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出神入化的手段,真的来自一个羽士二层的年轻人……
叫作阿信的妇人依然捂着半边脸颊,茫然看向左右。左右的众人也是懵懂,各自猜疑不已。
一度的说笑声,顿时没了,船头安静下来,唯法阵之外风声如旧。
而无数道眼光与神识,则是齐齐落在一处……
无咎只管默默饮酒,旁若无人。
凝月儿早已察觉异常,更是不敢抬头,抱着双膝,很是可怜的模样。许是忍耐不住,她悄悄传音:“无咎,你真的出手打了阿信?”
“嗯!”
“哎呀,你惹大麻烦了!”
“哦?”
“你乃外乡人,竟然打了阿信,必然惹来众怒,此番出海,难免有人联手对付你。到时候乐岛主也不便过问……”
“那又怎样,总不能看你忍受欺负?”
“你……我……”
无咎饮着酒,话语轻描淡写。
凝月儿犹自埋着头,藏着小脸,却忽然无言以对,唯咬着嘴唇,一双眸子微微湿润。
自从爹娘双亡之后,她孑然一身,孤单无助,不得不承受各种各样的艰难困苦。而她依然与人为善,默默忍耐,期待着拜入乐岛主门下,从此能够摆脱困境。谁料今日突然有人帮她出头,只因不忍看她受人欺负。
“月儿,怎么了?”
关怀的话语声在耳边响起,凝月儿慌忙舒了口气,悄悄抬眼一瞥,已然恢复常态,却又恬然一笑:“不见出手,便狠狠教训了阿信,如此神奇的法门,能否传我呢?”
小丫头的话音未落,许是心虚,悄悄吐了下舌尖。
“不用传授,待你修至筑基,便可驭气化形,打人耳光也是简单!”
“瞎说哩,你难道真是筑基高手?”
“人不可貌相哦!”
“哼,我还是不信……”
无咎却不再理会凝月儿,也不再饮酒,而是拿出一枚银戒,独自凝神查看。
出海之前,乐伯送来了这枚银戒。戒子中,只有两样东西。
一个是块红色玉牌,应为夏花岛的玉石炼制,两寸大小,造型简洁明快,正面刻着飞卢海夏花岛的字样,乃是一种古体字符,与神洲古体文字相仿,好像彼此一脉相承,辨认起来很容易。背面刻着乐氏门下无咎一行小字,看起来稍显古怪。也就是说,他无咎成了乐岛主门下的修仙者。
另外一个,乃是四面兽皮炼制的小旗,上面嵌有相关的布阵以及驱使的口诀,并标注了名称,云水阵。稍加辨别,这是一套威力寻常的阵法,多用于洞府、宅院,或闭关的防御之用。
凝月儿没人说话,又不敢面对四周众人的眼光审视,索性转过身来,默默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身影。不知为何,她忽而觉着,她的心头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几个时辰之后,疾驰中的海船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随着遮挡的法阵消失,顿然日光明媚而海天壮阔。
众人纷纷从甲板上站起,各自翘首张望。
只见不远之外,乃是一座占地数里的小岛,虽也林木覆盖,却荒凉无人。而海船则是停靠在荒岛的岸边,并放下一道竹梯。许久不曾现身的乐岛主,抬脚跳上船楼而沉声命道:“凡俗子弟,就地等候。修仙子弟,随我弃船往前。而此番颇多凶险,各随自便,动身——”
随着一声令下,凡俗子弟就此上岸。
船上的修仙子弟,并未将所谓的凶险放在眼里,争先恐后离开大船,相继蹿向波涛汹涌的大海。
乐岛主本人,以及他的两位弟子,则是踏剑腾空,带头往前行去。
凝月儿早已脚踏云履,悠悠悬空,尚未追逐离去,又忙连连招手:“哎呀,我忘了传授法门,你若不懂驱使云履那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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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四章 骄狂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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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大海上,一群人影凌空而行。
乐岛主带着姜武、叶二,踏剑先行一步。随后的四十多人,则一个个掠过海面飘然往前。
无咎脚踩着玉片,也就是云履,悠悠离开了大船、他轻松随意的架势,很是出乎凝月儿所料。而小丫头还是交代了几句驱使云履的心得诀窍,以及相关禁忌,这才放心结伴同行。
云履,固然不凡,终究还是一件寻常的法器,远远不抵轻身术的快捷。而对于无从御剑的修仙者来说,能够渡海凌空,乘风踏浪,已足以弥补诸多缺憾。
小半个时辰过后,前方的海面上冒出一块十余丈圆的礁石。
乐岛主与两位弟子,已在半空盘旋等待多时,吩咐就地歇息,又依照礁石划定一片海域,叮嘱众人莫要远去。而他三人则是飞向数十里外,或另行其事。
“无咎,且歇息片刻,有备无患……”
众人纷纷落在礁石上,一番忙乱。
凝月儿也跟着落下身形,抓起脚上的云履,将所嵌的灵石取下,又摸出两块灵石换上。云履全凭灵石驱使,却仅能支撑一个时辰。而她如今灵石充裕,可谓有备无患而不再窘迫。
无咎摇了摇头,兀自踏着云履在四周盘旋。
不消片刻,夏花岛的四十多个修仙子弟,已相继离开礁石,并散落在数十里方圆的海面上。有的抛出舟状的法器,漂浮在浪涛之间;有的来回寻觅,期待发现;有的径自扎入海水,收获在即。总之各守着一片海域,倒也忙而有序。
乐岛主与他的两个弟子,则是于三五十里外远外巡弋。
“无咎,这边来——”
凝月儿挽着袖子,光着双脚,踏着云履,手扶鱼刀,从礁石上腾空飞起。海风吹动黑发,一张小脸欣然,她兴奋地抬手一挥,带头掠过海面往前飞去。
无咎默默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