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
七人相继落水,各自挣扎。而不过片刻,一一失去了踪影。
阿三,乃贺洲瞰水镇人氏,应该熟知水性。他落水之际,好一阵扑腾,却发觉身子沉重,挣扎也是徒劳。不知不觉,竟沉入水底。他强作镇定,灵力护体,旋即迈动脚步,奔着高处走去,并竭力散开神识,在水中前后张望。
水中尽是翻涌的水泡,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却有几道人影在不远处晃动,显然是陷入了同样的境地。而脚下倒是没有淤泥,行走无碍虽也缓慢,却步步渐高。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约莫有一炷香的时辰,阿三的脑袋终于顶破水面。“哗啦”水响,他又紧走几步,旋即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人在齐腰深的水中,不远处就是岸边。岸上竟然长满了古木,且野草茂盛。身后则是一汪大湖,不错,就是大湖,足有数十数里的方圆。湖面上波浪舒缓,水光清澈,且一半明亮,一半幽暗而颇为诡异。再远之外,同样环绕着古木丛林。还有峭壁高耸,一道飞瀑直落千丈。恰如蛟龙天降,涛声隆隆,水花迸溅,气势恢宏……
一半明亮,一半幽暗?
抬头仰望,怕不有两、三千丈的高处,呈现出一方窄窄的、圆圆的天穹,有日光倾泻而下,静静洒落在湖面之上。而日光之外,四方倍显幽暗。却又各自分明,便仿如阴阳并存一般的蔚为奇观!
阿三已大致猜出了置身所在,禁不住失声道:“天呐,好大一坑!”
不错,就是一坑。
偌大的所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石坑。而那狭小的天穹,便是大坑的坑口。浅而易见,湖水由地下暗河汇聚而成。而一行七人则是顺着暗河,意外来到了大坑之中,却不知为何变得身子沉重,接下来又该如何逃出此地。
“师兄……”
阿三忽有所想,扬声呼唤,并趟着湖水,三步两步跳上岸边。
阿威、阿雅,以及阿胜、阿猿与冯田,均已上岸,犹自瞠目四望而错愕不已。突然之间置身异地,过于意外。尤其大坑的诡异,更是叫人难以想象。
而一行共有七人呢,缘何少了一位?
猛然响起的叫声,顿时惊动了众人。
阿胜急忙左右打量,惊奇道:“咦,无咎呢……”
阿威与阿雅等人也明白过来,彼此面面相觑。
岸边,只有六人。
无咎,真的没了。
阿三在岸边转圈,继续呼唤:“我的师兄,哪儿去了……”
他很是急切,一边呼唤,还一边抬脚乱踩,好像他的师兄藏在地下。再来几脚,便能活活踩出一个师兄。
阿胜心生烦躁,出声叱呵——
“你在作甚?”
“我踩……”
“你踩个什么东西?你的师兄生死莫测,你却借机踩踏泄愤,不怪他动辄打骂,你是自作自受!”
“师叔,师兄死不了,或在耍诈呢,我早便知晓……”
“他在耍诈……?”
“他遁术厉害呀,说不定躲在地下……”
阿胜见阿三不听管教,恨不得学着某人踢过去一脚,又心头一动,看向阿威与阿雅。
而那对师兄妹也是不明究竟,各自一脸的疑惑。
便于此时,阿三又叫:“哎呀,诸位快瞧——”
众人循声看去,十余里外的大湖尽头,千丈飞瀑之中,突然多了三道人影。隐约能够分辨出大致模样,竟是三个筑基修为的壮汉。或者说,玄武谷的筑基高手追来了。
阿胜蓦然一惊,忙道:“此地不宜久留……”
阿三最为机灵,不待吩咐,拔腿就跑,直奔数十丈外的丛林蹿去。
阿威与阿猿、冯田,同样不敢耽搁。
一旦干系个人安危,再也没谁理会无咎的下落。管他在天上地下,各自逃命要紧。
阿雅也是转身欲走,却又神色微动:“且慢,那是……”
只见那三个汉子顺着飞瀑往下坠落,堪临近湖面,沸腾的水花中突然蹿出一人,抬手便是两道凌厉的剑光。三个汉子猝不及防,皆惊慌失措。谁料一紫一青两道剑光刚刚飞出去十余丈高,便已去势受阻而威势不再。三人侥幸逃生,竭力左右散开,只想躲过偷袭之人,以免再遭无妄之灾。殊料紫、青剑光消失刹那,又一道黑色剑光横扫而至,竟掀起一片黑色的旋风,势大力沉而猛不可挡!
“砰——”
一个汉子招架不迭,凌空倒飞。偷袭之人却不依不饶,竟挥舞着黑色长剑而恶狠狠扑了过去。
四道人影相继落水,瞬间湮没在咆哮沸腾的浪花之中。
这一刻,岸边的众人,皆停下脚步,一个个瞪大双眼。
那紫、青剑光与黑色重剑的主人只有一个,便是无咎。难怪他迟迟不见现身,原来躲在水中,只为等待强敌到来,以便施展致命一击!
阿三已跑出去十余丈远,慢慢转身:“我说如何,他又在使诈!我对他再也熟知不过……”
阿威恍然大悟,连连摇头:“他只为断后……”
阿雅深以为然,随声附和:“你我忙着逃生,他却不忘强敌……”
阿胜似有惋惜,扼腕叹道:“哎呀,差点得手……”
阿猿也看出名堂,诧异道:“此处古怪……”
冯田则是神色沉静,轻声自语:“地下深处,自有禁制,虽然无碍于修为,法术神通却难免受阻而威力大减。只是他处变不惊,且后手不断,着实叫人刮目相看……”
众人尚在观望,几里外的湖面上又是水花翻溅。
四道人影,相继现身,蹦跳着趟过湖水,直奔岸边跑去。
而落在最后的一人,却高举着手中的黑色长剑。其嚣张凶狠的架势,分明在追杀前方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