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始终低垂着目光。
再听完这些之后,眼睛已经湿润,
尽是泪水。
感觉胸前有一团火,烧得她浑身发烫。
白音则镇定的站在那里。
但——
他还是有些质疑。
转过目光看向三爷,问:“这一切,都是真的?”
三爷点头:“你和云舒,的的确确是先王和先王后的遗孤。围宫一事,也确实如此。”
白音怔了下。
拳头一捏,朝身边的亭子的柱子用力一击。
“咚”的一声。
柱子凹了进去。
他的指关节也出了血。
即便当年的一切他已经忘了,可他心里涌现上来的恨意,并不亚于南国候。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景容忽然问了句:“那今晚行刺二王爷的刺客,是不是也与此事有关?”南国候点头:“胡邑王病重,朝中时局难免动荡,而他最担心的,就是前朝的势力会从各处蔓延到高定!所以,为了以绝后患,他便暗中派人下了杀令,欲将当年被他贬出高定的那些朝中大臣,和一些不肯屈服于他的人一一灭口!今晚行刺二王爷的刺客乃是当年骁骑将军的儿子林寺,他父亲就在前不久被胡邑王暗中下令灭口,好在他侥幸逃脱,与我取得联系,我知道他今晚会去找二王爷,毕竟父债子还,
天经地义。可我怕他出事,就派人赶去营救,只怕此次打草惊蛇,很快就会查到我南国候府。”
担忧。
也景容等人也恍然明白:“这么说的话,当初你们去破庙救的人,就是胡邑王打算灭口的前朝臣子?”
“没错!那些暗卫之没有就地灭口,而是将他们一路带来高定,想必……是胡邑王还想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来,好将前朝势力一并断绝。”
朝中党争,权利争夺,杀戮四起,向来是每个王朝必有的。
大临如此!
胡邑也如此!
那晚。
南国候、纪云舒和白音三人闭门而谈。
屋子里微光闪烁。
映在各自满是心思的脸上。
纪云舒和白音互看一眼,就将身上戴着的那块四四方方的木牌取了出来。
还要一副陈旧的画像。
一并递给了南国候。
南国候拿着手中的两块牌子,还有那副画着自己妹妹的画像,当即又流了泪。
“天意,都是天意啊!失而复得,就是天意。”
激动。
他紧握着牌子和画像,擦了擦眼泪,开心且慈爱看着白音,“当年你随你母亲逃走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转眼间,都已经这么大了,好,真好!”
白音却说:“可是有关当年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是在一片林子里醒来的,身上就带着这两样物件。“”不记得也罢!王宫发生的那一幕幕,谁又愿意回想呢?只要你还活着就好。”他握住了白音结实的手臂,又看向纪云舒,“那时,你还在你母亲腹中,尚未成形,本以为会凶多吉少,幸得上天庇佑!让你活
下来了,你们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二十几年,日日夜夜都在想啊!”
再次哭得老泪纵横。
外头。
琅泊站在亭子外面。
景容和三爷则坐在里面。
“真是没想到,三爷你会来。”
“我也是看时机差不多了。”
嗯?
景容问:“你所指的时机是?”三爷道:“这些年,我虽然人在侯辽,可胡邑这边的情况我一直都注意着,不过为了不引起注意,所以才没有和南国候取得联系,毕竟他身在虎穴,身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胡邑王就是看他多年来本本分分经商,才绕过他一命,我不能连累了他。但现在,胡邑王病重,卧床不起,再加上他的两个儿子明争暗斗,将朝堂上下搅得一团乱,胡邑王又为了以绝后患,开始大肆杀戮前朝官员,正所谓,事极必反!
经过这二十多年,前朝的各方势力早就暗中拔起了,现在,就等时机一到。”
景容听出了什么。
眯着眼睛,问:“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夺宫?”
“不是夺宫,而是拿回。”
“你们要辅佐白音?”
“没错!”三爷说,“他身上流着的,是胡邑王室的血,王位,本该就是他的,如今拿回来,是理所应当。”
警容皱眉。
三爷看出了他的担忧,“我知道你担心云舒。”
他心有顾虑:“之前大临党争,死的死,伤的伤,我本打算带她查出身世之谜之后,便从此远离这一切,却没想到又陷入现在这场纷争。”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是注定的,逃不掉!”
“是啊!该来的,总是要来。”景容一时觉得口干舌燥。
猛的往嘴里灌了一口茶。
转眼,三爷便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只见那人抱着一把剑,目光望着南国候所在的那间屋子。
从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说。
心情很是复杂。
三爷喊着他一声:“连雀?”
闻声,他目光一转,看着三爷,便走了过来。
“唐叔。”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喊我一声唐叔。”三爷笑了笑,又朝南国候的那间屋子看了一眼,他明白连雀的心思,便说,“你等了阿瑾这么多年,你们也总算见面了。”
连雀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和忧愁。目光凝视着远处:“可是……他连我都忘了!”
第1235章 我会想起来的
连雀的目光久久凝望在那间屋子里。
他心情很复杂。
自己等了二十几年的人, 竟然不认识自己。
当中种种,似乎全都消散不见,如同泡沫一般。
而这一切,也唯有他自己一人记得!
想到此处,他除了难过,别无其他。
就是久别重逢的喜悦都没有。
三叔听到他话的情愫,便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连雀却眸子轻沉。
默然不语。
……
南国候为了不引起胡邑王的注意,必须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返回城中。这些年来,胡邑王不断在他身边安排眼线,一双双眼睛时时刻刻的盯着他,就是以防他造反亦或是图谋不轨,可他这二十几年来本本分分的经商,挂着一个侯爷封号,却从未插手过朝堂事,甚至是不闻不
问。
在胡邑王看来,他就如同一匹已经被完完全全驯服的野兽,没有一点威胁力。
正是因为如此,此次胡邑王暗中下令大肆杀戮前朝官员的名单中,并没有他!
但——
若是被胡邑王的眼线得知他今日出了城,还是悄悄出行,必定引来麻烦,
所以,他必须悄悄回城!
在走之前,他交代三爷:“阿唐,你们这段时间就暂且留在这里,这里很安全,至于别的事,等我那边处理好了之后,我会再来找你们,到时再商议。”
三爷点头。
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别的事”是什么事!
继而,南国候看向景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眼底露出了震惊和敬佩,说:“没想到,大临那位鼎鼎大名的容王爷,竟会站在我面前,而我与你打过几次交道,却全然没有发现,真是失敬。”
景容笑道:“我既然有心隐瞒身份,自然不会被你发觉,否则我到胡邑的第一天恐怕就已经招来诸多麻烦了。”“那倒也是,不过……”南国候有些担心,道,“之后的形势会十分险峻,这条路将会布满荆棘,能走多远,谁也断定不了。而这毕竟是胡邑王室的内事,你毕竟是大临的王爷,若是插手此事被人知道的话,
到时候,难免会牵扯到胡邑和大临,对你也有影响,所以……”“侯爷多虑了,当初来胡邑之前,我就已经打算好了,也做好了准备,若是怕招惹什么,当初自然就不会来了,何况……”他看向纪云舒,温柔一笑,然后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说,“心爱之人在何处,我岂有
不随的道理?生死经历了这么多,又何必在乎这一桩!就是为其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他望着纪云舒的眼神,坚定而深情。
纪云舒迎上他的目光,不禁眼角湿润。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那样的爱,是无私的。
也是深刻的。
就如同她爱他那样。
南国候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心里很是宽慰,他看了看纪云舒,说:“能有容王在旁照顾云舒,我这个做舅舅的,自然放心,也拜托容王了。”
说完,他双手一抬,朝景容鞠了一躬。
便走了。
而人刚走,忽然——
琅泊问了一声:“对了,白音人呢?”
嗯?
确实不见他的身影。
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