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子洛却只是喝了一口茶。
这会,景容眉头拧得越来越紧,朝纪云舒靠了过来,轻声说,“之前你说,这个尉迟将军不过是个莽夫,那么,他身旁那位苏先生,在你看来,如何?”
“看不出。”
“那你为何一直盯着他看呢?”
“只是觉得……他像我的一位故人。”
“纪裴吗?”
一语道破!
纪云舒看着他,不语!
景容更是用下颌点了点远处的纪黎和纪桓,道,“你们三人都同时看向同一个人,他们是惊讶,而你,却是失落和紧张,想必那位苏先生,与你们纪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所以,他当真是你一直在等的纪裴?”
“他不是!”纪云舒立即否定。
他是苏子洛,不是纪裴!
不然,他为什么不认识自己?为什么两年来不来找自己?
而景容的心,因为她这三个字,竟然有些安心。
可转而间,纪云舒突问他,“如今,王爷不是应该在想,要如何帮孔姑娘才对吗?”
提到孔虞,景容整张脸又冷了下来,沉默半响,说。
“她有她自己的决定。”
嗯?
这话的意思实在让人难猜,究竟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见纪云舒深思,景容又朝她靠了过来,原本那张冷厉的俊脸,顿时抹着一丝邪气。
“你想让本王娶她,本王怕是满足不了你了,因为本王的容王妃,非你莫属!”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会娶孔虞。
可这情话,来得总是太突然。
纪云舒稍微低了低头,直接无视他的这句话,认真问,“那,你真的要眼看着孔姑娘嫁去曲姜?”
“本王刚刚说了,她有她自己的决定。”
“可她不愿意嫁!”
“或许,她真的愿意嫁。”景容回。
这话,竟让她无言以对!
两人靠得极其的近,并不知道,就在纪云舒目光从苏子洛身上移到景容身上时,苏子洛的目光,便朝着她看了过来。
看到他们二人如此“亲密”,苏子洛的神色虽然还是平静冷淡,但那只放在轮椅把手的手,却紧紧的握着,手背处,都爆出了青筋。
直到——
祁祯帝兴酒一轮,道,“曲姜王有心来我大临求亲,朕也觉得荣幸,最近几日,放眼我大临皇亲国戚、贵族名门,倒是挑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朕已经下令,封其为慧文公主,嫁去曲姜。”
他这才将目光收回,双手渐渐松缓!
尉迟林挪身,倒也客气,说,“皇上挑得女子,必定是凤中之凤,大王也必定会以厚礼迎娶。”
“两国和亲,也不是没有先例,五年前两国兵戎相见,死伤无数,朕实在不想再看到那样的场面,希望从今往后,大临和曲姜,再无战事。”
“那是自然,这也是大王的心愿。”
尉迟林回答有序。
祁祯帝笑笑,抬起手,“来人,去请慧文公主过来,明日她便要前去曲姜,今日,便为她送送行。”
宦官躬着身子,赶紧去请慧文公主了。
眼看着要成定局了,此事说到底与纪云舒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
她还是提醒了景容一句,“你若再不求娶,便来不及了。”
景容不回应!
不动!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没多久,孔虞便随着宦官过来了。
一席大红色的锦绣对襟长袍,落地而铺,袍绣连尾处,绣着并头莲,以碎落飞扬的花瓣镶在袍肩上。
金银钗头,珠珠措落。
孔虞本就清秀的眉间中,此刻画了一朵小花。
桃红色的脸庞,温婉可见。
就如同百花丛中一点红!
格外夺目!
第212章 二哥,我不想与你为敌
第212章 二哥,我不想与你为敌
孔虞虽不是公主,却胜似公主的儒雅大气!
她缓步上前,低头行礼,无疑不是落落大方,而皇上和萧妃瞧着她,真是左右都觉得喜欢啊。
祁祯帝自然也将她夸上了天,萧妃也在一旁附和着。
尉迟林不是曲姜王,说是来求亲,重在“求”字,祁祯帝“给”了一个女人,他只能奉命收下,厚礼相赠,风光护送回曲姜。
纪云舒偷偷看了景容一眼,见他不为所动,仿佛孔虞只是一个与他毫不相熟的陌生女子,不值得他蹙一下眉。
甚至举杯同庆时,景容也若无其事的举杯饮酒,甚至兴致一来,连连喝了好几杯。
却又有种借酒消愁的味道。
此时的孔虞,端端的坐在萧妃身旁,双手被她握着,更是满脸亲和的在与她说些什么。
而孔虞回应她的,只有唇角上一直不变的浅笑。
这女子,是真的如同景容说的那样,她是愿意嫁的吗?
罢了,与她无干啊!
后一刻便轻轻晃了晃脑袋。
“纪先生。”
倏地,耳边有人唤了她一声。
她转头看去,就瞧着一个小太监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然后便走了!
看着手掌心的纸条,她稍有一愣,这才折开。
——荷花池
只写了三个字!
谁给自己的?
她将纸条搓成一团,在宴席之上看了一圈,适才发现,纪桓已经离席了。
该面对,迟早要面对,躲也躲不了。
趁着景容正在“借酒消愁”,她便悄悄离开了。
可她前脚才走,琅泊就与景容说,“王爷,要不要跟上去?”
景容往嘴里又灌了一口酒。
后背上像是长了一双眼睛,说,“不用了,有子衿跟着她,等她忙完后,你再通知子衿,护送她先回府。”
“是!”
琅泊领命,又乖乖站在了一边。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观望台里普天同庆,外头,却显得分外冷清。
纪云舒问宫女要了一盏小巧灯,去了前来观望楼时经过的那片荷花池。
果不其然,纪桓真的在等自己。
烛光缓缓逼近,映照在平静的水面上!
纪桓握着自己那把常年不离手的轩赤剑,怒视着她。
纪云舒却客气极了,便他伏了伏身,“不知道纪将军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说,你到底是不是纪云舒?”他直接质问。
“纪云舒?”纪云舒口中念着自己的名字,冷笑一声,“此人,是将军的什么人?”
“仇人,弑兄弑亲的仇人。”
“哦?原来是个杀人犯啊?可在下怎么听说,将军的弟弟纪元职是畏罪自杀的呢?而将军的祖母,则是风寒入体,不治而去的,怎就怪罪到了那位纪姑娘身上?莫非在下听到的,与真相大有出入?”
纪桓不是纪黎,自然冷静不了,气得一脸涨红,手中的剑,欲欲拔出。
凶目怒呵,“你不用跟我拐弯抹角,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纪云舒。”
纪云舒定了定眸,“如果,我说是呢?”
语落,纪桓将轩赤剑拔了出来,伴随着一道寒光而落,剑锋,已经对准了纪云舒的脖子。
“如果你是,我便杀了你。”
粗狂的凶狠声,将平静的水面也震得抖了抖。
纪云舒则扬了扬下颌,剑锋抵在她细腻的脖上,尽管还隔着一点点的距离,可她能感觉到这把嗜血无数的轩赤剑,此时正疯狂的想要刺进自己的喉咙。
“纪将军,你是想在皇宫里杀了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
“不,你当然敢,叱咤疆场的长林将军有什么不敢的?可是……”说时,她往前走了一小步,脖子几乎已经抵在了面前的剑锋上,勾着不惧的眸子,继续说,”你若杀了我,今日,你也走不出这皇宫大门。”
那语气,仿佛从幽幽深渊里发出来的一般,渗进人的皮囊里,瞬间化为无数支利剑,刺向五脏六腑。
纪桓既然在她说完这番话时,将手中的剑收了收。
可纪云舒的脖子,还是被锋锐的剑锋割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其实,她害怕极了,提着小巧灯笼的手,都在隐隐发颤。
可是她知道,自己越是表现出害怕,以纪桓这般吃硬不吃软的性子,刚才轩赤剑朝她刺过来时,她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