眼,手底下的人警惕也是难免的。”
“真是可笑,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人在外,皆为亲,天下之大,难不成,人人都成了凶疾的恶人不成?”那人手心紧攒着拳头,要此刻的一身儒衫装束完全不符。
趁此,倒一个学子上来劝阻,拉了拉,“林殊,算了。”
被称为林殊的男子一甩手,“不能算了,明知下这么大的雨,他们在里面安安心心的坐着,倒不让我们进来,这算是个什么说法?并荆一带,谁不知道此处的观望亭是我们鸣山书院建的!”
其实,林殊如此生气也不足奇怪,他向来是个性子冲动的人,性情上,也或多或少急躁了些,可平日在书院里,玩闹归玩闹,倒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还有几分爱打抱不平的热心,所以书院里的学子们也都爱与他来往,此次下山购买书籍,偏偏不巧遇上了大雨,淋得浑身湿透也就罢了,还遭人在亭外一拦,心里便更加气躁了.
气上加气,自然忍不下去!
景容对此人,也算是忍足了性子,平静的面容上喜怒不形于色,更是心平气和的盯着林殊。
觉得这孩子还挺可爱的!
林殊怒气收不回来你,本还想上前理论,刚往前迈了一步,琅泊便横在了他面前,直接用剑柄抵在他胸前,冷厉的眸带着不容越界的气势。
“你们最好安分点,人虽长了眼,剑可不长眼。”
林殊不怵,“那你试试看。”
试就试!
琅泊脑袋是直的,向来不会拐弯。
他大拇指朝剑的手柄处往前用力一抵,顷刻间,便露出了一小节藏在剑柄内那银光色的剑锋。
“不得无礼,退下。”景容出声。
琅泊余光一侧,轻垂下头,乖乖将剑收回,退到了一边。
亭内的气氛也被方才一幕搅得有些死气沉沉。
景容扫视着那些学子,嘴里嘀咕了一声,“鸣山书院?”细想一番,霍然点头,笑言,“的确,现下已到并荆境地,再走一小段路程,就临近鸣山书院了。”
众人望之不言!
“算一算,于夫子开创鸣山书院也有四十多年了吧?当年创办不过短短几年,鸣山书院便名声大作,不少官家子弟和富商佳子宁愿放弃国子监的入学资格,也不远千里前来此处求学,甚至,还有不少人以重金为束修之礼,换来入学一年,指望着跟于夫子学之以成。”
景容的话,透着几分文人雅士的言味。
因此,林殊便多看了他几眼,只觉此人气度不凡,衣着翩翩,举手投足之间也绝非寻常家,加上围在亭外那些带剑的人,可想而知,他若不是身份尊贵,便是显赫世家。
他问了一句,“你认识我们夫子?”
“说认识,也不算认识,可说不认识,倒也识得。”景容轻撇一笑,“四十年几前,于夫子高中状元,入了翰林院当高职,偏偏,他是个心性极端且我行我素的人,故此,在官场上得罪了不少人,大概,是因为金笼困不住待飞鸟,他便辞去了官职,到了并荆创建了鸣山书院,人人都道于夫子是个倔气的老顽童,行事作风也与常人不同,听闻,他还出了一套体罚学生的书,各大书院的夫子也好,亦或者大户人家的私教也好,几乎,是人人一本,可种种行径,倒也引来不少人的质疑,但于夫子心性生傲,非但不改,还变本加厉,结果弄得自己臭名昭彰。”
“臭名昭彰”四个字自他口中有力的掷了出去!
将鸣山书院的于夫子说的那是一文不值。
那五个学子听言,心生不平。
有人立刻跳起来反驳辩解,“我们夫子不知道有多高圣,岂是你们这些粗俗之人能诋毁的?上有先帝道赞,后有刻书写传,都道我们夫子乃是圣人中的圣人,所教的学生,不是高智就是文才,你从哪儿听来的一些闲语?就再这里胡说八道,依我看,你们这些人分明思想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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