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不吃眼前亏,且跑去禀报阿雅师叔。
而阿三没跑几步,便觉着身后风响。他吓得脚步踉跄,猛然趴倒在地,又急忙翻身连连摆手:“大哥……饶命啊……”
一道人影凌空而至,瞬间已从头顶飞了过去。
阿三错愕不已,暗呼侥幸,又狐疑不解,与愣在原地的冯田、阿述一起扭头张望。
无咎追上了阿三,并未发难,而是一步三两丈,直奔昏死在地的阿金与阿离而去。他落在两人的身前,抬脚逐一翻转过来,然后凝神查看,随即又伸手摸索,竟从对方的胸口中摸出两块亮晶晶的小石头。他将石头攥在手中,再不耽搁,捡起地上的包裹,转而奔向来处,然后顺着石阶健步如飞。
从打人,到抢东西,眨眼之间,人已跑得没影。
冯田与阿述依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阿三已翻身爬起,叫道:“哎呀,那人最为凶狠,此前便已造下杀孽无数,罪恶累累,如今又在仙门为非作歹……”
“阿三,他凶悍倒也罢了,竟然杀过人,何不早说……”
“阿述,你也喊我阿三?我……我怕他呀……”
“自古邪不胜正,又何须畏惧。且禀报师叔,自有公断!”
“冯师兄所言极是,无咎他这回倒霉了,呵呵……”
“阿三,你缘何又幸灾乐祸?”
“我……”
“不必多说,且将阿金与阿离师兄救起,再去禀报不迟……”
便在冯田三人忙着救治阿金、阿离的时候,无咎已顺着石阶跑到了来时的山坳之间。
四处无人,也不见砍柴挑水的弟子。数十丈外的飞瀑潭水依然,徐徐的山风送来阵阵的清爽。
无咎长出了一口气,却不敢停歇,继续加快脚步,奔着地藏洞的方向走去。他是怕人追来,尤其是那个叫作阿雅的女修。而行走之间,又禁不住抬起手来而眉开眼笑。他的掌心攥着的两块小石头,并非俗物,而是他朝思暮想的东西,灵石。
不出所料,阿金与阿离乃是天莲洞的弟子,且有着羽士二层的修为,身上还真的藏着灵石。
既然他二人胆敢挑衅,理当加以教训。而没有好处,谁愿意出手啊!既然冒着风险触犯门规,总要有所收获。而这两块灵石,权当补偿。嘿嘿!
无咎看着来之不易的灵石,喜悦难抑,随即双手各持一块,默默回想着行功之法。
往日里静修打坐,虽也偶然察觉到灵气的存在,却太过于微弱,总是难以吸纳。而灵石在手,大不一样。掌心稍加用力,汹涌的灵气顿时澎湃不已。
“砰、砰——”
无咎刚刚尝试吸纳之法,便觉着两股灵气直透入体,而尚未来得及有所体会,掌心传来碎裂声响。他脚下一顿,诧然低头。
两块晶晶亮的灵石,尽成粉碎。
记得当年只有羽士修为,一块灵石足以吸纳许久。如今不过眨眨眼,只剩下两手的灵石碎屑?也就是说,喘息之间,便已将两块灵石吸纳殆尽……
无咎诧然过罢,又脸色转喜,急忙丢下灵石碎屑,一本正经闭目凝神。
有了两块灵石的灵气入体,想必已打开了闭锁的经脉气海。但有一线转机,恢复以往的修为则是指日可待。
不过,经脉干涸,五脏六腑晦暗,曾经的气海依然混沌不明……
无咎默然片刻,睁开双眼,满脸的失落中,透着难解的疑惑。
两块灵石的灵气,分明已被吸纳入体,又仿佛两滴水落入荒漠,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说,灵气虽然入体,却难以吸纳收敛,根本不能收归己用?
而没有灵气转化为灵力,则不能恢复修为。这辈子,只能当一个凡人,从此与修士无缘,也与遥远的神洲无缘。
曾几何时,很是厌恶修士,并对于红尘的逍遥而沾沾自得。如今却渴望成为修士,而惧怕成为凡人,唉……
刚刚的喜悦,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落寞与沮丧,让穷途末路中的无咎发出一声长叹。而他叹息未止,两眼眨巴,低头查看,又前后张望。少顷,他猛然抬手拍了下脑门,已是裂开嘴巴无声笑了起来。
只道末路人彷徨,不知彼岸在前方。
身为凡人,怎会看到体内的经脉与五脏六腑?
而没有神识,休想内视。
毋容置疑,久违的神识回来了。虽然竭尽全力,只能察觉到三两丈的情形,却仿如多了一双眼睛,比起之前的懵懂浑噩可谓天差地别呢!
无咎好像是拨云见日,满脸的欣然,又眸光闪烁,神色中若有所思。
再次内视,体内还是没有修为的迹象。而有了微弱的神识,则表明上元泥丸识海已然开启。可见吸纳灵石并非没有用处,而是不足以冲开闭锁的经脉气海。由此推测,之前设想的法子没有查缪。只要找到足够多的灵石,便能渐渐恢复丢失的修为。又该吸纳多少灵石呢,要知道自己渡过天劫之后,应该是飞仙的境界,只怕没有万千的灵石而难以弥补。
而贺洲地大物博,仙门无数。接下来的日子里,找到足够多的灵石应该不难……
无咎想明白了原委,有了计较,精神一振,甩开大步而浑身的轻松。
须臾,穿过山谷,爬上山坡,地藏洞就在眼前。
正当午饭的时辰,众多弟子却是聚集在山坡上。
无咎本想绕过人群,返回住所,却又停下脚步,咧咧嘴尴尬一笑。
百多位弟子,皆冲着他看来。一百多双眼光,便有一百多种模样。而山坡尽头的台阶上,另外站着一男一女,更是神色迥异,叫人难以揣度。
女的金发素衣,体态婀娜,白皙如玉的面颊以及褐色的大眼睛,透着异样的风情与动人的妩媚。只见她似笑非笑,轻声说道:“仲子,你管辖的弟子擅闯天莲洞,还请给我一个说法。如若不然,我便找阿威算账……”
那个女子,竟是阿雅。她应该早已知晓天莲洞的详情,却隐忍不发,绝非仁慈,而是跑上门告状来了。
“阿雅师叔,此乃弟子管教不严之过!”
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仲子,他低头躬身,很是谦卑顺从,而转过身来,已是怒目圆睁大吼一声:“无咎——”
无咎闯了祸,知道躲不过,却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且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他丢下包裹,伸手扯了扯尚未干爽的衣衫,然后往前两步,拱手应道:“本人无咎,不知师兄有何赐教……
其神态从容,没事人一般。
而围观的弟子则是纷纷闪开,好像早已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