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额头上此时冒了多少根黑线,纪云舒也懒得去数了。
嘴角颤颤,无言以对!
景容对她的反应,满意极了,眼神中染着玩味,眼皮子微眯,双脚不动,身子却朝纪云舒有意无意的“压”了过去。
“就当是本王为难你也好,威胁你也好,亦或是欺负你也罢,本王的手就全权交给你了,日后若是落下病根,那你就永远也别想逃,只能一辈子做本王的手。”
呃!
纪云舒必须承认,那分明就是让人想揍他的语气,可是落在她的耳畔时,竟会带着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耳膜上一路延伸到她的胸口。
剧烈的心跳声,让她不由的惊怕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倏地,她的眼神从那四目交织的碰撞中挪开,点点微垂。
娇羞之样,全然落在了景容的目光中。
他开心极了,得意极了!
勾着那冰薄的唇,修长的指节从衣袖中缓缓伸出,朝着纪云舒挽在头顶的髻冠而去,似是要将别在髻冠中的簪扣拧下来。
而纪云舒低着头,却浑然不知!
指节渐渐逼近,景容目光匆匆一瞥,恰巧,竟猛然落在了纪云舒身后、摆放在桌案上的那本书上。
那本《临京案》!
手一顿,目光从原先的桃色轻佻,顿时转变得狙疾如光,脸色一怔。
当即便绕开纪云舒,走过去,将《临京案》拿了起来,举在手里,问她:“你看了?”
纪云舒已经转身看向他,道:“翻了几页。”
“那你可知这《临京案》讲的是什么?”
“御国公府的案件。”
“知道内容吗?”
“才刚刚看,不知。”
一问一答,从善如流!
景容面色端凝,轻声“嗯”了一声,将手里的《临京案》朝纪云舒递了过去。
“那么,本王给你三日时间,好好熟读这《临京案》上的一字一句,两日后,本王在城西的广渠院等你。”
这是纪云舒第一次见到景容如此凝重的面庞,眼神带着神秘和焦灼,竟让人的心,也揪成了一团!
她伸手将《临京案》接了过来。
嘴里轻声发出了一句:“为何?”
景容肃目:“你熟读之后,本王自会告诉你。”
偏偏纪云舒的聪明,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揣着一颗孤疑的心,又道,“可与王爷所说的……七十二具焦尸案有关?”
神色顿晃!
他必须承认,纪云舒太聪明了!
却又证明自己,找对人了!
可……
“此事事关重大,本王现下也无法与你说明,但是本王可以告知你的是,本王离京半年,为的正是此事。”
大临历代皇子受封,只赐予封号,不封土地,所设的府邸,也只局限在京城之内,一来方便他们的老子对他们进行管辖,二来也是阻断他们养兵蓄锐的念头。
而皇子离京更是一桩大事,一来怕他们离京后招兵买马,二来是怕他们投奔番邦之地,起兵谋反!
自古帝皇多猜忌,这是历代君主的通病。
所以当今大临的祁桢帝,曾下达一旨龙文书,任何皇子离京,需每三日派人回京通报行踪,一旦延误,将论其谋反之意!
而那五具焦尸,正是景容下令派其回京通报的,岂料途中,竟被人害死!
景容离京,一离便是半年,更是让人觉得意外。
可见这《临京案》的重大!
纪云舒点点头,不再过问,“是,小的必定将书中一字一句看得清楚明白。”
这般乖顺,对景容很受用。
收起面容上的严肃,温柔一笑,“那本王就不打扰你了,好好端看,两日后的辰时,不准再晚。”
说完,拂着那宽广的衣袍,离开了!
书房里,也顿时安静下来。
纪云舒抱着那本沉甸甸的《临京案》,书面上的纹路像水波似的,一涟一涟的荡起,波动得人心,也有些紧张!
将书轻轻放下,她还是赶紧将周家的行案写完,抱着书回家再啃吧!
约莫够了一盏茶的功夫,行案已经拟好,平铺在桌上,上面的字迹十分清秀整齐。
那可是她穿越来时,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练好的古文字。
废了不少功夫的!
她也不等县太爷进来签收,抱着那本书,离开了衙门。
一路上,她的心思却有些跑偏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素云。
好端端的一个女子,为了自己的情郎,连死都不怕!
那份爱,是她不明白了。
至少现在,她还没有遇到一个,能让她愿意舍弃生命去救的人。
连绵不断的思绪蜂拥在脑海中,直到回到纪家时被统统打断。
推开院子里的门,就听到里头“噼里啪啦”的响声!
四五个家丁拿着棒子,往她院子里的花坛不留余地的砸着,满地的碎瓷器,满地的泥土,满地被糟蹋的树枝和花枝。
“别砸了,三少爷,求求你别砸了,这些都是小姐辛辛苦苦养大的,求你的三少爷,别砸了!”
鸾儿哭喊恳求的声音传到了纪云舒的耳边。
第049章 满地狼藉
第049章 满地狼藉
见到这一幕,纪云舒不意外,纪灵芝双手被扎伤,肯定要去告状的!
而一向与她为伍的纪元职自然要替她出口气。
只是心疼了这满院子的花花草草。
纪云舒淡淡然走了过去,眯了一眼,面无表情。
鸾儿跪在地上,满脸是泪,见到自家小姐回来,便哭得更加伤心了,大哭的喊了一声:“小姐。”
纪云舒走到她身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边道:“谁让你动不动就下跪的,如此没出息。”
鸾儿一哽一哽的,拿着衣袖狂擦眼泪。
她还不是心疼这些花花草草啊!
纪元职双手背在身后,挺着胸膛,趾高气扬的用鼻孔对着纪云舒,见她一身男装打扮,天都已经渐黑了才回府,打心底的就觉得不舒服。
哼了一声!
朝几个家丁大吼:“还不赶紧给我砸,一点儿不剩,全都砸了。”
家丁得令,拿着棒子更加卖力的砸了起来,满院子就像在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
果然,三天一小事,一月一大事!
如大姨妈一样准时。
纪云舒沉眸,看着纪元职,只说:“砸吧,统统都砸了,若是觉得不解气,屋子里还有些,不如端出来,也给砸了?”
“你还敢顶嘴?”纪元职气焰嚣张!
“三哥,你不是喜欢砸东西吗?既然如此,将屋子里的东西一并砸了,不是更好?”
“你以为我不敢吗?”纪元职身板往前一挺,十分生气:“你把灵芝推倒,害得她的双手受伤,别说砸了你院子里的东西,就算是烧了你这个院子也不为过,你一个野种,根本就不配做我纪家人。”
野种!
又是一句野种!
纪云舒面无表情的神色,突变得有些凌厉起来,眼神如滚烫的黑油一般,泼在了纪元职那双嚣张跋扈的眼神上。
一个激灵,纪元职竟觉得双腿一软,眉目微晃。
纪云舒朝他迈近一步,那凉如冰薄的唇,启:“这些年来,我一不往纪家大门走,二不外称自己乃是纪家人,三不用纪家一丁银子,今日,你口口声声,一口一个野种的唤我,我纪云舒一不欠你,二不招你,我娘也不欠纪家半分半毫,你凭什么三番四次侮辱我?”
“你……”
纪元职抬手,张开五指,正要挥掌而下。
“有本事你就打!”
伴随的,是纪云舒丝毫不畏惧的声音,她更是将脸高高抬起,一双寒澈的水眸里,像钻了一根根尖锐的冰条似的!
“你应该知道,我手里的刀是切在死人身上的,你今日若是在我脸上留下一道伤,我倒不介意让你也尝尝那番滋味!”
“呃!”
纪元职是个彪汉子,生性十分的下作,什么恶毒事情没做过,偏偏此时此刻,在对上纪云舒那道目光时,竟然有些巍巍颤颤了。
举过头顶的手,僵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在纪云舒的脸上。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纪云舒这么凶悍的一面。
凶悍?她何止是凶悍?
这巴掌若真是打下来,她今日非剖了他的尸,验验他皮囊底下的那颗心,究竟是红还是黑!
“三小姐,老夫人和老爷让你去前厅一趟。”
恰好时宜,一道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
丫头跑了进来,先是看了院子里的景象一眼,一嗔,这才又与纪云舒说:“三小姐,赶紧去吧,老夫人和老爷都等着呢。”
纪元职几分尴尬,终于找到台阶将自己没出息的手放了下来,还不忘往地上“呸”了一口。
“我这边算是替灵芝教训够了,爹那边,你就等着被教训吧。”
手一挥,带着那些满头大汗的家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