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和碗都备上了。
赵怀健硕的手臂抬起酒坛子,往碗里倒了两杯酒,然后朝赵青递去了一碗。
说,“今天还是头一次开瓮,尝一口。”
赵青并没有拒绝,端着酒过来,一饮而尽。
也就在赵青喝酒的同时,赵怀朝身边一个机灵的手下使了一个眼神。
那个男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下头,带着几个人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赵青喝完后,将碗甩在桌上。
“你还是赶紧把人带出来吧,受了伤也好,半死不活了也好。”
“你急着什么?我都说了,人,我一定会给你,不过这口酒,你似乎没有尝出味道来,那就再喝一碗。”
从酒坛子又倒了一碗酒出来。
赵青没有多的性子跟他耗,说,“别跟我玩花样了,别人带出来,不然,我就让外面的人放箭。”
“好,人我给你。”
赵怀立刻命人去将卫奕和纪云舒带来。
这个时候,卫奕和纪云舒才刚刚被拖到柴房,冰冷潮湿的空气,渗在纪云舒受伤的后背处,将她给疼醒了。
醒来时,自己靠在卫奕的怀中。
后背披着卫奕的衣服,扎在一块,当作止血的纱布用。
“舒儿,你醒了吗?”卫奕又急又害怕,抬着衣袖抹了一把眼泪。
纪云舒张了张嘴,努力抬眸看她,又反手摸了自己后背一把。
血倒是止住了,只是手上却染了血。
凄惨的笑了笑,“卫奕别怕,我没事,这是颜料,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
当初在锦江的时候,纪云舒就告诉过他自己后背的颜料。
卫奕摇摇头,“我不信,舒儿,你是真的在流血,我们去找莫若哥哥好不好?我带你去找他,你别怕。”
纪云舒说,“我们出不去的,卫奕,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舒儿,我什么都答应你。”
纪云舒努力将自己的脑袋从他肩膀上抬起,然后说,“撕一块布下来。”
“恩。”
卫奕二话不说,拽起自己的衣服,撕了一块布下来,给了纪云舒。
纪云舒平铺在地上,用自己沾了血的手指在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两行字,折好后塞进了卫奕的手里,随即,又将自己脚踝上的铃铛链子摘了下来,一并塞进了卫奕的手中。
“舒儿,你为什么将我送给你的链子摘下来?”
“卫奕,你好好听着,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如果……等会有机会,你就将这两样……东西放……进给山寨送菜的车子里,或者,是来给山寨送东西的人身上,将这两样东西带出山寨,明白吗?”
“带出去?”
“是,你要偷偷放进去,不能让人知道。”
卫奕重重点头!
“恩,舒儿放心,我一定做到。”
刚说完,门上的铁链就响了起来。
在门还没打开之前,卫奕就赶紧将手中的两样物件收进了自己的衣袖中。
两个山匪走了进来,压根不顾及纪婉欣身上的伤,一把将两人拉了起来。
“不准碰我的舒儿。”
斥声时,卫奕将纪云舒搂进了自己怀中。
“赶紧的,有人要见你们。”
两人被推了一把,一路被推到了之前的地方。
一进去,纪云舒就看出了赵青!
赵青迎上她的目光时,暗暗的摇了下头。
纪云舒明白他的意思,便默不作声的靠在卫奕身上。
赵青冲身边的巴虎点了下头,示意他将卫奕和纪云舒先带出去。
可巴虎还没走过去,就被赵怀的人拦住。
“人要带走可以,不过……”赵怀说,“这酒都还没喝完呢,怎么说都是你我一同酿的,不如喝完了再走。”
拖延时间!
赵青沉着气,让巴虎退下。
而赵怀则已经端起一坛酒,往碗里倒去。
只是——
从酒坛子倒出来的,可不全是酒,还有一个近似于灰白色的东西。
是一个小节段!
“这是怎么回事?”
一双双目光都盯在了那晚酒里。
赵怀一把拽过刚刚去倒酒的一个小山匪,指着碗里的东西,质问,“这是什么?我瓮里的酒,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小山匪吓坏了,瞪大着眼睛,颤颤道,“大当家,小的不知道啊。”
“这酒可是我当年亲自酿的,瓮里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瓮也封了五年,说,是不是你放进去的?”
“不是的啊,大当家,真的不是我,给我多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啊。”
“你还嘴硬?”
“大当家,真的不是我,这东西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没等赵怀接话,倏地——
一个坚定而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是舟状骨,是连接头状骨和桡骨中间的那一块。”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纪云舒靠在卫奕身上,说完这番话后,便轻喘起了气,一双无力迷离的眼神,让人心疼。
赵怀将那个小山匪一把推开,朝纪云舒走去。
问,“舟状骨,那是什么东西?”
纪云舒回,“是腕骨上的一小块。”
“腕骨?”
“也就是……人手骨上的一块。”
人?
第354章 头状骨
第354章 头状骨
人的舟状骨?
也就是说,酒里那一小节灰白的物体,是人骨!
赵怀脸色一青。
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腾。
周围更是一片静寂,都陷入了场懵怔中。
按理说,瓮是五年前被封的,封瓮时,是赵怀和赵青亲眼看着人封的,里面除了酒,几乎一根毛都没有。
所谓人骨,从何说起?
于是,赵怀质问纪云舒:“你确定,那是人骨?而不是动物的骨头,或者,是别的什么?”
纪云舒微微歪扭了下身子,大概是后背的伤口已经止血了,衣服纤维正好沾在伤口处,稍微一动,衣服便会扯着伤口一阵作疼。
她说:“你若是不信,大可用舌头去舔一舔。”
what?
舔一舔?
赵怀以为她在作弄自己,喑恶叱咤:“你胡说什么?”
“我并没有胡说,若是动物和模型骨,舌头一舔,会感觉到十分光滑,但若是人骨,则有些涩。”正色,又道:“你若是不想舔,也可用刀在骨头上刮一下,若掉了一层粉末,便是真骨,因为真骨上,有一层骨质鳞,若没掉粉,便是假骨。”
分析有道。
有些深意,旁人听不明白,但简单的意思倒是听懂了。
说完这番话,纪云舒皱了皱眉,显得有些吃力,若不是卫奕托着她,她已经倒地了。
“舒儿,你是不是很疼?我抱着你,你就不疼了。”
卫奕紧紧的托着她的肩膀。
又不敢碰得太重!
而赵怀为了验证纪云舒的话,思忖片刻后,便将原先自己扎进桌上的那把双虎匕首抽了出来,又将碗里的一节骨挑起,用匕首在上面刮了几下。
果然掉粉了!
他喉咙一紧,立刻将舟状骨再次丢进碗里。
怒目切齿!
却又极力压制着内心窜起的怒火
大伙见了,不敢说话。
而赵青则将这场有些滑稽的表演看在了眼里,盯了一眼那块骨头后,眼眸深了一下。
似乎察觉出了什么。
心想,赵怀是在跟自己打马虎眼,行拖延之策!
所以,故意弄了这么一出。
于是乎——
他说:“这酒既然不干不净,也就没有再继续喝下去的必要了。”语罢,用下巴点了点纪云舒和卫奕:“这两个人,我现在就要带走。”
赵怀目光森冷,喉咙里泛着恶心感,有些狐疑:“这酒是五年前你我一同酿在瓮里的,从未开封过,你就不想知道,为何里面会有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