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于此时,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的怒叱:“谁敢放肆!”与之瞬间,又是一声女子的惊叫:“哎呀——”
无咎本想装聋作哑就此而去,不得不停下脚步。
惊叫声未落,树林中竟然跳出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只见他肤色白皙,颌下短须,相貌堂堂,却袒胸露背,很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身后的草丛里,紧跟着坐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发髻凌乱,面色桃红,同样是裙衫不整而神情狼狈。
“嘿嘿,这位道友很是悠闲啊!”
无咎笑了笑,焦黄的面皮显得有些猥琐。
那男子抓起衣衫披在身上,待束扎妥当,这才匆匆走出树林,随即又凝神打量。而不过少顷,他诧然失声:“原来是位同道中人,不知如何称呼……”
无咎坦然答道:“本人乌术,万灵山一道人!”
“哎呦,原来是万灵山的筑基前辈,失敬、失敬!”
男子吓了一跳,慌忙拱手施礼:“在下归游,乃归云岭归家的家主……”
“家主?”
无咎有些意外。
那自称归游的男子,只有羽士七八层的修为,且行迹不堪,却是修仙世家的家主,还真是不可貌相。
归游神情尴尬,赔笑道:“归云岭乃贫瘠苦寒之地,素来修炼艰难,况且家中的长辈相继道殒,我等后人更加无以为继。如此这般,实属无奈……”
无咎看着四周的山清水秀,禁不住摇了摇头。
这归云岭若是贫瘠苦寒,天下何处不是穷山恶水?瞎说哩,分明给自己找借口!
“前辈留步!我归家与万灵山颇有渊源,不知前辈愿否莅临寒舍,以便让在下略表敬意……”
无咎在原地踱了两步,抬手挠着下巴的稀疏胡须,似有迟疑,随即又眼光一眨:“罢了,本人公干,恰好途经此处,不妨稍作逗留,再转道返回山门便是!”
归游恳求之后,有些忐忑不安,话说一半欲言又止,兀自满脸的期待。没想到高人竟然答应了下来,他顿时喜出望外,急忙走到近前:“前辈,容我带路……”
“公子……”
娇柔慵懒的呼唤声响起,那妇人忸怩而至,依然面带红花,两眼中春潮未尽。看她模样打扮,分明就是一寻常的村妇,却也体态丰腴,稍显几分姿色。
“啊……休得烦我,且自行返回!”
归游拂袖一甩,随即又讪讪道:“前辈,这边请——”
女子应该与他颇为亲近,不以为忤,反倒是娇柔作态,“公子,奴家筋骨酥软,手脚乏力,如何走得这十余里路程,且体恤则个……”
“贱婢,给我滚开!”
归游顿时恼羞成怒,挥手叱骂,顺着溪边疾走,不忘回头示意:“前辈……”
而那女子遭到抛弃,伤心难耐,瘫坐在地,竟抽泣起来。许是心有不忿,嘴里念念叨叨。好像是,只道神仙好,始乱终弃最无情,等等,很是幽怨凄惨……
无咎看着突如其来的场景,兀自嘴角含笑而神色玩味,却又无意耽搁,随即抬脚往前。他一步数丈,追上归游,似乎有所不解,好奇问道:“归游,你缘何弃夫人而不顾呢?”
转瞬之间,离开了小树林。
归游好像是抛开了所有的烦恼,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呵呵,那只是山野贱妇,残花俗粉而已,并非什么夫人……”
无咎的眼光一瞥,神色询问。
归游忙又干笑了两声,接着分说:“一个镇上的寡妇,体弱多病,每日里焚香祷告,只求神仙保佑。我于心不忍,便稍施雨露,也算是惠及一方,怎奈她食甘知味,始终纠缠不放。而我好歹要个颜面,只能躲到这荒郊野外施法。唉,我也是用心良苦啊!”
无咎微微皱眉:“即便寡妇,也是良家女啊!而你身为修士,怎好这般……”
“良家女也风骚,不,不,她占了大便宜!”
归游察觉失言,改口又道:“凡俗女子,无不想着借我的仙气来强身健体,或怯除晦气,而都是乡里乡亲,实在是盛情难却啊!况且我的修为也是来之不易,权当行善积德,呵呵!”
“嘿!够无耻!”
无咎忍耐不住,似笑非笑骂了一句。
此前见到树林中有男女在行苟且之事,只觉有趣。而随后的亲眼目睹,以及归游口中道出的实情,让他这个自诩为见多识广的人,也是有些错愕难耐。
一个修士,好色也就罢了,却好色的如此**,不仅玩弄凡俗的妇人,还美其名曰为行善积德。这已不是简单的无耻,而是无耻至极!
“呵呵,让前辈见笑啦!”
归游见无咎并未发怒,他自我宽慰道:“人这辈子,各有喜好。或痴迷于长生之道,或痴迷于酒肉之香,或痴迷于丝竹之音,或痴迷于山水之乐。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无非性情使然。而本人醉心于花草间的旖旎风景,又有何不可呢!奈何岁月短暂,及时行乐罢了!”
他这人的相貌倒也不差,再加上一身的修为,以及能说会道,算得上是位人物。而他抬手举足之间,却尽显浪荡纨绔之气。尤其是他的眉眼神态,多了几分颓唐之色。
无咎懒得争辩,叱道:“谬论!”
归游点头称是,又拱手赔笑:“前辈乃仙门高人,还望多多提携!”
越过溪水,便是田野小径。
两人并肩而行,去势飞快。
“提携你倒也不难,却要实话实说。我且问你,归云岭有无传送阵?”
“有啊……”
“嗯,归云岭有无万灵山弟子驻守?”
“自从家父道殒之后,归云岭再无修仙者到来。前辈若有吩咐,在下定当遵命!”
“我要借用传送阵……”
“前辈何必急着离去呢?且盘桓两日,在下自有心意奉上……”
“免了!”
“莫非前辈也好美色,我家中倒是有两个婢女……”
“你这家伙少给我胡说八道,速速带路!”